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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一不留神就下药
“先说好,不准我可是要掀摊子的。”
“子旭,莫要无礼。”
花满楼刚一走近摊子,就听见少年扬言要掀摊子——虽然知道对方只是说说,但仍忍不住出言阻止。
“……”
少年没有吭声。
“无妨。”
老人笑眯眯的并不在意,他双目在花满楼面上一顿:“公子面相极好,生而富贵福寿绵长,只是半年内定有烂桃……不,烂桃花虽至,却不及桃花煞。”
“老先生你说花兄命中有桃花煞?”
陆小凤闻言几乎忍不住笑意,带的四条眉毛一抖一抖。
他三步并作两步停在花满楼身旁:“我们四人中最不近女色的就是花兄了,您老要是说我命犯桃花还准些,放花兄身上可丁丁点都不准。”
烂桃花?桃花煞?
时子旭扭头看向身后一直在微笑的花满楼,又在对方察觉前迅速回首。
“这位小友烂桃花要多上许多,只怕已经习惯,不过也是极好的面相,身负大气运,所以桃花煞只是一点小小的美中不足。”
陆小凤:“……”
“是我要来算命的,怎么你什么都没给我算,反而盯上他们了。“
少年缩在柔软的白狐裘中,口中热气模糊了眸中神色:“别给他们算桃花了,给我看看吧。”
尖尖的下巴压下喉间绒毛,时子旭怀里抱着之前买的一堆东西,认真而专注的看相那老先生:“除了桃花,你还能看出来什么?”
“既然小友坚持,那老夫便告诉小友。”
“早夭之相,不过而立——死于非命。”
“……都怪我,我不应该去算命。”
少年缩在马车里,眼帘低垂。
他面前摆着很多东西,后面的马车里也装着很多东西。
有各式各样的泥人,面绝,数包糕点,套圈得来的小饰品,甚至还有一占了几乎半辆马车的百鸟朝凤花灯——灯会的奖品。
唯独面上没有笑容。
“好好的把你们的心情都毁了。”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回程时他坚持一个人和花灯一起坐一辆车子,于是车队又变成了花满觖一人,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起,少年与花灯相对无言。
他没法不在乎那老人说的话。
“刚刚他们都在,我没有细问,现在甩开了他们。”
去而复返的少年眉目在寒冬中愈发艳丽,他自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一个人写的字,你可愿算一下这个字?“
那小小的纸条上,孤零零的写着一个黑色的“死”字。
“……死而复生……?真的会有死而复生的人吗……?”
少年无意识的摆弄着腰间玉如意上小小流苏:“不,如果当真死而复生的话,或许才能说的清。”
“子旭,下车了。”
花满楼温润声线在车外响起。
“来了。”
时子旭一个激灵自沉思中回神,他急忙应道。
“还在生气?”
花满楼听见少年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停止,反而有脚步声靠近,心知后者已经下车,遂安慰道:“算命之言多不可信,勿要放在心上。”
“我才没有听。”
少年高高的昂起头,犹如一只好胜的小公鸡:“本少爷肯定能活到百八十岁。”
“哦?”
陆小凤凑过来,坏笑道:“子旭你当时可是要掀那老人家摊子的——如果不是花兄与我拦着,那老人家的摊子定然遭殃。怎么现在又说不在乎了?”
“你大过节的听见那种话能开心?”
时子旭气哼哼道:“再说我不是没掀摊子吗?”
“因为七童给你赢了灯。”
花满觖路过三人,听见少年此语眼眸都未动一下:“比起你来,那位本应赢得花灯却被七童劫胡打败的公子才应该生气。”
“技不如人怪的了谁。”
少年得意洋洋的同时也暗搓搓的向花满楼靠近了一些,脚步缓慢到坎比蜗牛。
“那也是不如七……”
“五哥。”
花满楼忽然开口道。
“……算了。”
花满觖见花满楼“看”向自己,虽然笑容温和,眉目中却隐隐含着不赞同,便不再开口打击时子旭。
他一甩长袖,也不看三人径直走向自己住处:“时候不早,该休息都回去休息,先走一步。”
时子旭怔了一怔。
从今日见面,花满觖的态度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很不好。
头顶上的月亮凄清却并不明亮,天边飘来的黑云一点点侵染了最后的几分光彩,将少年神色掩在阴影里,看不清面上神色。
“小子旭,你的酒呢?”
陆小凤见状急忙道。
“……我的酒确实好了,但有一点花伯父不知道,我酿了不止一坛。你若想喝,可要准备好一样东西。”
少年闻言在黑暗中微微颔首,他浅浅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黝黑双目中反而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什么东西?”
陆小凤奇道。
“酒量。”和定力。
“小子旭你可太小瞧我了。”
陆小凤闻言哈哈大笑:“走走走,花兄我们去子旭的小楼尝尝那跟你学的百花酿,看看谁是师父完胜,还是学生更好。”
“陆兄既然有兴趣,却之不恭。”
花满楼亦笑着,很快答应下来。
他或许是因为陆小凤喜欢喝酒,又或者想要尽可能的安慰因为算命先生批语而不开心的少年,——后者已经不在乎花满楼具体怎么想的了。
因为在场除了时子旭,没有一人知道少年酿酒时往里面加了什么。
他其实酿的不多,总共四坛。
一坛普通,一坛添加了上品情药,一坛富含毒素,一坛则让人一口即睡。
四种不同的酒装在四只不同颜色的坛子里,现在就安静的摆在少年面前。
花满楼与陆小凤就在小楼里等着,而后者则犹豫不决。
他酿造这四坛酒时,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何会放入本不应存在的东西。
“……”
修剪圆润的浅粉指甲轻点酒坛,时子旭眸光深深。
他最终做出选择。
“我酿的酒不多,总共只有四坛,坛子又小,可不能让你们随便喝。”
少年身披寒气,怀里抱着两只酒壶与一只酒坛回了小楼。
他小心翼翼的把那酒壶与酒坛放在桌上,就像一个守财奴殚精竭虑的保护着自己的钱财:“陆小凤你喝酒凶,一坛子酒是给你的。”
他把那酒坛子往陆小凤面前一推便不管了,反而拿起酒壶给花满楼斟了满满一杯、给自己到了浅浅一点。
“我说子旭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怎么我是拿着酒坛子喝,花兄却有你斟酒?”
陆小凤看着那棕色的酒坛子感觉自己深深受到了伤害。
“你怎么不说我给花满楼的少呢?!”
少年那鼻孔对着陆小凤,高傲道:“你且尝一口,尝一口之后若仍觉得我厚此薄彼,那我也给你斟酒。”
“好,一言为定。”
陆小凤一把掀开泥封,凑近嗅着酒香:“闻起来倒是不错,不像初学者。”
“子旭或许是百花酿的初学者,但不是酿酒的初学者。”
花满楼端起酒盏,微抿一口:“口感绵长香醇,很不错。”
陆小凤却是不信:“花兄你的意思是子旭以前学过酿酒?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时子旭闻言对陆小凤怒目而视,后者被少年瞪的后背发毛,急忙端起酒坛饮了一大口。
“如何?”
少年挑起一边眉毛。
“……名师出高徒啊花兄。”
陆小凤“咕咚”一口咽下酒液,把那小酒坛小心翼翼的放于桌上——他现在有些后悔方才喝的急了,没能好好品尝——口中夸赞不绝:“我几乎要以为这是花兄你酿的了。”
“陆兄你喝的太急了。”
花满楼托着那小酒盏一点点品着,温声道:“虽然口感上佳,但其实子旭酿制时鲜花比例与我的百花酿并不相同,若细品便能尝出来。”
“那我可要好好常常。”
陆小凤眉飞色舞道:“我说小子旭,听花兄的意思的以前学过酿酒?那为何不多酿一些?这坛子未免也太小了些。”
时子旭把自己杯底中浅浅一点喝干后便放下杯子,再不给自己斟了。
小酒盏在少年指尖一点点转着:“物以稀为贵,要是酿多了,又有谁会珍惜呢?”
“就像人命,因为只有一条,所有没有人愿意死上一死。但若像猫一样又九条命,大概没有人会介意死上一两次。”
少年目光悠悠,别有意味的看着陆小凤,口中吐出情人间呢喃般缱绻的话语:“你说是吗?”
“砰!”
陆小凤一头砸在了桌子上。
“陆兄!”
花满楼骤然起身,他伸手欲扶陆小凤,却在半途转向那坛酒,深嗅后回头看向安稳坐于原地的时子旭:“里面放了什么?!”
白皙纤细的小指晃晃悠悠的勾起那还没有倒出过酒液的小壶,少年眉眼弯弯,浅笑中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媚色:“上等蒙汗药而已,就让陆小凤好好睡一觉吧。”
“况且现在,花满楼你更应该关心——”
未能及时咽下的酒液顺着少年唇角蜿蜒而下,濡湿了大片衣襟。
“这壶酒里有什么。”
内里空荡的酒壶落在地面,孤零零的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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