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今天也没有掉马

　　“清则的妹妹清许，就曾经是被我吞噬的祭品之一。”

　　白思心中一梗，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所以……”

　　“所以，你对他的好感，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清许残存的执念与情感。同理，那个无圭如此照顾你，或许与你同清许的灵魂有几分相似有着莫大的关系。你——”

　　“够了！”白思捂住耳朵，几乎抓狂：“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想听！”

　　九晟天火：“……”

　　好吧。白思现在一点都不惆怅了，取而代之的是崩溃，崩溃到想要爆粗口的那一种！

　　这他妈……都是什么狗屎一般的感情走向？！

　　她会亲近无圭是因为无圭妹妹的执念作祟？
　　无圭会比别人更加照顾她是因为她的身上若有似无的有着清许的影子？
　　妹啊！这可真是太够够的了！

　　几乎要掩面而泣，无语凝噎的白思莫名想到了当年她看过的某部电影里一句神一般的台词——

　　“你对我就像哥哥一样好。”

　　妈惹法克！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情人终成兄妹吗？！

　　好吧，她和无圭其实根本算不上兄妹。要真的算起来，那现在的她估计还算是无圭的杀妹仇人——毕竟九晟天火可是吞噬了清许的。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白思有意的想要去查看属于清许的“记忆”，但奇怪的是，她的确可以若有似无的感受到那个女孩对于世界的依恋与不舍，可更加详细的记忆，却是连半分也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

　　白思越是查看自己的记忆，眉头就皱的越紧。九晟天火吞噬的生灵何止清许一人，而之前她与九晟天火刚刚开始融合的时候，她几乎要被这些记忆压溃头颅，而现在……别说是完整的记忆，就算是闪回的片段，她都已经看不到了！

　　白思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问道：“是因为花暝的原因吗？”

　　“有，但不全是。他所带走的，不过只是反噬而已。”九晟天火说道：“那些被吞噬的人，承受的是彻彻底底的死亡——从身体到元神，哪怕是一丝半点的魂魄也不会再剩下，他们是真正的消失了，连来生都不会有，那些人是不应该再残存什么东西的，所以，你之前所看见的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够算作是‘记忆’。”

　　“每个生命一生之中，总会有难以忘却或者难以放下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将会在生命彻底结束之前凝结，祭品是需要选择的，我并不需要我的每一个祭品都很强大，但是，他们必须是特别的。因为，那些意志的结晶，远远要比他们本身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来的珍贵的多。”

　　九晟天火本身的意志缺乏“人性”，这样缺失的意志是极其单薄的，非常容易被抹杀，于是，为了令自己更加强大，九晟天火开始了“吞噬”。

　　吞噬强大的力量，或者吞噬强大的意志。

　　强大的力量令它向往，而强大的意志则使它沉迷。

　　在九晟天火的眼中，众生就像是砂砾，而那些独特的生灵，便是沙砾之中的宝石，他们熠熠生辉，令贪婪的吞噬者忍不住的想要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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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我之前看见的那些东西，仅仅只是那些被吞噬的人所凝结的结晶？”白思只要一想到之前脑海中那些密密麻麻堆挤在一起的人脸与记忆，就控制不住的感到头皮发麻，她咬牙道：“你可真是罪孽深重！”

　　九晟天火阴冷的笑了一声：“罪孽深重么？这世上无人不背负罪孽。更何况——此时此刻，你就是九晟天火。我的罪孽，便是你的罪孽。”

　　“是吗。”白思冷哼了一声，警告道：“永远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否则，我就让你和那些被你吞噬的生灵一样——永远的，彻底的，消失的干干净净！”

　　九晟天火：“——你！”

　　白思：“我？我怎么样？”

　　九晟天火：“……哼！”
　　居然胆敢威胁它！
　　不过是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而已，难道它还怕了她不成么！

　　……emmmm，好吧，虎落平阳，现在的九晟天火，的确是很害怕被白思威胁。
　　因为……白思完全有能力，将她所说的话变成现实，而且，这样的能力只会越来越强，令它越来越无法对抗。

　　甚至，现在的九晟天火，赖以生存的唯一方法，便是让白思觉得它还有价值。

　　譬如——“我建议你在我面前最好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要知道，你的傀儡术才学了不到五成。”九晟天火外强中干的道：“一旦修习傀儡术，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或者于巅峰控万物，或者因反噬而痛苦死去。这其中的区别，不需要我再来告诉你吧？——啊啊啊啊！！！”

　　白思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识海深处九晟天火发出的痛苦嘶吼——这是她给它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不要威胁我！”察觉到有人的气息靠近，白思迅速的收敛了周身的戾气，她恶狠狠的在识海中警告道：“如果你再敢多嘴——”

　　龟缩的九晟天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白思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某些时候，未说完的话，反而比说的明明白白的话，更加令人恐惧。

　　“阿思。”

　　因为神识的相连，花瞑总是可以迅速的感知到白思情绪的异动，以及迅速的找到她。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十分保险的方法，但同时，却也带给了她一种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被监控感。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白思曲起一只手臂，支撑起了半边身体，她侧卧在古木的粗壮的枝干上，懒洋洋的低声应道：“师叔。”

　　终于见到了人，花瞑松了一口气，他仰头看着她，问道：“不开心吗？”

　　白思：“还好。你知道的，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脾气古怪的几天，不是吗？”

　　花瞑：“……”

　　花瞑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他默了默，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现在好受一些了吗？”

　　“没有，”白思完全不想要和他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就很烦。你让我静静好吗？”

　　花瞑点点头，说：“好。”

　　“我在下面等你——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要下来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

　　白思没有答话，蜷缩在她识海之中的九晟天火哆哆嗦嗦的建议道：“其实……你可以稍微对他示弱一些。”

　　花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想要让他放松警惕，总是这样满身是刺可不行。

　　“呵。”白思闻言，忍不住嘲笑了一声，满满都是对九晟天火的嫌弃。

　　她悠悠的道：“说实话，我觉得你吞噬了这么多人，完全就是一种浪费。”

　　九晟天火：“……”
　　这算是人格攻击吗？
　　这特么妥妥的是人格攻击了吧！
　　太过分了!
　　九晟天火敢怒不敢言。

　　“或许花瞑的确吃软不吃硬，但他不是个傻子。”白思也懒得和九晟天火这缺根筋的蠢货去多做解释，只是点到为止的道：“凡事过则不祥，何况敏锐多思，本身就是凤族的天性。”

　　活了这么多年，花瞑早就把自己活成了一根老油条，油条对上油条委实太心累，何况白思还没真的成为一根油条。所以，凭白思对花瞑的了解，她并不觉得自己和他玩心计能够讨得几分好。

　　总的来说，花瞑的喜恶还是挺难琢磨的。他不喜欢过于事故圆滑的孩子，也不看好太老成寻不出差错的后辈——白思觉得，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让花瞑更加偏爱那些在他面前适当任性的人。

　　譬如说，梓书和孟沧。

　　梓书其实是一个很有心思的人，她的心眼花瞑不是看不出，只不过他愿意纵容，而梓书也能够很好的把控这个娇惯的尺度，于是，至少在表面上，他们无比的和谐。

　　而孟沧嘛……他就真的是单纯任性了。
　　花瞑一眼就能看透他，他也懒得去隐藏什么。白思不止一次的猜测，花瞑会这么惯着孟沧，是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对这个侄儿寄予厚望过。

　　又或者，其实是有过。

　　只是，在孟沧之前，有了梓章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实在是让花瞑不敢再逼得紧。

　　他害怕了。怕孟沧成为第二个梓章。

　　白思将手交叠着枕在后脑勺下，闭目养了一会儿神，顺便安排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坐以待毙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想让她乖乖的的等着被吞噬？做梦去吧！

　　人心不足，即使是这世上的至强者又如何？做下的事情，多少是否应该付出一些代价!

　　白思忽然想到，无圭曾经对她说，他是一个讨债的人。

　　从前白思不懂，而现在，她懂了。
　　并且，深以为然。

　　小憩后再一次睁开眼睛，月竟已渐沉，东方微弱的白光亮起，居然已经到了昼夜交汇的时辰。

　　白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翻身从古木上跃下，她吊儿郎当的走到静坐的花瞑身前，挑了挑眉，伸手一抬他的下巴，调笑道：“哟，师叔您老人家还没走？这样一心一意的候着，叫思儿怎么好意思呢？要不……咱考虑一下以身相许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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