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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难忘皎月明（三）
立于破败村落之前，却尘思恍然发觉这间村落便是数甲子前他和系羽、明缺探查过的村子，他们在这里还曾受过缥缈月的恩惠。
当初明缺出现异常便是在探查此村落之后，那团莫名黑气或许就是异识影响……那系羽岂不是也是这时就已经受控？
却尘思心中惊诧，看着眼前黑气腾腾的村落眉头紧皱。
“你又在发呆，快看前面。”缥缈月伸出手掌在却尘思面前晃了一晃，示意他回神向前看去。
突然又是一声巨响，萦绕着村落的黑气轰然溃散又即刻聚集，而在黑气溃散的片刻，从村落中逃出三个人影。
黑气紧随其后，眼看就要追上那三人。却尘思急忙出手，为那三人挡了黑影攻击。
“莫要纠缠，缈月我们走！”却尘思大呼一声，缥缈月便携着三人退出战圈，却尘思也在缠斗中寻了机会遁去。
那方黑气似乎只在村落作祟，一旦远离便无法追赶袭击，发现了这一点，却尘思一行五人疾驰了数里便停了下来。
再次打量从村落中逃出的那三人，却尘思才发现那是佛乡中人，一僧持棍，一僧持剑，还有一僧背着一个炮筒。
想必巨响便是炮筒攻击时候造成的，而非地震。
这三人他很面熟，那种熟悉感并非是因为同处佛乡而面熟，而是在记忆深处，是他隐隐觉得不该忘记的面容。
“你们可还好？”缥缈月用手支撑了下快要倒下的持棍佛者，对着三人问道。
“多谢首位，多谢这位儒门道友，吾等并无大碍。”背着炮筒的佛者向着却尘思、缥缈月二人颔首致谢。
“不知佛友为何出现在此地？是否是佛乡又有新令？”却尘思边说边给受伤颇重的持棍僧者输气疗伤。
持剑僧者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自首位你们那次探查完后，月明缺似乎情况有异，时常戾气深重，系羽佛友身体也似乎有恙，于是佛铸便派人前来探查，吾等三人自愿请命，谁知这里黑气如此厚重，邪氛鬼祟难缠，吾等也是一时失察才……”
却尘思心道“坏了！”，此时月明缺已经被罪念晶元感染，难道要旧事重演？
却尘思一时无措，只道：“我们赶快回佛乡！”
缥缈月见却尘思一脸慌张，伸手按住却尘思的肩膀安抚道：“却尘思，事有轻重缓急，咱们此次前来不是还有事情没办？”
今日的却尘思太反常了，一反常态的激动，一反常态的慌张，缥缈月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场，而她与却尘思还有事情未办，她只能先行安抚。
“事情……”却尘思语气有些犹疑。
佛乡三人见状，只是觉得却尘思为自己的师弟失了分寸，持剑僧人便开口安抚道：“月明缺异状也只是偶尔，佛铸一直在照付，首位无需担心，还是待要事办完再回佛乡吧，阿弥陀佛，吾等需即刻回去汇报，先行告辞。”
“告辞。”缥缈月颔首，而却尘思还有些失神。
为什么却尘思没有这段记忆，他……本没有第二次来探查这个村落，也不曾在此同缥缈月办事……
究竟是记忆出了差错，还是本身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你今天真是有些反常，却尘思，出了什么事情？”缥缈月捋了捋肩头乱发，歪头看向却尘思。
眼前突然出现缥缈月的脸，却尘思受到了不小惊吓。
“咳咳，抱歉，好友，吾暂时还不知道如何解释……等……”却尘思想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解释的话也有些软弱无力。
缥缈月内心有些失望，竟然又叫回了‘好友’，之前真是白开心了。
“好了，你没事就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在说吧，走吧，送你回佛乡。”
缥缈月轻轻拍了拍却尘思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启程。
“回佛乡？好友，不是还有要事……？”
“也不是什么要事，不过是约了一起雪岭看雪，你方才如此担心月明缺，我才临时放你走，这可是要补回来的！”缥缈月的话语有些漫不经心，迈步向着佛乡的方向走去。
却尘思却是只看着她走，自己不曾迈开脚步。
真想，在这个时候就和她去雪岭看雪赏梅，可是……却尘思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迈出了步子，只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抬起。
却尘思缓步跟在缥缈月身后，一步一步，重重的，全部都踏在缥缈月走过的地方。缈月，那永无偿还的雪岭之约，即便在梦中，吾……还是欠着你。
日暮斜阳里，一双人影映在地面上，一前一后，却没有重合的时候，但庆幸的是，他们这时还没有错过，只要不是平行的影，终究会有相交的时候。
却尘思讨厌茶，讨厌那时满目红帐时一盏茶后的擦肩而过，因为那之后，他与她永远是走平行的路，所谓情深缘浅，梵行无量。
“到了。”缥缈月似乎是心有所感，清冷的女声带着隐隐的不舍，到佛乡的路终究是太短，他们一同行走过的路太少……
“恩，雪岭之约，来日却尘思必定相赴。”却尘思异常的坚定倒是又让缥缈月惊了一下，不过一天之内受过的惊吓有些太多，她倒是有点免疫力了。
见却尘思走了进去，缥缈月也转身离去。
刚进佛乡，却尘思却见到了慌乱无章正奔跑着的无忧，而无忧恰好也看见了他。
“却！却前辈！快去！明缺哥哥！救救他！”无忧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却尘思一听便知发生了什么，急忙顺着无忧手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明缺，收起愆释！”
“师……师兄……”月明缺眼神漆黑迷离，被却尘思大声呼和了一声才恢复了些意识，继而看到手中的愆释正在滴着血，而地上躺着的是佛乡同门。
月明缺一时无措，却尘思飞身而来。
一瞬间，梦中的情境和记忆重合，却尘思救下了差点丧命于愆释下的僧人，而那个僧人正是他在那所破败村落已经救过一次的人。
却尘思终于了解那种诡异的熟悉感的来源了，那影响自己数十载的场景，便是由这几个僧人引起，不只是明缺被异识影响，这些僧人也受到了异识的影响，修习多年的的心境竟萌生了恨意。
可是，情况只和记忆重合了片刻，持剑的僧人趁着却尘思这片刻出神的间隙袭击而来。
热血染红了却尘思的手，这双手刚刚才摸过缈月的头发，感受到生命的温度。却尘思头痛剧烈，再次经历这个场景他依旧是痛不欲生。
剧烈的眩晕快要将却尘思撕裂，眼前的僧人张嘴在说着什么，却尘思却听不到。
耳畔，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嘲笑着。
“却尘思，佛曰五蕴皆空，六根清净，你看看你，贪嗔痴爱恨，分明一个俗世人。哈哈哈……”
这声音盘旋在却尘思的脑海，然后却尘思看见自己御起愆释，斩杀了那些僧人。
愆释剑上的血拖曳数里，拿着剑的他面容冰冷，眼神暗沉。
和记忆中不一样的是，在佛乡外，冰冷的却尘思遇见了折返的缥缈月……
却尘思想呼唤缈月，可是声音却像是被禁锢了一样，然后他被撕扯着，拽曳着，像被卷进冰冷的漩涡，再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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