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西湖旧事

　　挑了个风景别致，场地宽敞的地方，洗地而坐。重剑一横放在地上，倒也是个放杯子的好台子。
　　“这要是被父亲看到，非揍死我们两个不可。”凌苕盯着重剑，闷了一杯。
　　“说不定父亲也要和我们喝上两杯呢？”叶蒙笑嘻嘻的回应着。
　　凌苕举杯：“说的在理，干杯！”
　　“干！”咕噜咕噜，又是一口闷。
　　“父亲肯定现在也是需要喝上两杯的。”凌苕忧愁道。
　　“但是父亲现在肯定不想喝。”叶蒙理解道。
　　“那咱们替他喝一杯？”凌苕点头。
　　“好！走一个！”叶蒙应声。
　　“你说父亲喝一杯够吗？”凌苕继续。
　　“不够，再走一个！”叶蒙再应声。
　　“好勒！”
　　王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一边编排长辈，一杯拼命的灌自己的酒，心下大感不妙。不一会儿，这两人就干掉了两坛酒。

　　“三弟啊，人生苦短能喝一杯就少上一杯了。”
　　叶蒙沉思片刻：“对，那我们少喝两杯吧……”
　　王雳松了口气，这还是有点理智的。
　　叶蒙接着道：“所以干脆用坛子罢？”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们藏剑山庄的好儿郎，豪气！来！干！”凌苕抱起坛子就往脑袋顶上盖。
　　叶蒙严肃道：“为藏剑好男儿……好男儿……干坛！”
　　“那边那个小兄弟，别光看着，良辰美景，不饮一杯？”凌苕将魔爪伸向王雳。
　　王雳起身欲跑，叶蒙一把拉住他：“雳哥儿，是男人就干了这坛！”
　　王雳抱着塞到手里的酒坛子苦笑不得，但是！虽然十岁，但是一定要是真男人！抡起坛子就开始哗哗往喉咙里咽。

　　“好！”凌苕带头鼓掌。
　　叶蒙跟着鼓掌：“好样的！”
　　凌苕道：“干了这坛，再来一坛！”
　　“再来一坛！”叶蒙只会跟着应声了，已是醉的不轻了。
　　王雳顿时腿一软，急中生智：“干了这坛怎么够！得再干三坛！我去酒窖拿点酒来！今天喝个尽兴！”
　　“啧！叶蒙你这朋友不错啊！从今天起，你也是我叶晖罩着的了！”凌苕拍胸脯保证。
　　叶蒙醉醺醺道：“那姐姐就是我叶蒙罩着的了……嗝……”
　　王雳趁神志还比较清醒的时候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你们喝慢点，等等我啊。”
　　后面两个醉鬼，叶蒙见重剑当桌板使了，便抄起轻剑就开始乱舞，一边舞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些什么行酒令。凌苕听他念着，虽然已经醉了个彻底，还是开心意起跟着乱喊。

　　王雳往外跑了老半天，一个人都没碰上，这才想起来，二小姐回庄，庄里的人基本上都去整理物资去了。这可怎么办？找不到人来帮忙，那两个酒品不好的放一块，藏剑山庄得被拆掉半个！
　　王雳被强灌了一坛酒，此时又用了轻功，酒意迅速涌了上来，意识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边跑，要到哪里去。
　　眼前一花，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也不管是谁，就像见到救世主一样拼命的开始大喊：“快来人啊，二小姐和四少爷要……！！”脚下一酸，向前栽了下去。连忙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可完蛋了。
　　一道柔和的力度把他拖了起来，上方响起了了一句问话：“他们在哪？”
　　“后……后花园。”话音刚落，王雳只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周围的景色化为线条，急剧的后退着。他往外跑了半个时辰，而回到后花园，只用了一瞬间。
　　朦胧中他听见了叶蒙狂猛的剑风、稚嫩的吟诗：“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和二小姐的低语：“几欲封口能有十，草花不言口中人；立于此间为民女，田中许诺上头心。”又似听到一声叹息，随即便沉沉的睡去。

　　凌苕抱着酒坛子自娱自乐的吟着谁也听不懂的诗，然后嗤嗤的傻笑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道清秀的身影，行如风般一指点倒了叶蒙。把叶蒙和王雳放一块后，这道身影曲曲折折的朝凌苕走来。
　　咦？这是谁？好像是叶英啊。凌苕跳起来一把抱上去，随即想想好像不对，叶英不是在闭关吗？这是谁呢……凌苕把脸凑近，眼前的人晃出了数到影子，怎么也看不清。
　　“别晃了，头好晕……”凌苕伸手扶住来人的脸，想要他别再晃动。
　　温和的声音缓缓传入了凌苕的脑子：“又喝醉了。”
　　“本姑娘才没醉！我还能接来，还有‘中抽轴插一，卅去梁上央’，呜呜，我就是喜欢，不是我的错……”凌苕说着，刚刚还在傻笑呢，这会儿竟然哭了起来。
　　喜欢瞎作诗就作吧，做什么又要哭呢？
　　“莫哭了。”抱着她的声音轻声安慰着。
　　凌苕听着，感觉心中又委屈了：“四伯父不喜欢晖儿，父亲不喜欢晖儿……嗝，呜呜，叶英不喜欢我……呜呜……”
　　“没有……不喜欢你。”手掌轻抚凌苕头顶。
　　“叶英真的……真的喜欢我吗？”凌苕泪眼朦胧的抬头。
　　“……真的。”
　　凌苕听罢，心满意足的让睡意吞噬了自己。

　　次日，凌苕是被晴初叫醒的。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开口问道：“这是把我扔哪来了？”
　　晴初道：“这里是剑冢。”
　　剑冢作为叶家闭关最频繁的地界，凌苕除了在外探视，基本上就没进来过。她知自己大约又是喝醉了，被叶疏影或者叶孟秋关两天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怎么会把她扔到剑冢来？
　　心中跳出一个可能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晴初低头：“大少爷罚您面壁三日。”
　　大少爷罚您面壁三日……
　　大少爷罚您面壁三日！！！
　　“叶英不是说他要闭关七日以上吗！”凌苕蹭的跳了起来。
　　晴初没有回答她，只是说：“确实是大少爷把您交给我的，现在大少爷正在主庄。”
　　凌苕欲哭无泪，喝酒前也是猜着自己八成会醉，算准叶英在闭关，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如果被叶疏影或者叶孟秋逮着，不痛不痒的被教训一顿也就算了。

　　叶英闭关好好的，怎么又出来了呢？现在还真的要面壁来好好回忆，自己是不是乱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了。
　　凌苕问道：“叶英这次提前出关是怎么说的？”
　　“心剑有悟。”晴初道。
　　凌苕苦着脸：“他悟到什么了？我偷喝酒了？！”
　　晴初盯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凌苕挑眉：“你若和我说说，我就详细告诉你雨淬这回去长安招妓的事情。”
　　晴初道：“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男人这种东西，有点机会就得偷腥，晴初姐姐，你可得看紧一点。雨淬这家伙好胃口呢，一口气点了五六个，也不怕吃撑。”凌苕挑拨笑道。
　　晴初冷冷扔下一句：“大少爷是男人吗？会偷腥吗？”
　　“……刚刚说我是要面壁三日对吧？我现在就去。”还是刚来藏剑的晴初可爱，长大了就不好逗了。

　　正打算穿衣服走人，却被晴初拉住了。
　　晴初声音里带着哀求：“我好久没见着他了，能和我说说吗？”
　　凌苕的心被刺痛了一下，许诺道：“只要你开口，雨淬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捆到你面前的。”
　　晴初摇头：“不需要这样，他已经够烦我了，何必再做这些让他讨厌的事情呢。”
　　凌苕道：“他哪是烦你，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才一直躲着。藏剑山庄这个地界，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大。两情相悦的两个人见一面，有什么好好说说，总是能说开的。”
　　晴初惨笑：“两情相悦？谁和谁？他怎么会喜欢我？他觉得我恶心都来不及呢。”
　　凌苕认真道：“我让你跟着叶英这么久，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晴初沉默，凌苕让她跟着叶英，只想告诉她——专注于本心。
　　凌苕摸着她的脸颊：“还需好生琢磨‘藏剑’二字啊。”
　　“晴初知道了。”晴初点头。

　　“你的脸好冰，手拿出来我看看，习武之人怎么这个天气寒成这样。”凌苕方才还没发觉，这会儿细看一下，晴初整个人都泛着寒意。
　　晴初将手伸出来：“我没事，这样已经很久了。”
　　凌苕探脉，脸色渐渐黑了起来：“你去找下姨母，让她给你瞧瞧。现在就去。”
　　“现在？”晴初惊讶。“现在整个剑冢就你我二人，我去了谁了照料您的起居？”
　　剑冢内不仅有凌苕原先送来的大量秘籍，还有在这闭关后的人所留下的感悟剑意。能有权利进来的人少之又少，晴初是一直跟着叶英，所以才能进入。就连雨淬都没有进入剑冢的权限。

　　“我又不是不能照顾自己，你这是大事。你的脉象……去找姨母看看，让她先给你调理着，等我出去再一起想办法。”凌苕慎重道。
　　晴初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诧异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凌苕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兴许是我酒还没醒，但就算有任何可能都是不得马虎的。且姨母懂的东西与我专攻的方向不同，先让她瞧瞧再说。”
　　晴初不应：“待三日之后也不迟。”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凌苕被她气笑，“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这是命令。”
　　“……是。”见凌苕下令，晴初只得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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