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冲天

　　“啪！”
　　一朵金光闪闪的花球被甩到了朱又安怀里，后者诧异地将视线从花球上移开，诧异地往花球抛来的方向望去，然后更加诧异地看到了一张堆满笑容的陌生的脸。
　　“手滑手滑！”那人皮肤雪白的接近透明，但笑容却明媚绚烂的耀眼。
　　朱又安站在那人面前，秀挺英气的眉毛渐渐蹙起：“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咕噜噜地转着大眼睛，抿着嘴不说话。
　　朱又安扫了一眼往这边望过来的其他正在练习的队员，在成功“杀退”所有好奇的视线后，她压低声音说道：“拉拉队里的同学我大都认识，不过你却脸生的很，能介绍一下自己吗？”
　　那人还是咕噜噜地转着眼睛，随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会相替我保密吗？”
　　朱又安点点头。
　　“小蝴蝶。”那人狡黠一笑，宝光璀璨的大眼睛简直耀花人的眼，“我现在的名字叫小蝴蝶。”
　　朱又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她向着练习厅的某个方向招招手，同时扬声问道：“hello，你们是在找人吗？”
　　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闻声快速地走了过来。
　　朱又安眼角瞄到那个刚刚还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此刻却是一副“给我个洞让我钻进去吧”的窘迫神情。
　　她忍不住翘起唇角，绕过小女孩，挺拔高挑的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女孩前面。
　　“你们是在找一个眼睛很大很漂亮，个子这么高的小女孩吗？”朱又安比量了一下“小蝴蝶”的高度，纯澈的眼睛直视两人。
　　混血少女明艳的容貌和纯净的笑容让两个西装男子稍稍放松了警惕，他们飞快地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看，便让同学送她去医务室了。你们如果找她，可以去楼下医务室瞧瞧。”
　　朱又安淡淡地笑着说道。
　　如果你第一次相信了一个人，那么短时间内，你绝对不会怀疑他。
　　果然，两个男子给朱又安道了谢，将信将疑地走出了练习厅。

　　“你演技真不是盖的，刚才我都差点相信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啊？”
　　“唉，果然是我太长时间不来学校的缘故，要不然你这样的美女我会不知道？”
　　“哇哦，你的胸真大，C还是D？不会是E吧？！”
　　“同学，我在换衣服，能不能麻烦你别这么光明正大的看？”朱又安无奈地对着那颗探进更衣室的小脑袋说道。
　　“好！”小脑袋很乖巧地刷刷点头，然后她扬起四十五度的明媚小脸，满眼红心地说道，“咱俩穿的小裤裤是一模一样的哎。”
　　“……”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你去哪？”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
　　“你去哪？”
　　“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你去哪？”
　　“……餐厅。”
　　“哦！我终于可以吃茄子拌饭，烤肉拌饭，西红柿拌饭了！”

　　朱又安真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然被这么一个甩不掉的小鬼缠上，不仅穿了自己的衣服，还被她磨去了一顿饭，结果嘞，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朱又安现在是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小姑娘吧唧吧唧嘴巴问道。
　　“……What？”朱又安还是忍不住露出愕然的神情。
　　“饭吃完了，我们是不是该转悠着逛逛，我可是听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我要回家了。”朱又安截断她的话，一边收拾包，一边礼节性地询问道，“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要去这个地方。”
　　小姑娘笑眯眯地将一张小纸条拍在桌子上。
　　虽然朱又安只不过是出于礼貌询问一句，但小姑娘如此配合，倒让她老怀欣慰了一下，她拿起纸条，一边看一边随口应允她：“我一定把你送到……你要去乐正家？”
　　朱又安看看手里的纸条，再看看一脸天真懵懂的小姑娘。
　　“是啊，我要去找我的竹马。”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很是天真懵懂地说道。

　　乐正霖的车很快就到了，估计他也对朱又安说的那个“粘人难缠青梅”感到疑惑，于是车一停好，他就先降下车窗，温文尔雅又眼含审视地望向朱又安身边的小女孩。
　　“hello，乐乐。”小女孩在台阶上蹦蹦跳跳地冲他招手，脸上的笑容简直胜却六月艳阳。
　　然而乐正霖却没她这么开心，他摇摇头，以一种无奈又亲近的口气说道：“你是不是又偷跑出来了？公主。”

　　顾宁川已经维持了俯视的姿势许久。
　　从他的这个角度望下去其实并不能看到多少东西，至少月衡是这么觉得，因为他站的地方实在太高了，十八层，那些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就像是黑色的细细的线，马路上铺着阳光，泛着海波般的潾潾细纹。
　　他望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指尖有点拿捏不准地敲着手中的杯子。
　　“说句话嘛，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提议吗，我怎么觉得是要求。”
　　“哎，别分得那么细嘛！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请求了。”
　　“原来请鬼现身在月衡书记眼中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请求’啊！”
　　月衡语塞：“好吧，公平起见，你也可以向我提‘一点小小的请求’。”
　　“那你回答我一个小小的问题吧。”顾宁川依旧望着下面，眼睛并没有远距离而失去焦距。
　　听他这么说，月衡挑眉一笑：“你是想问，‘为什么你会找上我？’或者‘谁告诉你我有超能力的？’”
　　“是曹焕卿跟你说的吧。”顾宁川打断他的自娱自乐，声音低沉而轻柔，犹如一股回溯历史的微和风流，“这样想想，三年前还真不该救他。”
　　“其实他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救他。”月衡接上话，然后嘴角顽劣地一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
　　三年前，曹焕卿还不是政治部副部长，甚至还只是个家道中落被人追债的穷鬼，他跟妻子被人一路从内地追到澳洲，无论怎么跑，都没有脱身之法，眼看就要被债主抓住，这时一个白影从树上飘了下来。
　　“你吵到别人睡觉了。”那人戴着金色面具，说话声音放得很轻。
　　曹焕卿和妻子忙不迭地道歉，而他们身后追兵将至。
　　“原来是在玩龟兔赛跑的游戏。”白衣人翘着嘴角，声音飘飘忽忽。
　　曹焕卿当时的第一想法居然是，他说的是龟兔赛跑而不是猫抓老鼠……
　　紧接着，白衣人微微仰首，冲着浓密的树丛一声呼和，一只幼弱的袋鼠怯怯地钻出脑袋。
　　“阿呆下来！”白衣人笑着命令道。
　　曹焕卿看出，那只袋鼠四肢颤颤，明显很害怕呆在树上，也很害怕跳下树来，但它还是半空一声哀啼扑腾着跳了下来。
　　白衣人挥了挥袖子。
　　那只小袋鼠就这么跳进了他怀里。
　　“阿呆可以带你们出去，并且帮你们甩掉身后的人，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的一点是，”白衣人看着一脸惶恐惊愕的曹焕卿，笑容平和雍容，“她会是一个累赘，你如果带上她，我可不保证你们能逃出去。”
　　曹焕卿看向身边的面容瞬间苍白的妻子，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我一定得带着她！”
　　白衣人无所谓地耸耸肩，将怀里的袋鼠放到地上，说了一句：“去吧，阿呆，广积善行对你修为有好处。”
　　后来的事情，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小袋鼠把他们领到安全的地方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曹焕卿，自那以后也没有再遇上追债的人。
　　只是每每想到这一幕，他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命令袋鼠引路的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然而毕竟是救了自己的人，所以三年来这件事也没有对外人说起，直到接受调令来到南域，他才将这个秘密告予月衡，祈求若再到穷山恶水之地，那人能看在一面交情的份上，帮上一帮。
　　不过月衡显然没有“穷山恶水”这个意识，自然也没有这个人“神秘莫测深浅不知”的先知，没有见到本人之前，顾宁川在他眼中充其量不过是个神棍，他找上门来，一来是验证一下这个人能力的真假，二来也是碰碰运气。
　　说来，这个人确实有几分玄机。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这么做的目的。”月衡脑回路三转九拐的时候，顾宁川忽然开口。
　　月衡登时一愣，视线撞上对方回转的眼神。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像是浓稠的夜色刹那间笼罩下来，又像是四周涌起黑色的河流，他不受控制地沉溺在这片暗色之中，莽莽暗流，昏昏天地，他望见一人独坐在河流中央的孤岛上。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张张合合，但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坐在孤岛上的人，面容冷漠的没有丝毫表情，孤独的身影犹如被上天遗弃。
　　……这是怎么回事？
　　月衡茫然地望向四周。
　　不过黑暗降临也只是一瞬间，他睁开眼，眼前是温暖的白光。
　　“你对我做了什么？摄魂术吗？”月衡向来浮荡纨绔的脸上很难得地浮现出一抹怒色。
　　顾宁川回过头去，声音跟之前并无二致：“我要知道的事情，不能是假的。”
　　“你觉得我会骗你？”
　　“不，你不会骗我，因为这个答案你自己都不知道。”
　　月衡冷笑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些事情，你现在还不知道，但到了特定的时机，你总会知道，我刚才不过是把这个时机提前了而已。”
　　“那你能告诉我，到了某个时机，我会知道什么吗？”
　　“一些令你很难以抉择的事。我现在还不能说。”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神棍。”月衡沉着脸说道。
　　“用得着生气吗，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如何能探入你的灵魂呢。”顾宁川露出微微哂笑的神色，但阳光也照不进的深邃眼底，却是如冰冻般，冷凝不化。
　　月衡狠狠地眯了眯眼，然而顾宁川已经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会允现自己的承诺，现在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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