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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难
待自己冷静过来,他觉得此话确有道理。
“所以我们才要来找陆宽,问清楚辞歌?”裴洛顺着自己的思路说。
春楼主又开始走:“算是吧。”
裴洛在原地愣了一会,而后快步跟上,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嘛,专喜欢打听人家过往情史!”
春楼主不怒,倒愣了一愣,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嘿嘿,这回没理由堵我了吧?”裴洛像奸计得逞般笑了起来。
“县衙到了。”春楼主冷静道。
裴洛一转头,确实到了。
那两旁的鼓他前几天还敲了呢。
大门旁边站着两个带刀的衙役。
裴洛似乎跟人家很熟似的,热切地打招呼:“嗨,两位老哥好久不见。”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你是何人?”
一旁的春楼主忍俊不禁。
裴洛自己也感觉有些尴尬,却强撑着一张笑脸:“嘿嘿,两位老哥记性真差,我前几天才来过的!”
听他这么说,其中一个衙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来击鼓鸣冤?”
“对对对,是我是我!”
裴洛这下,十分精神地昂起了头。
“我们还没找你呢,我们那天才刚下去歇一歇你就来了。”那个衙役说。
春楼主再次忍俊不禁。
裴洛这回窘得说话都支支吾吾了:“那,那是我……我……见义勇为嘛,我,我,我是江湖豪侠……”
“江湖豪侠还管这些小事?”另一个衙役问。
春楼主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有趣了。
没想到九阳县的衙役都那么能说会道。
裴洛这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我,我是……”
不知道为什么,春楼主觉得裴洛在这两个衙役面前,变得比平常嘴皮子弱了很多。
她佯咳了几声,走上前去:“两位衙役大哥,我们是前几天来报案的。今天我们想见见那个罪犯。”
“你们稍等,我去通报。”其中一个衙役说。
“多谢。”春楼主礼貌颔首。
裴洛愤愤不平地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这两个衙役在这个女人面前就那么好说话?
还有,为什么这个女人在这两个衙役面前表现的那么有气度?
春楼主注意到了裴洛深宫怨妇般的眼神。
她拍了拍裴洛的肩膀:“不用放在心上,你本来就很弱。”
“你!”裴洛觉得自己要奋起了。
他要挣脱春楼主的“统治”了!
他要挣脱春楼主的统治!!
他在心里呐喊着。
“嗯?”春楼主。
“你说的都对。”裴洛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内心却充斥着不满和委屈。
就在这时,方才去通报的那个衙役走了出来:
“二位请进。”
春楼主再次颔首,像变仙术一样从袖子里掏出几锭碎银子,放到了两个衙役的手心:“多谢。”
“客气。”两个衙役笑道。
“两位大哥下次再见啊。”裴洛也笑嘻嘻道。
但是没有人理。
二人走进去,发现有一个衙役站在那里等他们。
“请跟我走。”
春楼主和裴洛乖乖跟在后面。
在这个衙役的带领下,两人穿屋绕舍,最后来到了一扇铁门前。
门上还有两个字:大牢。
衙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请进。”
“麻烦您了。”春楼主又掏出一锭银子。
那衙役伸手收下:“嗯。”
春楼主和裴洛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仿佛没有了光亮,黑漆漆看不清人脸。
空气也没有外面清新,有种混着鲜血和腐肉的味道。
才刚进去,裴洛就感觉脚边有个小东西窜了过去。
“啊!!!”
他揽住春楼主的脖子,跳了起来。
春楼主下意识地伸手抱他。
但是只抱住了一条腿。
“老鼠啊,是不是有老鼠?”裴洛慌道。
春楼主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是还没等她害怕,裴洛就打断了她。
她托着裴洛一条腿,觉得有些不自然,却并不明说:“你知道有没有,何必多此一问?”
“二位,这边请。”
这时,一个专司接待的衙役才注意到两人。
裴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
他慌忙放下腿,松开春楼主的脖子。
春楼主沉默着,只是手心沁出了细汗。
待裴洛站好后,他们朝着前面依稀可辨的人影走去。
衙役看到两人,问:“你们就是来看陆宽的?”
“是,”春楼主点头,又很懂事地掏出一锭银子,叫到了衙役的手上,“麻烦衙役大哥,我们进去多待一会儿。”
“嗯,”衙役掂了掂,“跟我来吧。”
春楼主一拽裴洛,低声道:“走!”
裴洛心惊胆战地跟在她后面。
大牢,幽暗狭长。
这个点,刚发下晚饭,大多数牢房的犯人都在狼吞虎咽,少数人觉得自己已入大牢,吃也没什么用了,一味伤春悲秋,感怀自己的际遇。
春楼主一路看下来,确是众生百态。
“到了。”
衙役掏出一大串钥匙,找出一把,打开了牢房门。
衙役临走时,春楼主还礼貌地点了点头。
衙役没有催促春楼主抓紧时间,自顾离开了。
春楼主和裴洛站在牢房外,看着里面的陆宽。
才进来不到一天,他的身上、脸上还像平常那个公子哥一样整洁。
尤其是曲着右膝,把右手搭在膝盖上的姿势,与陆府那个陆小少爷丝毫没差。
只是他的一双眼还是没有神采,还是那样空洞。
仿佛监牢对他的心也没有丝毫影响。
死,他也毫不惧怕。
春楼主和裴洛走进去,站在他面前,他也像没看到。
“陆宽,”春楼主道,“我与你曾有一面之缘,你可曾记得?”
陆宽一动不动,只是眨了下眼睛。
“陆宽?”裴洛在试探问。
陆宽突然冷笑一声:“记得。”
这是自从阿辞死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春楼主不禁有些心潮澎湃:“你为什么要杀李文初?”
裴洛也很想听陆宽亲口说一说。
陆宽看着这二人,眼神不屑:“你们不知道?”
“仅仅是为了阿辞么?那么,我换一个问题,”春楼主又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阿辞?”
“……”
陆宽沉默了。
裴洛一屁股坐到了陆宽对面,盘起腿:“你喜欢的人是辞歌,对不对?”
陆宽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吓了裴洛一大跳。
“你们怎么会知道辞歌?!”陆宽看了看裴洛,又看了看春楼主,道。
春楼主坐到了裴洛旁边,也像陆宽一样曲着右膝:“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
“哼,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彩云那个贱人告诉你们的。”陆宽又恢复了原本的桀骜。
裴洛道:“哎,你怎么能骂彩云呢?要不是彩云,我们哪会来找你啊!”
“你们都已经把我送进来了,还来找我做什么?”陆宽问。
春楼主道:“是彩云来找的我们,她让我们救救你,她说,你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
陆宽先是一愣,然后冷笑:“我是哪样?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们是想了解辞歌的事,了解你的往事。”春楼主。
“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跟你们说什么往事。”陆宽唇畔薄凉。
裴洛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这下,陆宽沉默了。
裴洛趁机添油加醋:“不管你以前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反正你都要死了,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还能让你没有遗憾地死去。”
陆宽眉头一拧,似乎要掉眼泪似的。
“陆宽,如果你很想念辞歌,我们可以待你转达你的思念。”裴洛晓之以理,春楼主就动之以情。
陆宽最后苦笑:“不必了,我的思念让她知道,只会给她添麻烦,只会害了她。”
春楼主看向裴洛。
裴洛恰巧也看向春楼主。
两人就这样对视一眼。
“你们真想知道我的过去?”陆宽道。
春楼主略迟疑:“嗯。”
“好。”陆宽终于道。
“我七岁那年……”
*
陆宽七岁那年,被送往了梁都祖父家。
陆宽的祖父,也就是陆老爷的父亲,是当朝少师,在皇宫里教导众皇子公主读书习字。
多年前,陆老爷因为一次下江南,看上了陆夫人,而陆宽祖父又偏偏不同意这门亲事,于是陆老爷去了江南,在江南梨花镇,与陆夫人结婚生子。
后来时间一长,陆老爷有心和父亲和好,所以把七岁的陆宽送去养着。
那时,远隔千山万水,没有人知道,陆宽的祖父官场遇险,被奸臣构陷,皇帝已经抄了陆家!
陆宽到梁都的时候,祖父祖母已经无家可归,寄宿在护城河边一座破庙里。
“祖父,祖母。”
小小的陆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站在破庙门口,看着里面落魄的祖父母。
“你是……陆宽?”陆祖父捂着胸口,惊喜道。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喘息连连。
陆宽当时已经懂事了,见祖父母受此磨难,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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