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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
春日已尽,夏至未至。
院中白兰开得姣好,一簇簇灿若纤腰玉带,素肤凝脂。
阿蛮与凌破天随从上官剑来到四小姐院门前时,正巧看到上官华颜一袭素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这是阿蛮第一次看她跳舞。
一把青丝拿一根绿丝绦系了,旋转的时候,垂及腰际的发梢随之飘动。
只是,还是不笑。
从未见过她笑。
旋转停止,美人面向他们,举起两只白皙如兰的手掌遮面,又一点点向左右分开,缓缓露出绝代容颜,恍若娇花绽放。
一个美丽的收尾。
三人不约而同心中一紧:那双秋水美眸中,星泪点点,分明沉淀着触动人心的淡淡忧伤。
“好!”一旁舞蹈教习的拍手声将众人带回现实。
上官华颜竟没有发现他们。
她无力地扶着鬓角,几欲跌倒。
阿蛮脸庞抽动,作势要奔上前去,却给凌破天一把拽住手腕。
花雨与翠沁早赶上去,搀住了小姐,又拿锦帕为她擦拭额上的汗珠。
上官华颜娇喘微微:“没,没事的。”
几名教习也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为首的略略垂下头,“小姐,夫人有交代,即使是在病中,循例的功课也是不能荒废的。”
“小姐好好休息吧,我们后日过来,听小姐弹琴。”
走出院子,见到上官剑三人,教习们便一齐站住施礼。
上官剑点点头,挥手命她们离开,目光又回到上官华颜娉娉婷婷的背影上。
凌破天便不解地看向他:“公子,我们不进去吗?”
“走吧。”
小妹的闺房,身为兄长,也是不好进去的。
如此却急坏了阿蛮。
凌破天见他望着小姐面红耳赤,额上青筋暴起,不禁暗暗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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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士房,天字号。
阿蛮照准一口水缸猛然出拳,只听哗啦一声,击打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顷刻间水花四溅!
凌破天不觉出现在他身后,冷笑一声,隔着数丈,只一记掌风,便将地上的碎片掀飞,一片片整齐落在墙角。
阿蛮早就领教过他出神入化的功力,此时也见怪不怪了。
靠着那口破缸瘫坐下来,有气无力唤一声:“师兄——”
“你,和四小姐……”凌破天叹息一声,走至他身前,负手而立。
阿蛮猛地抬起头来,惊疑地望定他。
“看得见,摸不着,这种痛苦,没有人会比我更懂。”他怅然望远,说着阿蛮听不懂的话。
阿蛮今日望着四小姐,分明和当年他望着大小姐的神情太过相似,不同的是,阿蛮的眼神,更具占有欲。
少年辩驳:“小姐认我为弟,待我恩重如山。”
凌破天嘲弄地笑,语重心长解劝:“你能这样想最好,四小姐,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她认你为弟,也是小孩家玩话,当不得真。小姐就是小姐,侍卫就是侍卫。况且我们练武之人,最忌心有杂念,叫你背《道德经》,就是要你清心寡欲。”
阿蛮摩挲着脖子上的狼牙项链,突然想起凌破天与大小姐私通的事,暗暗切齿: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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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
离四小姐院子不远的一处花荫下,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正窃窃私语。
“把这包东西,混进四小姐每日吃的蜜饯里,懂了吗?”
“这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个烧火丫头,姐姐别害我。”
“什么东西你别问,事成之后,你拿了这包银子,带着你娘离开上京。”
“姐姐,小姐吃的东西,都是花雨和翠沁先尝过的,就连她喝的汤药也不例外。”
“这个你不用操心,不会立即发作的,等闹出来,你早跑没影儿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呢,四小姐其实人很好的……”
“你做不做?你和三小姐院中小厮,在柴房里做的那件事……”
“我做,我做,姐姐,求求你别再提了。”
秘事敲定。
二人正欲分开,冷不丁地,那烧火丫头脑后遭到重击,倏地倒地!
另一人吓得惊呼一声,仓促间,已被一只手以迅雷之势卡住了咽喉。
少年阴冷的声音,鬼魅般瘆人:“谁要害四小姐?!”
“你,你是谁?”那丫鬟战战兢兢地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来。
话音未落,只听“咔”地一声,一只手臂已经脱臼。
丫鬟哎哟一声,再也不敢多言:“是,是三小姐。”
“不想死的话,自己咬破手指,写下供状。”一张锦帕飞至她身前地上。
深夜,从墙外丢进两个拿花藤五花大绑的丫鬟,重重地落在四小姐的院子里!
值夜的仆妇吓得魂飞魄散,不多时,院中仆妇丫鬟、下处远些的僮仆小厮陆续起来,奔走相告,吵嚷成一片。
花雨与翠沁也吓得不轻,一面命人去传侍卫在院内外搜寻,一面带了几个小厮去查看那两个人。
灯笼下,两个人的脸看得分明。
一是本院小厨房的小招,一是三小姐院中大丫鬟桂香。
二人皆昏死过去。
桂香身上,还绑了一个用锦帕包裹的小包。
花雨一眼看去,只觉锦帕有些眼熟,扯下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这张锦帕竟是她的!
苦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自己丢失多日的锦帕为何会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出现。
更为匪夷所思的事,拆开锦帕,进面还有一个纸包。
锦帕上写满血字,花雨与翠沁都识字不多,知道事关重大,慌忙拿进房中,递给上官华颜看。
上官华颜披衣坐在灯下,一看到那张锦帕,脸色微变。
不仅仅是因着那些血字供词,揭破了三姐上官静姝欲致她于死地的阴谋。
这张锦帕,正是那日在荷塘边,暮色下,她为阿蛮洗去脸上血污时留下的帕子!
阿蛮,是阿蛮吗?
他,又偷跑出来瞧她了么?
正心慌意乱,就听花雨问:“小姐,锦帕上写的什么?”
上官华颜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震动,将血字供词如实同两个丫鬟说了。
花雨与翠沁脸色大变,又惊又怒:“这还了得?!小姐,奴婢们这就去禀告夫人。”
纸包里的粉末,一旦混入上官华颜每日食用的蜜饯里,就会与砒霜同效!
两人取过锦帕与纸包,就要往门外奔。
“且慢——”
上官华颜站起身来,及时阻止了二人。
人证物证俱在,以母亲的性子,上官静姝就是死路一条。
“不要声张,锦帕留下,把那两个捆绑好的丫鬟悄悄送到三姐院中。”
给她个警告吧,毕竟是亲姐妹。
三小姐院中。
上官静姝本就没有睡着,听到消息,立即从床上弹起来!
看到送来的两个丫鬟,瞬间吓得瘫倒在地。
旋即冒着冷汗,面如土色地吩咐左右:“快,快去请二小姐过来!”
谁知派去的人回来却说:“二小姐突然身体不适,说不过来了。”
上官静姝当即明白过来,气得柳眉倒竖,破口大骂:“贱人!主意是她出的,药也是她给的,想让我一个人去死,没那么便宜。”
红了眼,命令众人带上两个捆绑的丫鬟,浩浩荡荡地就往上官静娴院中赶去。
不想来到院门前,只见两盏灯笼高悬,大门上锁,门前空无一人。
显然,上官静娴是想把这件事撇的干干净净了。
四小姐身份尊贵,出了这等事体,别说三小姐上官静姝难以活命,她那一院奴仆只怕也都要跟着人头落地!
于是众人狗急跳墙,异口同声献计:“三小姐,如今唯一的生路,只有赶紧去找四小姐,就说所有事情都是二小姐做的,是她栽赃嫁祸我们,我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是啊,她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上官静姝猛一跺脚,命令众人,转而向上官华颜的院中走去。
谁知才走至一半,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喧哗之声。
转身一看,又是大惊失色:只见灯影晃动,脚步密集,上官夫人身边掌事嬷嬷,带了一众凶神恶煞的侍卫、仆从,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这里赶来。
在嬷嬷身边引路的,赫然是二姐上官静娴,披一件白色披风,面容狰狞,状若地狱幽灵。
看见她们一行,上官静娴激动地一指:“嬷嬷你看,她带人正去小妹院中,是否又要对小妹不利?”
那嬷嬷脸色一沉,挥手:“来人,将上官静姝一干人等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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