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暮城

　　故事的主人公温言是个头脑不大机密的人，膘肥体壮，阳刚之气，偏偏说自己可以看到鬼。
　　那时他刚死了爱人，谁也不好反驳，何况大千世界，无所不有，这玩意究竟存不存在也难说。
　　但说来这世道也就这样，什么东西时间久了，你与众不同了，就会被排挤。为此他过得不怎么好。
　　我知道他出逃，失踪，分明是个精神病院常客，却总是能偷悄悄出现在小店门口，冰山脸冲我一点头，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去个地方。
　　这话说得其实和鬼约会没两样，我也不好答应，打着太极绕着八卦问他究竟要去哪里。
　　那时他说，他要找一个人，一个如同从书中走出的人，那人姓许名鸣言，是个失踪了的人。又或者说他已经死了，还未出场却已退场。
　　高速上，闭着眼，就没再睁开。这玩意说来也窝囊，和睡死级别差不多，也因此温言化身咒怨，往返于车祸现场一带。
　　拎回来就说能看见鬼。我仰天长叹，这叫什么事？
　　或许是因为他是个疯子，所以一些角度上看，他比我疯，比我固执。他会指着一座未开挖的古墓说，许鸣言就在里面，咋们去叫醒他。
　　而我…
　　呵呵…
　　那是历史上一位从古至今绝无二人的圣人，也可以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哦，背多了。
　　总之如果许鸣言是那个人得罪转世，只要他活着一定会被安乐死，这玩意在这时代总不能揭竿而起，重新横扫四方吧？然后社会重新回到封建社会？
　　当然，我和他去的时候没见到。
　　“那你觉得可能吗？”邹砚这问题问得我不好回答，有些东西不是说相信或不相信就可以解决一切的，有时因为错误的选择，自己也会自身难保。
　　邹砚起身拉好窗帘，“那作为礼尚往来，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你真正的故事。”
　　我父亲过世早，母亲异常强悍，然而有其母必有其子，我比她性情更加倔强孤立。简单吵个嘴打个架都不算什么，主动勾搭帅哥也不算什么，失踪半个月更不算什么，总之就是我没有记忆里那么没用。
　　“那我的记忆是错的？”
　　“或许是你母亲希望你能为的，一个真真正正乖巧听话到懦弱的孩子，只是她或许没有想到你还能依靠阴奉阳违来挣扎。”
　　他抓了我的手，轻轻捏了捏手指上的戒指，我反手将他的手扣住，“我以前查过，精神分裂有点厉害，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算是彻底清醒。我一面想躲开所有的人，谁都不敢信，又希望你能陪着我…我以为你不会走…但你说，如果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你还会在这里吗？”
　　做自己的替身，被自己的过去纠缠，我…
　　“奇忱!”
　　我握着刀子给了自己一下，疼得猛吸气，刀子插得肯定不是心脏，大致也死不了，就是血淋淋的。
　　邹砚过来扶我，比八点档男主还煽情的场面就因为他阴沉的脸而尽数破坏。
　　他说，“我以为有抑郁症的人至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自杀。”
　　我也乐了，面部扭曲，“那邹医生，你愿不愿意治好我？…戒指找到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如果我没有先一步开溜，你早就应该是我的。”
　　邹砚麻利的抱我起来，往楼下送，“你不觉得刀子有点太短了？我真感慨你的好视力。”
　　“你放的？挺好，人们都说一个人自杀过一次没成功，就一定会放弃这个念头。我…想陪着你…不走了…”
　　呼吸罩扣过来的时候，被我轻轻拍来，我开玩笑道，“要恢复原厂家了。”
　　机密的我，或许再也不会上线了。
　　邹砚拉住我的手扣好，“一点也不好笑，你的记忆不会再有丢失，所以不用怕…天涯海角，你就算全跑遍我也会找到你，小忱，好好休息，祝你…做个好梦。”
　　脱离的手被小心握着，我不明白邹砚为什么要让我给自己来一刀，可能是断我一份执着。以后仁慈与否，他不会再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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