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487.
　　卡卡西慢慢地走在木叶街头。
　　他每一步的距离都相同，像是想用自己的双脚来丈量木叶的土地。卡卡西的双手依然像平时一样插在兜里，露在面罩外的右眼神情温柔地望着这片养育了他几十年的村子。村民们正在店铺外面排队购买所需要的日用品；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依然在街头巷尾追逐打闹；谈恋爱的男女们随时随地散发着爱情的荷尔蒙；老人们笑眯眯地望着面前这生机勃勃的世界；忍者们彼此交换着坚毅的眼神……之前的戒严今天被解除了。既然如此，那名字取得乱七八糟的怪异忍者就肯定已经被收拾掉了——管他是被火影大人还是被某国的高层们收拾的呢！忍村们的居民就是这点好，他们虽然不喜欢战争，却总是不会惧怕战争。而且，只要战争一过去，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生活拉上正规。这一点已经被之前很多次证明过了。
　　是啊，这就是人们那种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呢。
　　这样的人，值得任何人用一生去守护他们。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何况，自己的生命不值一提，也的确是没什么可留恋的。眼前的世界虽美好，却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啊。
　　卡卡西从前曾经那么多次想要让自己的生命凋零在任务当中，但每次的运气还都不错，他一直苟活到了现在。而其余的那些人……他们在他的生命当中出现过、绽放过，可惜，那些轻薄如云的生命早已经被风吹散，只留给他一地焦土，根本无处怀念。
　　所以，这会是个好机会。既能让自己不再死死抓着这无用的生命，又可以换来这整个世界片刻的平静。很划算。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想来他生命当中的那些人都不会反对吧。
　　卡卡西稍微转了下头，看到了街角那饭馆排挡。已经是夜间了，温暖的微黄灯光从排挡门帘处倾泻而出，在地面上勾勒出好几位食客的身影。有胖有瘦，有男有女。卡卡西认出那其中的两个有些熟悉。他在面罩下露出一个微笑，无声地向着他们的背影说了声“再见”。然后，他挺直了脊梁，做了个深呼吸。在背向人群、灯光暗淡的地方，卡卡西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几秒种后，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只黑眸深处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红光。卡卡西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向前迈步，向着村口走去。
　　在那饭馆中刚刚吃完一顿美味拉面的惠比斯和阿凯嘻嘻哈哈地走出了店门。两个人的身影都被饭馆里透出的灯光拉得长长的。他们一边躲开门前的过路人，一边聊着天：
　　“我得早点回去了……”惠比斯笑道，“明天还得带着小少爷满村子转呢。你可不知道，带小孩逛街可比带姑娘逛街累多了……”
　　阿凯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好像你带姑娘逛过街似的。每次你都说得可热闹了，最后也没见你往井一老师家带女朋友。切！”
　　“喂，我不是想等感情稳定了再……”惠比斯叫道。但他的声音随着视线的移动被吞回到了喉咙里。惠比斯把墨镜向下压了压，露出镜片后的一双细长眼睛。他挥手一指前方，说道：
　　“那个是卡卡西吧？”
　　阿凯本来还想继续反驳惠比斯，一听到卡卡西的名字便随着惠比斯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那一头银发在远处人群中随着脚步慢慢向前。他咧开嘴巴笑道：
　　“哎呀，我才想起来都有好多天没见卡卡西的面，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忙什么呢，我这就去和他比试一场！”
　　话音未落，阿凯已经冲了出去，屁股后面差点带起一股烟尘。惠比斯从鼻子里小声“哼”了一下，他笑着摇头，转身晃晃悠悠地往宿舍方向走去。可是还没走出几步，惠比斯便一声清脆的“惠比斯老师”叫住了。他停下来，见是三个他以前教过的学生。尽管在学校任课那时一向尽职尽责，但由于带过的学生数量不少，惠比斯还是皱眉想了一会才说出了他们的名字。
　　“啊……大辉！还有，竹内田和美加！你们几个这么晚了不回家，怎么还在外面闲逛啊？”
　　个头比当年蹿高了不少的高桥大辉、竹内田和小林美加都已经毕了业。两年过去，大辉都已经当上了中忍。这种成绩在整个木叶村也是数得着的了。三个孩子这会簇拥着惠比斯，表情杂糅着不安和局促。
　　“怎么怎么，你们该不会做了什么恶作剧不好收场吧？”惠比斯嘴角露出一个坏笑，他略微弯下腰来，低声道，“没事的，告诉老师，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额，其实不是啦，”大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那个……我们是刚才做任务回来，然后……看到卡卡西老师过去，想和他打个招呼，又觉得……嗯……”
　　惠比斯拖着声音说了一个“哦”。他这才想起来，这几个学生正是当年惨遭卡卡西退货的！而现在，他们不但成功毕业，还继续做了队友，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在面对着狠狠教训了自己的始作俑者时总是会觉得有些胆怯吧。但这没关系！惠比斯知道卡卡西从不会胡乱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当年没有让三人毕业也的确是有正当理由的。既然孩子们都主动想去和他打招呼，那么惠比斯这个正牌老师肯定会对他们进行热情鼓励……至少也应该帮他们一把嘛。
　　“嗨，这算什么大事，”惠比斯大大咧咧地道，他抬头望了下卡卡西和阿凯消失的方向，说道，“没关系，我带你们去找他。你们有福了，一会说不定会有卡卡西精彩的战斗场面哦，足够让你们记一辈子那种！”
　　惠比斯有幸多次围观过卡卡西和阿凯对战的场面。去掉那些拿无聊当有趣的猜拳、吃饭或是撒丫子跑步，二人真正对战时那可算是火力全开毫不含糊，足够让人制成教学资料片那种水平！孩子们本来都有点害羞，但一听说前方疑似高能，立刻便雀跃起来，紧紧地跟上了惠比斯的脚步。
　　由于刚刚解除了戒严，木叶村的政策外紧内松，虽然村民们已经可以在村内自由活动，但想要出村还是不行的。随着几个人越来越接近村口，竹内田犹豫着问道：
　　“他们是不是出村去执行任务了？要是这样，我们也没法去啊。”
　　惠比斯丢下一句“不会”便快步走向了村口的门岗处。这一看可就看出了问题。门口正常是有两名中忍守门的，虽然他们实力不显，由于也不会有脑抽了的村民非要在这种时候跑出去，其实也是够用了的。但是这会，两名中忍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擅长医疗忍术的小林美加跑过去看了看，确定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击昏了而已。
　　“这……卡卡西老师他们该不会为了自由打架攻击了守门忍者吧？”竹内田战战兢兢地说道，但细听听，任谁都能听得出他声音当中那股“老师居然玩这么大我也想加入”的兴奋感，“我们该做点啥？”
　　他这句话换来了大辉和美加一人一个白眼。惠比斯没管三个孩子之间的暗流涌动，而是十分严肃地说道：
　　“想找卡卡西的话下次再说，这次情况好像有点不对，你们几个先回村去，别找麻烦。快走快走！”
　　惠比斯一边说，一边快速向前追去。他回了两次头，确定孩子们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这才放心地转回身去，查克拉施展开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村外树林的黑暗当中。
　　夜风吹在惠比斯脸上，带起一种不安而焦躁的战栗。惠比斯心里打着鼓，用尽全力加快速度。在这种特殊时期的夜晚，他相信无论是卡卡西和阿凯都不可能只为了他们那可笑的对战约定就私自跑出村去，甚至还攻击了无辜的守门忍者。一定是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大事发生了。而惠比斯所需要做的，就是马上赶上那二人，要么把他们从执念当中拉回来，要么……跟着他们一起去把问题解决掉！
　　在这些年里，尽管卡卡西不是他们井一班的一份子，可是，由于有了阿凯和桢，惠比斯还是会经常见到卡卡西，他们之间的交往其实也不少。尤其是在不经意间了解到卡卡西内心深处的秘密之后，惠比斯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相处多年的同伴。眼看着同伴们可能即将犯下大错，惠比斯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明天的课？小少爷？对不起，今晚即将发生性命攸关的大事，惠比斯相信村里的高层们会理解的，哪怕是回头他们把他这个不称职的家庭教师扫地出门也无所谓！
　　终于，在全速奔跑了十多分钟之后，惠比斯在林中发现了卡卡西和阿凯的身影。从背后望去，卡卡西正在以一个均匀的速度在进行着慢跑，他的动作略有些机械，像是清早出门晨练的老大爷；阿凯的动作就要灵活多了。他围着卡卡西打着转，不时地拉卡卡西一把，惠比斯还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你这家伙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卡卡西，你倒是答应我一声，骂我一句也好啊……”
　　阿凯看样子还算正常，但卡卡西似乎出了什么状况？惠比斯看到，阿凯刚刚扯了扯卡卡西的胳膊。卡卡西虽然身体被拉偏了，但他很快维持住了平衡，继续机械地向前跑去。惠比斯一头雾水地赶紧冲过去，他的脚步声惊动了阿凯。一见惠比斯过来，阿凯的脸上现出喜色，高声叫道：
　　“惠比斯你快过来看看，卡卡西这是怎么回事？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梦游什么的……”
　　梦游？惠比斯难免腹诽阿凯的想象力。虽然人们都说不要随便惊醒梦游患者以免他们受到什么刺激。但就卡卡西这种情况，跑了这么远外加阿凯扯着嗓子都喊不醒，怎么可能是什么见鬼的梦游？他快步赶上两人，这才正面看到了卡卡西的脸。
　　那张脸上的神情是死一般的平静。卡卡西的眼睛还睁着，但目光涣散毫无焦点，最主要的就是，他的眼珠闪着诡异的红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心神……
　　惠比斯招呼阿凯道：
　　“不是梦游，他肯定是被什么符咒给控制了，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咒印之类的东西 。”
　　阿凯干脆地应了一声，伸手扯开卡卡西的领子细看他的脖子。一无所获之后，他又转头摘了卡卡西的护额，这一次，阿凯忍不住“啊”了一声，引得正在给卡卡西挽袖子的惠比斯抬头望去。
　　摘下护额之后，卡卡西的两只眼睛便全都露了出来。平时那异色瞳孔这一次居然颜色统一了。在他的额头上，有一个被拉长了的双环咒印存在，那咒印这会同样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像是卡卡西的第三只眼睛。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阿凯惊恐地问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惊动了那咒印，自己的朋友就有可能突然倒地而死。
　　“傀儡咒。我在三代大人家看到过这玩意。你再看看这个，”惠比斯把卡卡西的一条手臂举了起来让阿凯细看。那肤色白皙、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造型复杂的术式。但还没等他给阿凯解释这术式的运行原理，阿凯便眯缝着眼睛说道：
　　“这是个……这是个给查克拉施加毒素的咒印，”他稍微抬头，正好撞上惠比斯那惊讶的脸色，阿凯耸了耸肩道：“我偶尔也会看点书的。但，但是，卡卡西为什么会有这种咒印……”
　　“我猜……我猜该不会和前几天出现的那个人影，叫什么卑留呼的有关系吧？你看看，写轮眼可是血继限界的产物，卡卡西有写轮眼，被盯上也很正常……这，他的查克拉被施加了毒素的话……如果说那个卑留呼吸收了他的查克拉……会被毒死……”
　　阿凯大叫道：
　　“那……那卡卡西不是也死了吗？”
　　惠比斯呆呆地点着头。
　　“这术式可是没法给自己施放的。如果说能让卡卡西被那个卑留呼吸收的话……卑留呼就算死不了也得脱层皮。那木叶就可以轻松把他拿下，不费什么代价。”
　　“卡卡西不就是那个代价吗？”阿凯满脸啼笑皆非的表情，他一边跟上卡卡西的脚步，一边努力拉住他，然而被控制的卡卡西似乎力大无穷，阿凯根本拉不住，“怎么可以这样？”
　　惠比斯喘了口气，解释道：
　　“村里高层们肯定知道这件事。付出一个卡卡西，换得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你没听说吗？之前那个卑留呼的人影在五大国都出现了，还口口声声说他是木叶的。我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
　　“可是，可是，那是卡卡西啊……”阿凯的双眼已经开始泛红。他用力吸着鼻子说道，“村里怎么能这样……就这么眼看着让他去死吗？”
　　惠比斯“啧”了一声，紧走几步。
　　“我们跟上去看看，虽然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但……走吧！”
　　“对！不行的话，就算把他打骨折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把自己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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