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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难忘皎月明（四）
眩晕，眩晕，还是眩晕。
明缺的鲜血，缈月的惊疑，不知是何人的低吟轻嘲，种种交错，让梦境不似梦境，现实不像现实。
流书天阙。
厢间光影绰绰，暖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映在房中，摇摇晃晃的洒落在床上。
金色的阳光随着帷帐的晃动跃动着，却尘思被这影影绰绰的光扰的睫毛乱颤，挣扎了许久，还是伸手挡住了不安分的暖光。
他醒了。
“嗯？这是……在天阙？”却尘思环视四周，见眼前是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间，不禁有些疑问。
对了，吾不是在梦中，这是天阙。
那方才，果然是……梦境吗？却尘思看着自己的手，闭目回想，那低沉又阴暗的嘲笑声盘旋在脑海，他需要弄清楚，必须要弄清楚。
却尘思眼神不觉凌厉了起来。
恰巧门外一个小童端着茶碗推门而入，被这眼神吓了一跳，茶碗碰撞伶仃作响，差点掀翻在地上。
“抱歉！抱歉！却前辈！吾不知道前辈已经醒了！”小童急忙道歉，毕竟是自己连门都没敲一下就闯了进来。
却尘思的面容又恢复了温润，见小童有些吓到，却尘思伸手接过那差点打翻的茶碗，笑着道了声‘无碍’。
“小友，不知吾可否在天阙逛逛？”却尘思望着门外的景色，向小童问道。
“自然自然！不过阙主让吾照顾前辈，不如由吾带前辈你转转，要不然非得被阙主揪耳朵！”小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言语中有些撒娇。
却尘思忍俊不禁，这小童，倒是很像当年的无忧……
无忧……
却尘思抚了抚发痛的太阳穴，对正要开口关心自己的小童笑着摇了摇头，小童七窍玲珑自然是明白了，便引着却尘思出门。
外面天气大好，若非地上还有些积水，否则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
二人兜兜转转，走到了正在上课的文昭苑。
文昭苑以前是禄名封主事，禄名封不在了，许多年便再没有下一个‘表彰并济玄黄’的禄名封了。
讲课的是绝缨，教授的内容是儒家经典的《论语》，也是缥缈月手持的那本……
“前辈，这是触景伤怀了吗？”小童澄亮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直沉浸在回忆中的却尘思一般。
却尘思着实一愣，最近，确实有些沉溺于回忆中了……
“小友，你不用去上课吗？”见课堂里的学子在摇头背诵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却尘思看着和他们差不多的小童，不禁问道。
小童脸一红，扭捏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前……前几天，吾上课时给缺月传的小纸条被阙主发现了，罚我打杂三天，今天刚刚好是第三天。”说罢，小童搓着手，耳朵都红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害羞的事情。
“缺月……想必这个缺月小姑娘爱穿粉衣，还长的十分俊俏，不过上课写情诗的话你们阙主才不会饶你的。”却尘思摸了摸小童的头，轻笑道。
还真是巧啊，这也是所谓的善缘吧。
“哇！大师啊！大师你能帮我算算小月会接受我吗！不不不！还是算算我和小月会有几个孩子好了！……”小童俨然以为却尘思是神算，毕竟一般人说长的俊俏可能是蒙的，可是这个却前辈还知道她爱穿粉衣，还知道他传的是情诗！说不是神算他都不相信！
却尘思哑然失笑，看着那双澄亮的眼睛中满含着崇拜，却尘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小娃什么都写在脸上，上课被发现传小纸条，还是给俊俏的小姑娘，提起这件事耳朵根都红的滴了血，答案显而易见了，更何况却尘思昨天才见了那个小姑娘。
其实，大概也只有却尘思知道，绝缨一般是绝对不会让学生缺课的，除非是被喂了狗粮，单身狗的狗粮。
没错，从小到大，绝缨一直都是单身，小时候是没机会，长大了是没时间，他还一直念着自己的小青梅……不管怎样，却尘思有保密的义务！
“咳咳！吾不是什么神算，只不过是恰巧蒙对了罢了。”小童的眼睛立马黯了下来，却尘思看的十分不忍心，只能急忙转移话题。
“流书天阙不是有一处梅林吗，带我去逛逛吧！”
小童一听便又脱口了疑问：“现在梅花还没开，都是一片枯枝，不如去看看果园吧！里面果子可甜了！”
“好，你带着我随便转转吧。”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天阙的果林里停了下来，小童摘了串葡萄递给却尘思，然后又打开了话匣子。
“前辈，你为什么突然想看梅花啊？”
小童问完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余了，前辈也许只是随便看看……
不过却尘思却回答了。
“远处有一隅天地，终年积雪，那里梅花常年绽放，没有休期。”却尘思见小童手中的葡萄已经吃完，便将自己的葡萄递了过去。
小童嘴塞的满满的，一时也无法张嘴询问。
“吾最近刚从那里来，所以想看看这个季节梅花本来的样子。”
小童终于把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
“还以为却前辈这种大师是不会在意某一个地方或者某一片景色的，吾曾经读过些佛经，总是感觉修佛大能者大都不食人间烟火，行事有些不近人情。”小童说完立马觉得不妥，赶快补救道：“却前辈却不是这样的！”
“那是我不厉害喽……”却尘思语调上扬打趣道。
小童的耳朵又红了起来，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开始道歉。
却尘思伸手一撩小童的下巴，本来低着头的小童只能扬起头来，四目相对，却尘思面容依旧柔和。
“逗你的，修佛者往往胸怀天下，度一切苦厄，却往往不能自度。”
却尘思放下手，白玉念珠在手中转动。
“像吾，不仅怀着天下，还怀着一隅天地，那天地很小，只余的下寥寥几人。所以，此生，终是愧了梵行路……”
情重已堪佛祖怜，善之心事不知天。寻常怕入红酥手，几世修成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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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情重已堪佛祖怜，善之心事不知天。寻常怕入红酥手，几世修成上上签 不知出处/(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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