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花间

　　只是眨眼的时间，我已经是一个大学毕业生了。
　　毕业就面临着失业的问题，不管你是否名校毕业还是普通学校毕业的人，只要你是一个没有考研的应届毕业生，都得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问题……

　　我不清楚自己写了多少份简历，寄给了多少个企业，我只是单纯的知道，那些东西都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直到有一天，我的邮箱多了一个邮件，上面的署名是——白栾。

　　我以为那个人只是说说笑，毕竟那些有钱人有的时候只是说说就算，没想到，这个白栾到是来真的。
　　可是，白梦尔，那可是尚浪的死对头……
　　这么做，以后，难道要和涧西打对台吗？

　　可是，自从杨璇和我妈妈相继去世之后，我的父亲早已不堪重负，那每个月的养老金和社会津贴仅仅只能维持老头子的治疗费用。
　　我虽然和父亲之间依旧还是沉默，可是，他依旧还是我的父亲……
　　我需要钱，而别人也抛出了橄榄枝，等价交换的市场经济，我有什么理由推拒……

　　我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是白栾白先生吗？我是明洛鱼，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你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成为白栾的助理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他每一次给我交代的任务都是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而我只能低眉顺眼的将那些事情完成好……
　　可是，那也太没有挑战性了吧。
　　帮他处理好与不同女性之间的约会时间，甚至还成为他的生活助理。
　　我记得没错的话，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他收拾过四次的屋子，喂过六次的猫……
　　猫，那是一只虎皮色的肥嘟嘟的猫，像极了加菲猫，还是挺可爱的……

　　那月的最后一天，我正在给他喂猫，突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争吵声……
　　“白栾，你给我说清楚？”尖锐的女声，可不温柔。
　　“黄依雅，我们已经在昨天晚上结束了。”淡淡然的话语从白栾的口中传出。
　　我抱着猫躲到一旁，食指指着小猫的嘴巴，“嘘。”
　　小猫无辜的看着我，头偏向一边，眼珠子对着自家主人的方向，透露出狡黠的光……

　　“我想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你我之间从来就是各取所需。”依旧还是没有表情的一句话。
　　“可是，各取所需之后，我喜欢上你了。”之后，那个名叫黄依雅的女子顿了顿，开口道，“我想，我们还是可以试试看的。毕竟，门当户对……”说着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的覆上白栾的衬衫，手指若有似无的滑过白栾的胸膛……

　　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上司的私事，尤其是感情事情，千万不能沾染。
　　我挪了挪脚借着沙发的掩护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

　　偏偏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时候，手中的猫因为看见了自家主人，朝着白栾的方向张牙舞爪的奔跑过去，“喵...喵…喵…”……
　　现在，想要喵喵喵的人是我。
　　看着向我这个方向转动的那双男式皮鞋，我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的猫我已……”
　　“不能的原因是我有女朋友了。”说着，白栾快速的走到我的身旁，“亲爱的，你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去接你。”他是笑着说的，那种笑，真…虚伪。
　　之后他将头缓缓的靠近我的耳边，热气顺着我的耳垂下滑到我的脖子，有一丝说不清的暧昧……
　　“帮个忙，欠你一个人情…..”我马上心领神会。

　　我将手透过他的手臂与身子之间的缝隙插了进去，之后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那只手上，面对着眼前那个略微嚣张跋扈的女子展开自己的笑颜……
　　“黄…小姐。是吧。”我装作不屑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高挑的身材，丰满的胸部，前凸后翘，这么一个尤物，白栾怎么舍得不把她弄到床上去……
　　想到这里，不由的嗤笑起来，“嗤……”…
　　“你笑什么……”黄依雅气呼呼的看着我，“你个乡下丫头……”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装作沉思了一会儿，“想起来了，门当户对？”
　　“都什么年代了，黄小姐难不成是生活在上个世纪的人？”我戏谑的说道，随即用手掩住自己的嘴角开始偷偷的笑了起来，那种笑声，连我自己都觉得刺耳…..
　　“你把话说清楚……”我看见了黄依雅手心紧拽……
　　“很清楚，现代社会，在乎的不是所谓的门第，而是一个人的能力。”随即，我用那种看不起的眼神故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你是有一副好皮囊，也有好家世。可你……”
　　“什么…..”
　　“没有能力，我刚刚说一句你反驳一句。我是谁，我可是白栾的正宫，你刚刚当着白栾的面那么不尊重她的女朋友，还有你刚刚嚣张跋扈的做派，连装样子都不会，一点智慧也没有，更遑论能力…”说着，我停顿了一下……
　　而她此时只能愤恨的看着我，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忘了，还有。男人呢，不喜欢张牙舞爪的女人，黄小姐还是改改自己的脾气，那么大的脾气，可没有多少人能受得了。是吧，白栾……”说着我将自己的头转向白栾，一脸殷勤的看着他……
　　而他则是拿出手捏了捏我的脸，“我们家的小丫头，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避白栾的眼睛……
　　小丫头，小丫头……
　　我的涧西……

　　我的笑容僵在了原地，但还是在勉强的维持。
　　黄依雅看着我们这幅样子，只是说了一句，“白栾，我们走着瞧。”便走了。

　　黄依雅走后，我抬起自己的手用力的将白栾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掰开，顺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脸上再无笑容，“别忘了我的人情。还有，不要叫我小丫头，称呼名字就好……白先生……”

　　走出白家大门，正确的说是走出白栾的别墅，我的眼泪竟然就这样不经意的掉落下来……
　　真是不争气，五年了，原来，哪怕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称呼都还是那样在撼动着我的内心……
　　涧西，你的小丫头一直都在，只是，我已经失去了你……

　　岁岁年年花荣枯，年月的更替就像是印度浮雕蛇咬着自己的尾巴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会从最开始穿过一道道的荆棘，踏过一条条的泥泞重新回到最初的起点。
　　我其实并不希望我和涧西还能再有交集，或许是涧西的执念太深，还是我的思念过浓……
　　我们终究还是没能逃脱重逢的宿命……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动物，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诚实……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我们之间的重逢该是什么样子。
　　包括你以盛气凌人之姿俯视曾经给你伤痕的我……
　　包括你不动声色却又狂烈痴迷的报复……
　　包括你经过我身边的无视淡漠和不屑一顾……
　　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念头曾在我的脑海奔跑……

　　却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再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一个糜烂的声色场所——酒吧
　　周遭都是喧闹嘈杂的欢愉声音，而我听到了我内心坠落的声音……

　　美玲总是和自家男朋友小打小闹，两年的时间，我早就已经习惯……
　　因为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永远都不会离开对方。

　　只是，身上这件紫色的小裙裙会不会过于暴露……
　　可是，架不住美玲的再三要求，我还是穿上了…..
　　毕竟，这是闺蜜装……

　　那天晚上，送走美玲之后……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角，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星期八，人情……”

　　一杯威士忌递到了我的面前，我端起那黄色的液体喝了一口，果真是烈……
　　不经意的转头，我看见了一张我思念了五年的脸庞，线条分明的轮廓，嘴角挂着一滴酒滴，欲滴还休……
　　依旧还是…那么英俊…
　　手中的酒杯就这样“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吧台上，那黄色的液体混着冰块从被子里滑落……

　　我就这样惊讶的看着他，看着他……
　　断断续续的，断断续续的，心里的声音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手部的动作也是断断续续的，就连眼神的交流也是断断续续的…..
　　看着那张脸，我竟不知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
　　该从何说起，又该从哪里说起……
　　要打招呼吗，像老朋友一样的打声招呼吗？
　　这未免太过突兀……
　　要询问他的情况吗？
　　明明一眼明了，根本就不需要形式上的询问……

　　看着他身边那人手中摇晃着的红晃的红酒杯和因酒吧的糜烂灯光而散发出浓郁深沉和未知迷茫的红色酒红……
　　下意识地眼神闪烁……我竟不知该拿什么面对这四年未见的面孔。
　　旁边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过来打招呼，他理都不理，只有与他同行的那个人在给他打掩护……
　　我看到他手部的动作愈发的急骤，就连杯中的液体洒出了几滴滴落在深蓝色的衬衫上沾湿了衣角也毫无动作……

　　灰黑色的眼眸一直就这样看着我的脸，不对，是盯着我更为贴切……
　　他一动不动的，那种目光像极了当年那个老年公园的生涩少年。
　　他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一如既往的俊朗，一如既往的不容抗拒……
　　只是，他会不会，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爱我？
　　你到底还在奢想什么，在奢望一些什么？
　　明洛鱼，年少时的爱恋怎能成为你今日妄想的筹码……

　　为什么，为什么和我想的那么不一样……
　　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和咄咄逼人的质问…
　　更没有最不想看到的无视淡漠和不屑一顾…
　　最没有我最为奢想的淡提嘴角和柔和神色…
　　他只是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盯着我……
　　那种架势，好似是要将我吃到肚子里一般……
　　那双眼睛，深邃…而又孤独…

　　我没有开口的意思，而他也没有张嘴的意愿…
　　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而我慌忙不知所措，只能眼神闪烁…
　　好几次，我咬了咬唇，就要开口，都被自己心里的声音压了下去。
　　明洛鱼，不要再去打扰他的世界，不要……

　　最后，我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就当做是老朋友之间的打招呼吧……
　　嘴张到一半，听到了远处的叫声，“你等着，我过去……”那是白栾的声音……
　　终于来了救星，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看着涧西，嘴里慌慌张张的说出那句话之后便快速的逃离现场。
　　经过涧西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曾经抚摸过我双肩的温热……

　　回去的一路上，我不知道白栾到底说了什么，亦或是只是动了动嘴，没有发出过声音？

　　我的眼睛向着窗外，脸颊也对着那暗淡的夜空……
　　半开的车窗，凉风灌了进来，生生的刺痛了我的脸…
　　眼角的晶莹不由自主的滴落，就像是必然的发生，挡也挡不住……
　　我抬起右手，将手肘放在了车场上面，张开自己的手掌，手心向着外面的凉风……
　　虽说是炎夏，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伤人的凉意……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关了吧，冷。”白栾的声音，不得不说，有着涧西的温柔…
　　我收回了自己放在车窗上的手，随即按了一下车座旁边的开关，那停留在半空的玻璃窗慢慢的升了上去……
　　我用自己的手背擦去了那本不该落下的泪珠……

　　我转过头，对上白栾的眼睛，“谢谢你来。”谢谢你能来，谢谢……
　　我还没有做好面对涧西的准备……

　　白栾看着我，伸出手朝着我的脸的方向，替我拂去了发髻边的碎屑，“脏。”
　　他暧昧的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透的意味……
　　随即，他又开口，“我们之间是等价交换，人情两清……”

　　没错，确实如此。
　　看着他，我爽朗的笑了笑……
　　“没错，人情两清。”随即，我抬起手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忽然，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可以申请换个工作岗位吗？”试探性的一句话从我的嘴里飘了出来。
　　他只是笑了笑，淡淡开口：“可以。最近销售部来了个新的销售总监，你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
　　新的销售总监？会是谁？管他呢，只要别再让我呆在他的身边做助理，处理那些分分钟死于非命的感情问题，去哪里都无所谓……
　　“其实，本来就是要让你去销售部的。最近，我的助理请假，才让你代理一阵子……”之后，他转过头饶有深意的看了看我，“你以为，我会放着你这个好好的大脑不用？”
　　戏谑的语气像极了涧西，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一样的让人看不透……

　　看着他，我脑中闪过一个问题……
　　白栾和叶涧西是同一类人吗？
　　为什么他们的身上有那么一种相似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得不提防……

　　回到和美玲同租的房子，我再也没了防备……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再次的重逢，是上天的折磨，还是上天的再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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