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暮城

　　什么样的人往往会引来什么样的事，不谈无辜与否，不谈结局如何。这样或许说来太绝情，却又是疲惫人最后的答案。
　　我不敢说自己不爱好刺激，更不会说自己是得过且过的性格，但目送着那辆莫名其妙栽进河里的车，屋中的白色挂钟刚好敲击十二下，也就意味着有一天的到来。
　　因为至今仍然会有治好梦游的习惯，以至于我总能隔三差五地见证这样的场面，有时是与我有关的，有时则只是意外事故。
　　但每当他们的目标是从着我而来的时候，邹砚都可以确保他的完美缺席。他不说，我不问，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惜我也没有读圣贤书的天分，所以除了感慨一下他们没来得及进门就入了地狱外，我前几次选择漠视过去。
　　毕竟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没被他们格外照顾就已经是万幸，哪还有什么胆量主动送上门碍眼？
　　而这次……
　　我推开店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唯有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把那一棵棵巨大的树影拉到扭曲。
　　因为这条路有个颇有个性的拐弯，以至于每年葬送在这里的人格外之多。
　　沿着楼梯一路向下到河水边缘，齐胸的护栏保证不会有人得以轻易翻下去，不过貌似有觉悟选择死亡的人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小障碍。
　　河中仍因刚才栽下去的汽车而泛起圈圈涟漪，我本应该叫个急救车日行一善的，不过老天不作美，我手机欠费停机好几周了。
　　有个侥幸逃脱的人扒在最低的一级护栏上，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血迹从伤口处晕开，加速了其流逝的速度。
　　我冲他伸手示意帮他一把，‘‘兄弟，要帮忙吗？’’
　　那人见救他的人是我，愣了愣，随即想起自己的任务道，‘‘白小姐请您到澜悻酒吧一叙。’’
　　‘‘祝贺你活到现在并且完成了任务，不过我的回复是我不去。’’让他趴在地上休息，我起身道。虽然现在我一无所知，但至少生活安逸，无性命之忧，但如果我执意涉足，恐怕就不是让人收尸这么简单。
　　不过想想救这个人的原因，竟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想看看那个喜好金屋藏娇的人会作何结果。
　　‘‘你是第五批来这里的人，我不知道前四批是不是与你一样，但无论是邹砚还是你们，我都不想有所干涉。’’我把声音可以压低了一些，伸手立起薄衣的衣领，可惜这点抵御措施并不能让我迅速转暖。
　　‘‘白客言小姐一直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回去看望她。’’看来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我能站在这里大抵是被所有人丢弃的结果，所以说有人会想念我，对于我而言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把自己比作一样物件，对于他们任何人而言都再形象不过。
　　我一步步往回走，河对岸一个女子从车内探出半个身子，愣愣地看着我。
　　我目测了一下河两岸的距离，冲她致敬，‘‘晚好，小姐。’’
　　女子几乎是失控地冲到了河边的护栏前，她摘下墨镜，清秀的脸颊在夜幕下如悄然绽放的昙花，脆弱得让人无措，她说，‘‘奇忱，回来吧。’’
　　这句话我觉得更适合让我母亲来说，我回过头，躲开受伤人的一记手刀，翻上护栏。
　　我所在的这一处护栏比别处都要低一些，我时刻无色着这个宝地，没想到今天才得以如愿。
　　我当真想冲他笑的妙美如花，可惜他那哭丧脸让我含蓄的笑变作了大笑，‘‘哥们儿，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告诉你，老子我不会游泳。’’说罢就起身跳了下去。
　　如我所说，我是只旱鸭子，所以泡到水里就做好了淹死的觉悟，正赶上最近上游水量大，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使就任由水把自己冲了下去。
　　想来他们的脸大致已经气到绿了吧。
　　苦笑间意识渐渐模糊。
　　真可惜，这水味道有点大，不如浴缸里解决的舒服。
　　顺带……我忘了气炸的人里还有一个邹砚，不知道这小娘炮看见我死了以后会不会嚎啕大哭，说不定他以后就要做鳏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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