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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一不留神就去算命
相对无言唯有无语千行所以安静如鸡的陆小鸡一路把手中熊孩子送到了桃花堡门口停着的马车车队前。
之所以是车队,是因为那里停着四辆马车。
时子旭双脚刚刚落地,为首的马车上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车帘,掀开一角。
车内人道:“子旭,怎如此慢。”
“花五哥。”
时子旭收敛了心中对花满楼的失望,笑眯眯应道:“我之前在睡觉嘛……怎么,等急了?”
车内面色淡漠的花满觖对陆小凤点点头,目光又落回少年身上:“没有。”
“其他几位哥哥和花伯父呢?”
时子旭探头看看车内,然而车厢里只有花满觖一人。
“只有我们四人去。”
花满觖注意到花满楼自门内缓缓走出:“两人一车,后面两辆都是空的,想要什么随便买。”
“好诶!”
时子旭拍手:“拿我定要买好多好多好玩的。”
“随你。”
花满觖语气依旧淡漠如水:“你和七童?”
“不。”时子旭脚尖轻点,径直上车,球一般骨溜溜滚进温暖中带着淡淡香气的马车内:“我才不要和花满楼一起,花五哥我和你一车!”
少年回头冲陆小凤与花满楼哼哼道:“去去去,别打扰我和花五哥相亲相爱。”
当了一路苦力仍旧被嫌弃的陆小凤:“……”
花满楼手里却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
他把那手炉递到少年眼前:“给,莫要着凉。”
“……”
时子旭唇瓣蠕动着,最终沉默的接过。
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
花满楼……你的温柔……有时太……
“走了。”
花满觖道。
花满楼对自己兄长微笑着点点头,与陆小凤一道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花满觖放下车帘。
车厢内迅速安静下来,唯有烛焰偶尔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我们七兄弟中你最喜欢与七童待在一起,怎么今日选择我。”
花满觖手中拿着一只半个手掌大的算盘。
他虽然总是面无表情,却是花家七子中最擅长经商的儿子,也是他把花家从江南首富又一路发展到了皇商,平日里大大小小的算盘从不离身。
“我……”
“我今日想和花五哥待在一起~”
时子旭不想回答,干脆又撒娇起来。
“不说便罢。”
花满觖拨弄着手里的算盘珠子。
说?怎么说?说什么?
说他时子旭现在费尽心思想让花满楼喜欢自己——哪怕双方都是男子,哪怕他时子旭年龄只有花满楼一半?
还是说花满楼一直十动然拒甚至因此跑到百花楼不愿回来?
要是真说了,只怕下一秒花满觖就能把时子旭丢下去。
毕竟花满楼是花家幼子,是上至花如令下至花府仆从捧在手心的公子。
而他呢?
说到底只是一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住在花家的外人。
所以时子旭什么都没说,只支支吾吾道了一句:“我……我今天和花满楼闹别扭了……花五哥你不要这样严肃嘛。”
少年可怜兮兮的抱着脑袋,小脸缩在雪白的狐皮绒毛里,睁大了双眸看着花满觖。
后者用余光扫了时子旭一眼:“过来。”
时子旭:“?”
后者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少年眼前。
一个还没有四分之一个巴掌大的玉如意安安静静的躺在后者手心。
那玉如意呈羊脂色泽,通体温润线条柔美毫无瑕菜,又小巧精致,十分有趣。
“七童数月前跟我提到过。”
花满觖缓缓道:“家中喜欢这类小东西的只有你一个,工匠雕成后父亲寿宴出事,一时之间把这事忘了。”
时子旭长睫微颤。
他接过了那柄小小的玉如意。
玉如意小巧玲珑,虽是玉石所制,又挂着流苏,却并没有太多重量。
“七童看着你长大,与我们相比与你更为亲近,他又是一贯的对所有人温柔。”
花满觖见少年直勾勾的盯着那玉如意瞧,出口的话语却有些意味深长:“你却是个爱使小性子的——你是何等身份,平日里与七童又如何闹别扭甚至吵闹我不管,只一点——你不许伤他。”
少年握着玉如意的手骤然收紧,掌心更被如意纹路压出白白的引子。
时子旭眨眨眼睛,笑的眉眼弯弯如月牙:“花五哥你胡说什么呢,我还能和花满楼打起来不成?便是真打起来,我也打不过他呀。”
花满觖拨弄着珠子,看似漫不经心道:“如此,最好。”
“……”
少年沉默。
他垂眸把那柄玉如意挂在腰间。
小小的玉如意随着马车颠簸在少年腰间一晃一晃,大红的流苏也随之摇摆。
车队终于靠近城镇,他们该下车了。
时子旭一听见灯会热闹的人声就坐不住了。
所以他第一个跳下马车,兴冲冲的东张西望。
灯会人多拥挤,马车并不能过,所以四辆马车尽数停在了巷子里。
“糖人——现做的糖人——”
“看一看看一看,猜灯谜赢大奖!”
时子旭双眸“刷”的亮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身后刚刚下车的三人,目光在花满觖,陆小凤,花满楼身上逡巡一圈后,最终定格在花满楼身上——花满觖他不清楚,但花满楼文采一定比陆小凤好。
然后少年又看了一眼花满觖。
后者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对灯会兴趣不大。
“子旭,让我猜猜你这表情……想吃糖人?”
“……”时子旭甩了陆小凤一个白眼:“有点志气谢谢。”
陆小凤手指僵在了胡子上:“……”
“去年元宵灯会,我来晚了,最大最好看的灯已被别人赢走。”
少年打定出来玩就要好好开心的主意,遂按下方才充斥心脏的难受,摇头晃脑道:“陆小凤你会猜灯谜吗?”
“灯谜?”
陆小凤挑眉。
“不知道这次灯会的奖品是什么,不过节前的灯一般没有元宵节的好看。”
时子旭想了想,瞬间又对猜灯谜失去了兴趣。
“不妨去看看。”
花满楼温声道:“不去看又如何知道不好看?”
“……”
可是去年我能拉着你的手……没有灯我也很开心……
“反正灯会很大,去转转看好了。”
少年大步转身,清亮的声线在小巷回荡:“灯好看自然最好!”
于是就变成了时子旭一人在前,花满觖花满楼陆小凤三人在后的状态。
花满觖在四人中年龄最大,对灯会兴致相对最低,也言语最少。
反倒是陆小凤口中说个不停,花满楼不时微笑着应几句。
“花满楼,你今日这般到让我想起了极乐楼。”
陆小凤道:“可惜现在是冬天,没有扇坠可偷,不然司空摘星可又要被你抓一次。”
“司空兄轻功一流,确实少有人及。”
花满楼摇摇头:“当日我也只是察觉,并没有追上司空兄。”
“追谁?”
时子旭忽然冒了出来。
少年头上顶着面具,口里叼着糖人,手里拎着一个盒子:“花满楼你追谁呀?”
陆小凤:“子旭你不是说不吃糖人吗?”
时子旭:“我什么时候说了?”
陆小凤:“……好吧你确实没说。”
“是之前极乐楼一案。”
花满楼对不解的少年解释道:“可记得我对你讲过那位偷走扇坠的司空摘星?”
“能从花满楼你手里偷东西,那他的动作一定很快,也很轻。”
少年煞有介事道。
“确实……”
“那里有位算命的老先生!”
少年却打断花满楼,兴冲冲的跑开了:“看起来很好玩!你们慢慢聊!”
“算命的……?”
陆小凤面色古怪:“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以前听花满楼说过什么似的。
花满楼言语里是十足十的无奈:“灯会上人多嘈杂,本以为就算有子旭也不会注意到,这次是我失算。”
“何出此言?”
花满觖目光自那道风仙骨白髯垂眉的算命先生身上收回,语气毫无起伏:“我观那老先生并无问题,只是摊子冷清罢了。”
“我想起来了!“
陆小凤忽然抚掌大笑:“花兄你以前提过,子旭十分喜欢算命,看见算命的必要去算一算。有一次一条街上有足足七个算命摊子,他就挨个去算了一遍,还扬言不准就掀摊子!”
“掀了吗。”
花满觖道。
“并未。”
花满楼摇头,唇角含笑:“子旭说一个都不准,掀起来太累。”
花满觖:“……”
花满楼陆小凤等人还在往这边走,时子旭却已一蹦三跳看似十分开心的冲到了那算命摊子前。
“老先生,给我算命呗?”
那老人本闭着眼睛坐在哪里,若非右手一直缓缓的捋着长须,几乎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小友年级尚轻,为何要寻老夫算命?”
老人依旧闭著双目,手也仍然捋着胡须,声音却十分浑厚绵长,乍听起来全无老年人的嘶哑气短。
“算命算命,算出命来再逆天改命。”
少年坐到摊子前唇角弧度讥诮而凉薄,他稍稍压低声音:“什么都按着命数来……未免无聊。”
老人笑了笑,缓缓睁开眼来。
“小友想算什么?”
老人双目清明睿智,慈祥包容的看着时子旭:“尽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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