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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难
“陆宽怎么说?”春楼主问。
彩云答道:“宽少爷说……”
*
“宽少爷,辞歌……是谁?”阿辞还没醒的时候,彩云坐在她床边问。
陆宽本来站在阿辞床边,低头抚摸着阿辞的脸,闻言,身子明显一僵。
彩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陆宽猛地挑起她的下巴,危险地眯了眯眼。
彩云也不惧,用热辣辣的目光盯着陆宽:“是你昨晚自己说的。”
“你偷听本少爷说话?!”陆宽更恼,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彩云疼得发怵:“辞歌,是不是你心爱的人……”
闻言,陆宽的手一松。
彩云大口喘着气,陆宽沉默地站在哪里。
“她……不是。”良久,陆宽道。
彩云道:“那你为什么怀念她?”
“我没有!”陆宽像疯了一样,大喊。
彩云被吓了一跳。
少顷,她恢复镇定:“你分明十分想念她,要不然也不会把阿辞当做她的替身!”
*
“替身?!”
裴洛惊掉了下巴。
春楼主给他拍了回去:“别插嘴!”
彩云有些哭笑不得:“我当时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测随口一说,没想到……”
*
“够了!”陆宽大吼一声。
彩云却练出了胆子。
她觉得陆宽的样子,像是被她说中了。
所以她按捺住心底的恐惧,小心翼翼试探:“你把阿辞当做辞歌的替身,只因为阿辞跟辞歌有相似的眉眼。”
“闭嘴!!!”
彩云像没听到一样,道:“辞歌弃你而去,所以你想要阿辞,想要阿辞填补内心的空缺。”
“我说闭嘴!!!”
“只是我有一点疑问,”彩云顿了顿,道,“凭你陆宽,喜欢的女人离开,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走?为什么?”
陆宽面目狰狞,双手紧握成拳。
*
说到这里,彩云就不往下说了。
“然后呢?陆宽没有说什么吗?”裴洛问道。
彩云摇头:“然后阿辞就醒了,陆宽支开了我,让我去热一热汤。后来我没有再问他,在阿辞面前,他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你说的一切,其实只是你的猜测?”春楼主道。
彩云犹豫了一会儿,点头:“是。但是我觉得,根据陆宽当时的反应,我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符合事实的。”
春楼主赞同:“不错。”
“就凭这个,你就让我救陆宽?”裴洛挑了挑眉。
春楼主也把目光投向了彩云。
彩云见这两人目光如炬,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是……我的意思是,背后的事情我们还不了解,应该去牢里问宽少爷。”她道。
“问了又怎样?他杀了人,犯了法,偿命是应该的。”裴洛道。
春楼主细细想了想,问:“彩云,我想你要救陆宽,一定是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在里面吧。”
彩云愣了愣,点头:“是……不过……”
“不过什么?”春楼主道。
彩云在春楼主和裴洛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你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但陆宽背后若确实有内情,你们总不能坐视不理。你们,总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死去!”
彩云的意思春楼主已经很了解了。
细细思量,也确实有道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洛却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彩云不等春楼主说话,便道:“陆宽的事还没有搞清楚,他背后有什么苦衷或者难言之隐我们都还不知道。他杀了人是事实,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让他死去。”
裴洛理解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就好比,那个辞歌是谁我们还没搞明白,不能就这么让陆宽死了。”
彩云拼命点头:“对。”
“你们在说陆宽?”
就在这时,孙老六拄着拐杖从后院走了进来。
“老六。”春楼主站了起来。
“春楼主,你快坐,快坐。”孙老六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三人面前。
裴洛搀住了他:“老六,坐下吧,慢点。”
“欸。”孙老六应着。
“三姐呢?”春楼主问。
孙老六答:“噢,上集买菜去了。你们这几天老是在外面跑,都是她忙里忙外地收拾。”
自从翟三姐的胭脂铺被烧,她就搬到了荔枝春,房间就在孙老六旁边。
春楼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们在说陆宽?”孙老六又问。
一直没说话的彩云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跟陆宽打架的那个人。
“你是?”孙老六看到了彩云。
春楼主道:“她是陆府的一个丫鬟。”
“陆府的丫鬟?”孙老六在心中暗自思量,不时瞅彩云几下。
彩云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抿着嘴不说话。
春楼主知道该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她微一酝酿,道:“裴洛,再同我去一次九阳县县衙。”
裴洛原本慢悠悠喝着茶,闻言,一口茶全喷在了地上。
还有春楼主的衣角。
春楼主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还要去?!”裴洛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边呛着一边说。
春楼主道:“是。既然已经出手管了这件事,就得搞个明白。”
“好吧。”裴洛说道。
“多谢二位!”
见状,彩云站了起来,然后跪了下去。
春楼主这次却没有扶她:“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我们只是答应你去救他,可不一定救成。”
“我们也就是去问问他。”裴洛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彩云的幻想。
彩云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便朝两人重重磕了个头。
因为裴洛三天后就要处斩了,所以春楼主不敢拖沓,才坐下吃了顿午饭,就强拉着裴洛雇了去九阳县的马车。
“哎哟,就不能让我歇歇?!”裴洛坐上了车,还在抱怨着。
春楼主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不能。”
“不是还有三天吗,咱们明天再去也不迟啊。”裴洛把头倚在车厢上。
春楼主摇头:“不可。”
“为什么?”
“这件事越早越好,要是陆宽真有什么冤情,也好及时查出并作出措施。”
裴洛懒懒地瞥了春楼主一眼,脸一歪,睡了过去。
春楼主坐在裴洛的侧前方,听裴洛没声了,下意识回头看。
然后就看到他仰着小脸,靠着车厢睡着了。
关键是一双鼻孔还对着她。
她快速撇过脸。
车马很慢,到九阳县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裴洛还在睡着,姿势都没变。
春楼主掀开帘子付了钱,扯了扯他的衣领:“裴洛,醒醒。”
裴洛动都没动。
春楼主有些歉疚地朝车夫笑了笑,然后狠狠拍了下裴洛的脊背。
“啊……”
裴洛身子往前一倾,像在吐血般,不过好歹醒来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睡了多久?”
春楼主见他醒了,不由分说地攥着他的手腕跳下马车。
“喂,我睡了很久吗?”
下了车,车夫架着马车离去,春楼主才没好气地说:“你睡了不久,就一会儿。”
“哦。”裴洛似乎还没完全醒过来。
他抬头看到天上极其绚丽的红云,惊喜道:“哎,真好看!”
“什么?”春楼主问。
裴洛看了她一眼,伸手指天。
春楼主顺着他修长白净的手抬头,看到了天边的红云。
戏文里常有傍晚时分天边的红云是多么多么美丽。
春楼主觉得,百闻不如一见。
余霞成绮。
云彩不再穿着那件素净的白衣,也如芳华女儿,穿上了鲜妍新裙。
春楼主想,在九天之下的渺小的人,最多最多,只能一览芳华,留不住这天成的美人,甚至拽不住美人一片衣角。
“走吧。”春楼主先低下头。
“哦。”
裴洛感觉脖子有点酸,揉了揉。
两人是在离县衙最近的凤凰集下的车,离县衙只有几十里。
路上,裴洛不断絮叨着。
“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彩云啊,搞清楚陆宽的背景很重要吗?他都已经杀人了,得到应有的惩罚不就好了。”
“若陆宽背后,也有桩命案呢?”
“什么?!”
“……我猜的。他这个人太神秘,只听丁一和彩云的叙述,我无法了解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我来分析一下——他在亲爹娘面前,表现得中规中矩,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在阿辞面前,表现得凶狠暴戾,阴骘难测。”
“……”
“在阿辞昏迷的时候,又表现得深情似海,温柔无奈。”
说到这里,裴洛的表情极为丰富,抿着嘴,像一个感慨自己怀才不遇的书生。
“你错了。”春楼主打断他。
裴洛不解:“哪里错了?”
春楼主缓缓道:“陆宽不是在阿辞昏迷的时候深情。”
“噢,那是在彩云面前。”裴洛改口。
春楼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完全是。”
“嗯?”裴洛这次是真的想不出别的了。
春楼主突然站定,淡淡道:“是在他想到辞歌的时候。”
“想到辞歌?!”
裴洛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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