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暮城

　　一切都如同只是一场梦，装载着一生中的期冀与乞求，却在梦醒时化为乌有。
　　我安然无恙地从二楼的小屋中醒来，身上毫发无损，除去逝去的时间，我在这里连一丝邹砚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他像是完全的消失了一般，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重来没有这个人，就好像我不过是得了妄想症，在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的岁月了幻想一个人来安慰自己，让自己可以暂时得到恢复，但一旦梦醒了，病好了，我还是那个样子，还是一个人。
　　我时常会呆在二楼发呆，看着略微卷起墙皮的墙面，好像这里从未变过，没有那个人的痕迹，连同熟悉的气息也不复存在。
　　书店已经好久没有开门了，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坐在柜台边上一坐就是一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无可事实，看着那些情侣拉着手坐在落地窗前一边看书一边小声交流，幸福得让人羡慕，或是一些背着书包的年轻学生，正好的年华还可以有的他们挥霍，纵使做错了还可以被谅解，还有反悔的余地……而我只是这样看着都是如此羡慕。
　　有时我称不上后悔与否，我过得心惊胆战，得到与失去对我而言从不是对等的，我既留不下什么，百年后化作一捧尘土更是带不走什么，所以我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倘若这只是一个故事，我愿意做里面的导演，无论结局好坏与否，请让我第一个知道，这样当故事走向尾声的时候，我还可以保持微笑，纵使之前每日都在哭泣，但他人眼中的我是人间不摧的，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我最后真的哭了，也不至于颜面尽失，因为我会忍耐。可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行走于故事间，我一定会是里面漏洞百出的角色，一定会是那个被冠以差评的角色，是那个无时无刻不哭得最惨的角色，又是到头来无人记忆的角色。
　　吃得很快就烂完了，因为我一直没有着手去做，做饭也不是我爱好的项目，充其量不过是不让自己饿死罢了，但最近好像肠胃出了点问题，时不时的疼痛弄得人心烦气躁，又不敢为自己吃过期的药免得死在这里，僵持了一周才略有好转，早上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我捏着刘海上一道明显的白发，这数量要是拿剪子剪恐怕直接就秃了，最后想了想，干脆任其发展，权当赶时髦了。
　　我翻了翻屋子里能吃的，能喝的，加起来超不过十件，连切菜的刀都钝了。
　　我面无表情地将一把水果刀塞进钱包里，找了间像样的衣服出去了。
　　之前他们说白小姐会在酒吧等我，可我是个穷人，去不起，所以我去了预见他们的那条河对岸，也就是那个女人呆过的地方，靠在栏杆上看着头顶血红的天空，其实倒是有几分像放在黑暗处的红酒，只是不能从一端看到另一端罢了。
　　那一天我一直待到天明却一个人也没有见到，我浑浑噩噩地走回去，连为什么要带那把刀都不记得了。
　　等我真正接受了某个事实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闲来无事去宠物市场转转，鹦鹉买的奇贵，我都不好意思和人家说我就想养一只，估计真说出来就该被打出去了。
　　这里每年除了新年五月份还会买一批小鸡，但相比之下却是壮实很多，应该不会再轻易死掉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买，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再带个拖油瓶也实在在不负责任。
　　天渐渐暗下来，厚重的云层惨淡愁苦，几乎要以自身重量摧毁那些高楼。想着快下雨了却什么雨具也没拿，而书店离这里又有段距离，终究是逃不过挨雨淋的命运，一下往回赶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大多也知道大雨将至，都行色匆匆的找避难的地方，我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脚后跟，没留神继续往前走，不料又被绊了个踉跄，诧异地往脚下看，竟是只布偶……
　　与邹砚的人民币一模一样。
　　我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把他抱起来，‘‘你是雪花【人民币的名字】……吗？’’
　　布偶耷拉着长尾巴，抬手给我一爪子，不及反应，大雨倾盆而下。
　　我慌忙把他护在环里往店铺门口的屋檐下躲，布偶乖巧地由我抱着，倒是不像人民币那样与我不共戴天之仇，突然想起来和那家伙相比这只布偶小多了，而且爪子是不带一丝杂质的白色。
　　我放他下来，他却没有跑开，苦笑着对他说，‘‘快去找你主人吧……’’
　　他的尾巴缠着我的小腿，雨下个不停，嘈杂的声音模糊了人的思绪，我抱着猫回了店，全身湿透，几次被雨水冲刷的睁不开眼不得不驻足，最后回来时每走一步都能汇聚成一个小水坑，我找了干毛巾给猫擦毛，眼前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起身到一半就向一侧倒了下去。
　　来不及做多思考，但我终于还是学会妥协，相信了他的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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