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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玉(一)
手中的背囊倏然而落。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不敢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幸好常年养成的警觉让我的意识在瞬间回笼,我一手紧紧握住颈缘的衣领,一手抓住愣在一边的桑吉,转身就跑。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跑得这样快,几乎可以听见耳边风吹过的声音。我跑着,努力地奔跑着,仿佛身后有成群的野狼追逐,而我是一只肥美的野兔。
我就这样跑着,拼着命跑,直到熟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我才发现我已经奔回了和娘亲居住的茅草屋。
紧绷的心瞬间放松,强靠意志支撑的身体因为脱力而有些瘫软。我大口喘着气,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身旁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桑吉。
“你做什么跟着我?”我板着脸,原本凶恶的语气却因为气喘而削弱了几分。
桑吉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指着我,喘着粗气道,“明明......明明......是你,你拉着......我。”他还没顺过气来,短短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话末的“我”字轻到几乎听不见。
我这才想起刚刚急着跑的时候确实伸手抓过什么东西。我原以为抓着的是那个装着食物的背囊,没想到竟然错拉了桑吉。此时低头一看,两手空空,哪还有背囊的影子。眼见到嘴的美味丢了,我心里忍不住一阵懊丧。
好半天桑吉终于喘顺了些,望着我不解地问道,“你好好的怎么突然跑起来?”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刺激我奔跑的原因,那个让人心慌的惊鸿一瞥。心口一阵紧,我也不理会他,手一撑地利落地站起来,向屋里走去。
“喂,”被冷落在一旁的桑吉忍不住叫住我,“你还没答我呢。”
“不知道。”我敷衍地说道,“你回家去吧。”我转过身不看他,心烦意乱地只想赶紧将这只呱呱乱叫的乌鸦自视线里驱逐。
“你——”桑吉本要说出口的话却不知为何硬生生止住,细细簌簌的草皮与鞋底摩挲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无声的诉说着他的离开。
我猛地想起什么,迅速转身大叫,“喂!”
桑吉顿住脚步,小心翼翼地转身看过来,等着我未出口的话。
“明天你阿爹上山前记得来告诉我,还有,别忘了我的肥兔儿。”我大叫道,确保与我有些距离的他听得清楚。看着他忽然暗下的脸色,我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方才他话说一半忍着不追问我就是怕我会记起这两件事。“别想蒙混过关!”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学着娘平日里教训我的口气说道。然后,不再理会他的愁眉苦脸,转身跑进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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