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花间

　　清早的空气总是清新的，不管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

　　看着镜子中一身深蓝色西装的自己，早已一扫昨晚的阴霾。
　　眼睛不由的看向身后墙上的木制连环画。

　　一切，都会回来的……

　　白梦尔，全国排名第三的服装品牌，旗下的系列牌子囊括了大众路线，豪华路线和中高档路线在内的所有。
　　这样层层渗入，面面俱到的市场定位，真的不得不佩服历代当家人的能力……

　　我瞅了瞅眼前的建筑，一只脚踏入了那个高达八十层的建筑……
　　“请问，先生，你找谁？”前台的小姐彬彬有礼。
　　我扫了一眼那个一脸微笑的前台，吐出两个字，“上班。”
　　之后，我将手插在了裤兜上便走了。

　　我习惯了早到，这个习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自从小丫头开始的……

　　白栾似乎是没有料想到我的早到，在办公室看到我的那一刹，露出了些微的诧异，“不是说好了九点？”
　　我笑了笑，看了看那个端坐在办公椅上面穿着黑色衬衫的男子，“我习惯了提前。”
　　他站了起来，对着内部电话说了一声，“一杯黑咖啡…….”
　　“不用麻烦了，半个小时，我希望能够了解一下我的工作环境。”我依旧还是保持着微笑，淡淡的开口。
　　“不用了，Linda。”之后绕过那张黑色的四方的办公桌，走到我的身边，“我给你找了个小跟班，做事还可以，心也细，你会喜欢这个小徒弟的。”

　　什么样的人，能得他的赞誉。
　　白栾可是轻易不夸人的，这一点，我比白轩还要清楚，毕竟眼前的人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
　　“这个，还得看她的表现……”我笑着应和道。

　　看着电梯的橙色按键，它正在一层层的下降……
　　二十楼，终于到了，这就是我以后要工作的地方。
　　整洁干净，是我对那个办公场所的总括……

　　“大家停一下。”白栾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手头的工作。
　　很快的，大概二十个人就这样聚拢在了我的周围……
　　“对了，小鱼呢？”白栾看着眼前那个穿白色衬衫的男子，轻声问道：“我给她找了个好师傅……”

　　“我在这儿，董事长……”
　　声音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甜甜酥酥的嗓音让人听了便融化在了心头，像极了小丫头的声音，别想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偏偏就是那么巧…

　　嫩绿色的连衣裙衬的眼前的人更加的青春洋气，半扎起来的马尾更是将那张本来青春的脸衬的更加的稚气，活脱脱一个青春洋气的美少年形象……
　　这是与昨晚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和味道……

　　我感觉到了她的呆滞和惊讶，而我也只能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自己的面无表情。
　　我伸出手，咬了咬内鄂，透过她的眼睛想要看到她的心，“你好，叶涧西。”
　　会听到什么答案呢，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
　　不禁好奇……
　　“你好，明洛鱼。”透过那微微触碰的手心，我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我们的手心，只是短暂的触碰，我想要抓住的速度赶不上她抽离的速度……

　　“熟悉了就好。小鱼，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叶总监，别惹事……”
　　白栾的话落在我的耳朵就像是……男朋友在教训自己家爱闯祸的小女朋友。
　　这样的语气，不是该属于我的吗？
　　明洛鱼，才短短五年的时间，你就那么急不可耐……

　　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眼睛上，我到底想要通过那双眼睛看到什么？
　　而她抱紧文件夹的手愈发的紧致，低了低头，“请多指教，叶总监…”
　　那么疏离的语气，那么刻意，你都不会有一丝在意的吗？……
　　“我先去忙了。”说着，她便转头就走，和当年一样，只单单留下一个背影……
　　“等一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跟着我进来，虽然姿态扭捏，可是，以后因着这层关系，总是能多接触的，不是吗？

　　我在关闭窗帘的时候，听见了她落锁的声音。
　　“你和我说一说有关白梦尔最近手头上的订单和一些相关的事情吧，明小姐。”我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语调由高转低。
　　之后，我手一推，将椅子转了过去，只留下背影……
　　“最近白梦尔都是在做德国方面的，还有，北京市场也正在试水，过几天还有两个月便是秋季新品发布会，最近几个月都会比较忙碌……”她一直都低着头翻找手上的资料，我听见了稀稀拉拉的翻动的声音……

　　我手一动，将椅子转回来下巴微微抬起，对上那蠕动的纤细白嫩的脖子…
　　“恭喜你，男朋友很优秀。”我打断她的话，试探性的开口。
　　明洛鱼，快反驳我，你没有，他不是……

　　偏偏没能如愿……
　　她微微低头，看着我，微微一笑，“谢谢，我们很好。”
　　居然是真的，真是一招见血，划开了我心头的一道口子……

　　“就算是明小姐在和老板谈恋爱，也应该将手头上的事情弄清楚，而不是对付对付就算了。”我装出一脸的不屑，“最近的有好几单客户退单，佳佳百货撤柜的事情，你怎么没有说？”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这也不怪你，你要是没有能力就直接开口，他可以放任你在公司瞎弄，我可是不养闲人的，别说我到时候……”我对上她的眼眸，声音慢慢的减弱，“不念旧情……”

　　她换上一副倔强的表情，，看着我，“我不会是闲人的……”
　　说着，她从大文件夹里面拿出几张薄薄的纸张，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关于撤柜的事情，这是佳佳的回复，还有，佳佳对面的龙胜已经答应了给我们在三楼留一个最好的位置，明天就可以入驻……”
　　她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动作，继续开口，“龙胜这一次的价格比佳佳确实贵了百分之一，可是，龙胜和佳佳的影响力的比较，不用我细说，叶总监应该比我还要明白吧……”
　　“那，大客户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段时间，观察了一下我脸上的表情，“我只知道，他们都流向了尚浪，这期间的事情，叶总监应该比我这个刚入行的小妹妹还要了解，不是？”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那个老女人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了，出其不意，快刀斩乱麻，多管齐下……

　　我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往下说，“我知道了。”
　　我伸出手将桌子上的文件放进自己的抽屉，慢慢抬头，“你，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说？”
　　说点儿什么吧，好久不见也是不错的……

　　“好…好…好久不见。老…老朋…老朋友。”吞吞吐吐的一句话比之前的不理不睬好多了。
　　“好久不见…”尽量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我的小丫头，好久不见，我的初恋。

　　“我先出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略过一丝的兴奋，起码，我们不再是冷冰冰的气氛了。

　　可是，没多久，她又折回来。
　　“涧西…不对，叶先生，我们的事情，可以不要说出去吗？”
　　她的一脸的殷勤刺痛了我的心。
　　你总是这样，给了个蜜枣，再来一巴掌？
　　为了那个人，你就要这么迫不及待的否认我们之间曾经的存在？
　　我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可以…”

　　她飞快的转头，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门把的一刻……
　　“等等，你的电话。”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开口，“不是给我当小跟班吗？总不能找不到人。”

　　“1361314234。”之后，她便离开了。
　　“1361314234…”我重复了一遍，同时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它记录下来。
　　备注，填什么呢？
　　小丫头……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找了那几个大客户的采购部经理进行商谈。
　　才知道尚浪给他们的回扣居然有百分之十那么高，可是，砸钱这种败家行径，只能维持一时。
　　若是让对方自认为获得的更多的话，很快的，他们就会重新回到白梦尔的怀抱。
　　比方说，抓着他们吃回扣的证据，隐而不发，同时告诉他们如何节省成本，提升业绩的方法。
　　成本节省下来，进了谁的口袋？
　　业绩上去，奖金又进了谁的钱包？…
　　回扣只是偶尔的，可是奖金才是固定的。
　　权衡利弊之下，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要怎么选择……

　　如我所料，一个手笔出去，自然会引来很多的反馈…
　　我最想要的反馈，也在其中…

　　叶叔叔打电话叫我回家，说是前几天都不知道我回来的事情，说是要给我接风……
　　夕舞，什么时候，你自己都需要一个传声筒了？
　　叶唯以和我同时回国，你们会不知道，说出去，谁会信？

　　我没有戳穿那个拙劣的谎言。
　　当天晚上去酒庄买了一瓶红酒便驱车回了那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硕大的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那片空地，周围只有零零散散的别墅。
　　虽说是处于市中心的地段，可是，我知道，那是一个没有人气的地方……

　　我拎着那瓶红酒走进阔别五年的地方。
　　“叶叔叔。”我热络的叫了一声，而叶叔叔也回应了一句。
　　随后，我搜索了一下周围，终于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
　　全家人都在热烈的对我嘘寒问暖，唯有她，只是微微回过头，淡淡的说了句，“回来就好。”
　　我尴尬的应了句，“嗯，妈妈。”……

　　没多久，我们就开饭了。

　　坐在餐桌上的我们，周围的空气安静的只有手上刀叉碰动盘碟的声音……
　　这种低气压，都是来自于那个坐在主位旁边的美艳女子……

　　我终于还是开口了，“很抱歉，现在才回来看大家。”
　　叶叔叔对着我和蔼的笑了笑，“这五年，这孩子肯定吃了不少的苦，你说是吧，夕夕…”
　　我知道，他是想要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没有用的，要是有用的话，我们之间不会一年一句话都说不上…
　　果然，她只是自顾自的切着自己盘中的牛排，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叶叔叔。”
　　“你们不知道，涧西哥哥可有能耐了。他还自己办了个公司，赚了好几百万呢……”旁边的叶唯以兴奋异常，“我还在他的手下干过呢。”
　　“那你肯定给你涧西哥哥添了不少麻烦，你这个麻烦精…”叶叔叔揶揄道。
　　“才不是呢…我可帮了涧西哥哥不少呢。”叶唯以噘着嘴反驳道。

　　我刚想说点儿什么，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站了起来，脸上依旧还是面无表情。
　　我用自己的大拇指指尖紧紧地掐着自己食指的中指节，明明应该是痛的，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感，随即抬起头看着那个意欲离开的女子。

　　“这么快就饱了，不多吃点。”
　　“不了。”
　　就没有一句“你多吃点儿”之类关心的话语吗？就没有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就不会问问没有你的钱，我靠什么生活？就不关心一下，我这几年有没有交女朋友之类的……
　　我只是想要你和一个寻常的母亲一样关心的问一问，哪怕是一句敷衍，这么简单的奢望，你都不愿意…
　　嘴里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嗯，知道了，不了…”…
　　我真想知道，你的心里真的没有亲情这种东西吗？……

　　我两只手一方，刀叉掉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妈，我们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你有多久没有问过我关于我的生活？”呵…我一声冷笑，“就连我为什么要去对手公司，你都不愿意问问其中的原因？哪怕是为了你看重的公司利益违心的问候一句，让我把那份工作辞了，也懒得开口？”…
　　我几乎是用一种控诉的语气将自己积攒了十几年的不满爆发出来……

　　我想听到她的辩解，可是……
　　“那是你对自己未来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干涉。至于说以前的那些生活小事，我不认为，你没有自理能力……”…
　　之后，那个老女人看着我，眼睛里不是怜惜，也不是同情和悲悯，更加不是单纯的厌恶，那种复杂的神情是我读不懂的悲哀……

　　“还有，一个男子汉，总想着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真是……”说着，她嗤笑了一声。
　　婆婆妈妈，确实，她没有心。
　　怎么你现在才清醒过来呢？
　　叶涧西，这里怎么会是你的家呢？
　　她永远都不会给你一个笑容的…

　　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我又不管我...
　　我的存在既然在你的眼中是一个耻辱，为何当初还要......

　　我强忍着自己眼中的泪水，回过头对坐在主位上的叶叔叔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叶叔叔，我想起来，公司还有点儿事，我就先走了。今天的饭很好吃……”
　　“你妈妈，她不是这个意思……”叶叔叔无力的为她辩解。
　　唯以也在一旁搭腔，“涧西哥哥，夕夕阿姨只是太累了，才会…”
　　“我是真的有事，多谢你们的招待。”我打断他们的安慰，之后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出了叶家大门，感受着凉风的侵袭。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你那可笑的心情，你那可笑的爱意，你眼中的母爱，只能活在你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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