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暮城

　　我提着一大袋子酒瓶从超市回来，今天超市搞活动大减价，我闲的无聊去和老头老太太挤挤，结果逛了一圈只买了几瓶鸡尾酒回来。五颜六色的瓶子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我锁了店门到二楼享受，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外面车铃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火红一片的车灯从视线的左端一直亮到右边，原本与阳光争辉还是那么暗淡，后来却成了道路上的主色调，与枯黄交织一片。
　　我酒量很差，一瓶鸡尾酒就可以撂倒。微苦的酒水不断冲刷着口腔，明明是酒却总带着汽水的一丝调味，让人分不清它究竟应该是什么。
　　我忘了时间，只觉得外面的车从拥堵渐渐变得畅快，之后只有偶尔一辆从眼前擦身而过。
　　把身子靠在落地窗上，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不经意间人行横道上站着一个人，学生模样，冲我友好地微笑。
　　那个孩子时常在外面这样看我，还会时不时地送些百合来，被我转手以会员礼物送客人。
　　可以看得出他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而且应该还没成年，我想了想，在一个雨天放他进来，淡淡地说：“为什么不回家？”
　　“外面下雨了。”
　　“你有钱买花没钱买雨伞？”
　　“因为我要留着钱给你买花啊。”
　　他本就有备而来，我不与他废话，却赶不走这个狗皮膏药，他在我跟前装可怜，直到我问他目的才略微收敛。他说：“奇忱哥哥，我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手中动作顿了顿，“不好。”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不过好在我已经过了好奇害死猫的年龄，对这些无事献佛非奸即盗的事总有些防备。
　　“小忱，我知道你的过去。”他得意洋洋地说，我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迎合道，“诶呀好巧，我也知道。”我当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那孩子急了，“我真的知道你的过去，你叫奇忱，有个恋人叫…”他把我过去的事迹一一都出来，我托着下巴点头应和，归类的不错，条理清晰，口才极好，是个苗子。
　　他见我我不为所动，干脆道，“他已经不要你了。”
　　我继续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欠了风流债，我故作思索地反问他，“这是为什么呢？”
　　这孩子急了，抓着我不放，“他要和别人结婚了，他早就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折磨自己？”
　　手臂被他抓得生疼，我把他推远点让他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一我没有折磨自己，一个人一个生活方式，我只是不太会照顾自己。第二，他可以不喜欢我，我也可以放下这段感情，但我不会愚昧到否认自己的过去。第三，按照你话的意思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有什么资格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没听进去我的话，“我可以养你啊！”
　　那我选择去养老院。我被他弄得心烦，直接把他打出了书店，他在外面吼，“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做零啊，我不介意!”
　　问题是我介意!
　　一连几天把他从店里打出去，累得我扶着老腰气喘吁吁，年轻人就是好，有折腾的本钱，更有从头来过的机会。
　　记得那天趴在柜台前睡着了，醒来时胳膊边上多了一枚男士耳钉，结果被冲进了的孩子拿起来扔了，他求我帮他找个藏身之处，脸色苍白目光绝望，我无奈地看着他，“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不过就是你听到的一个故事，有头有尾，内容艺术，你或许很懂我，又或许不懂我，这些都不重要，但你需要明白我是一个人，我有很多的缺点和不为人知的故事，就算你有自己的本事可以留在我身边也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成为特殊。我这个人太念旧也太倔强。接你的人来了。”
　　目送着他被人反剪了双手拖出去，我默默道出：“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的人很多，但不代表每一个都可以妄自成为别人心中的重量。
　　我很快收到了一份美其名曰精神补偿的封口费，并且价值客观。
　　后来那个孩子在没有来过这里，我依旧会靠在落地窗前做一个一杯倒的傻子，有时我也会想，做一个有钱人的床，客会是什么样子，床，上419，床，下，陌路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无论他们以怎样的心态看待我的过去，我都无从评论，过去，我无从改变，现在，我不愿重来。
　　放过别人，放过自己，有又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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