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燕南归

作者:凰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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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择主而事(上)


      自云州叶启昭那里寄来的信,秦燕本没空理会,只是闲时心生一计,便拆开看了。

      信上所言不多,开头几笔粗略写了云州寒苦生活,之后大段篇幅便是秦燕拜托与他的事情,其中一件,便是查问了一番飞燕营都尉梁信安插在军中的眼线。

      叶启昭信中提到,那日给秦燕送信的骑兵便是梁信的亲信之一,伪装在叶家军中,后又跟随梁信编入飞燕营,还跟着秦燕回到了京州。他将那人姓名样貌一并告知了秦燕,还提醒她小心提防。

      而今那个信中提到的骑兵小哥,正押在殿上听审。

      “臣方才提到贼人入府偷窃,却没说贼人窃取何物。”

      卓向宇瞥向秦燕,眸中闪烁,脸色不辨阴晴。

      秦燕知道,卓向宇是在掂量,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到底是有人算计秦家,还是她秦燕卯起来对付别人。

      “那贼人窃了何物?”

      “回禀陛下......”片刻停顿,大殿之上四下静寂,当前情形,竟是谁都不敢松气。

      “贼人至我府上,意在我秦家军、飞燕营的驻军布防图。”

      “混账!”

      卓向宇一拍龙椅,群臣俱惊,殿上自乌央央跪倒一片,齐声“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布防图乃军事要文,头等机密,怎容他人随意窃取。只是图谋之人,其心可诛,其乃大逆之罪,罪无可恕!”

      卓向宇强压心头怒火,却自用了好一会儿。无怪乎他如此震怒,自古布防图便是一等一的军机,说是军事命脉毫不为过,而盗取布防图无异于觊觎兵权,便与谋逆无异,是天大的罪行。

      “如此说来,爱卿已知是何人所为了?”

      秦燕再次深伏肃穆道“微臣知道,因此才如方才那般向陛下请罪。”

      “你的意思是军中之人所为?”

      秦燕却是没答,转身示意穆诚,自殿外叫来了梁信。

      梁信官阶低,今日进宫朝拜却只能在殿外听宣,大殿之内发生的事,他也看不真切,只知道方才越王突然震怒,殿外的人也随着跪倒了许多,情形似有不妙,此时自己还被宣进殿中,心中慌乱,豆大的汗珠冒个不停,自额上滚落,也不敢抬袖去擦。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梁信没敢直视卓向宇,到了跟前便叩头行礼,透着一股谨小慎微的劲儿。可左右等了半天却不见卓向宇叫他平身,梁信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涌上一阵恐惧,全身抖动,有如筛糠。

      秦燕轻蔑一哼,拱手道“启禀陛下,那盗取我军布防图的幕后主使,便是飞燕营都尉——梁信!”

      盗取布防图!?

      梁信猛然起身,不可思议的看向秦燕“什...什么!?什么布防图!?”

      “兹事体大,爱卿可有证据?”卓向宇沉声问道。

      秦燕没有理会快将眼睛瞪出眼眶的梁信,答道“方才微臣禀报,擒着贼人有二,一人已被卫国公正法,殿上这人便是另一个贼人,也是我飞燕营中的一名骑兵。”

      卓向宇眉头又紧了三分,眼中的精光似要将秦燕看透。

      “飞燕营众将士均是我精挑细选,由我军中强将亲自训练提拔的,此人之前却从未有人见过,这几日微臣细细排查,严加审问,这才挖出幕后黑手。此人亲口承认是梁都尉的亲信,所做之事均由梁信授意。窃取布防图,觊觎我秦家军的皆是为梁信。梁信狠辣,收买遭受驱逐,心怀怨恨的卫国公亲卫,意图栽赃陷害,转移目标。如此歹毒心肠,实为秦家军中之耻!臣管束有失,罪责难逃,请陛下降罪!”

      “你血口喷人!”梁信怒极,全然不顾仪态,在大殿之上破口大骂。

      可殿上的人谁都知道,秦燕已将话说尽说死,将谋逆的罪名扣在了梁信的头上,又有证人为佐,字字钉在七寸之上,再无回环余地。况且这番境况,卫国公乐得撇清关系,只会极力赞同秦燕的观点,把卫国公府摘除干净,而萧全更不会以身涉险去救一个用处不大的小棋子。

      可秦燕了解梁信,不过小人一个,十分的拎不清,只知道趋利避害,当尽了墙头草,自回到京州便与萧全过往甚密。他是条被逼急了会跳墙的狗,所以秦燕要将他的罪名说大说实,他才会乱中出错,口不择言。

      卓向宇未予置评,只亲自盘问了那惊慌无措的骑兵。其实秦燕殿上说的话几乎全为杜撰,那骑兵也是早就被秦燕捉来威逼利诱一番,提前背好了口供,为的就是坐实梁信罪名。

      眼看卓向宇的神色由平静再次转为盛怒,梁信的心自凉了半截,耳边却听得秦燕小声嘟囔“可怜啊梁都尉,你我上下级一场,我也不忍见你死的不明不白。不过你也不亏,能替萧尚书顶罪,便也值了。”

      梁信身体一僵,脑中似有雷火穿过,便是一个激灵明白过来。

      秦燕是要对付萧全,她早就知道自己与萧全的关系!可秦燕自知势力不够,无法撼动萧全便找他梁信开刀,将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全推到了他的头上!可他梁信什么都没做过,如此想来,倒有可能是萧全行事败露,嫁祸与他,琢磨着便觉如此赴死岂不冤枉!

      梁信瞬间呆愣过后,竟死死盯住了萧全,而萧全却为自保视若无睹,眼见梁信逐渐目露凶光,颇有些鱼死网破的架势,秦燕垂下头,轻轻笑了一笑。

      卓向宇听着骑兵的供词,终于怒极而斥“来人!梁信目无军纪,欺君罔上,盗窃军机,罪无可恕,实乃谋逆大罪,拉下去,依军法处置!”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是受萧全指使!萧大人救我!”

      不,他不能就这么冤死,前几日还说许他荣华富贵,许他平步青云,都是屁话,而今他有难,萧全又在哪儿!?就是他梁信死了,也要拉上萧全做垫背!

      几个禁卫连拖带拽才将梁信拖了下去,梁信一边苦苦挣扎,一边将萧全与他的龌龊交易一件件细数而出,到最后便是一顿痛骂,十分难听。

      凄厉惨叫仍自回荡在大殿上,一声一声,叫得秦燕全身舒畅,却是让萧全如坐针毡。

      梁信已被押下,一道圣旨,便是盖棺定论了。可萧全仍是不得已,自列中走出。

      “启禀陛下,那梁信本出身寒门,年轻时颇有些见闻才干,老臣与他也算是故交,只是日久,他便自甘堕落,习得许多官场之气,为老臣所不容,遂与之断绝往来。想必他日日心怀怨怼,饶是将死,还要牵累老臣。老臣自觉交友不慎识人不察,请陛下降罪。”

      卓向宇仍在气头上,没等他回答就听秦燕自道“萧大人别急,梁信不过垂死挣扎,谁都怪不到您头上去。陛下英明,也将此事决断了,我秦府未曾有失,自然也不会深究的。”

      言外之意,便是在警告萧全,此事若要彻查,便是谁都跑不了。

      萧全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今日之事,秦燕的架势也只不过是警醒四方而已,她实则大可以做的更周全些,让卓向宇彻底查证此事,不免就要牵连出萧全,甚至是卓天松。

      而今局面,不过是折了一个梁信,搅和了萧卫两家的关系。

      示威罢了。

      “陛下,贼人虽已找出,但臣仍心有不安,三人夜潜入府,而今却只两人落网,梁信已被处决,但不可预知军中会否留有余孽,望陛下下旨,容臣整肃三军,捉拿逆贼,以赎微臣整军不力之罪!”

      萧全便是到了此刻,才明白秦燕的真正目的。

      说是惩治卫国公或梁信、抑或是给萧全下马威,全都是幌子,是顺势而就的事罢了,秦燕实则早就想整顿秦家军,肃清军中的眼线,只是苦于没有理由,而今却是大好机会,绕了一圈才摆在面上来。

      萧全嘴角轻抽,不知该喜该怒。

      这边得了卓向宇亲允的秦燕却是唇角微扬,笑得漂亮。

      回了秦府,秦燕直奔偏院而去。

      江钰正倚在榻上看书,芒山新茶得自端王府,袅袅飘香,一室清雅。榻桌上,一盘下至一半的棋还未来得及收起,秦燕便推门而入。

      “今天天气这般好,先生不出去走走,老闷在房内做什么?”

      江钰抬眼便见朝服仍未及换的秦燕,束发拢袖,眼神明澈,脸上笑意浅浅。

      看来是计策得逞,一切顺利。

      抿一口清茶,江钰嘴角微扬,语含笑意回道“我在等你。”

      秦燕呆愣片刻,眼神轻瞥向一旁,没有搭话,径自坐在了江钰的对面,自然而然便看见了势均力敌的黑白二子正杀得难解难分。

      一瞬间,棋瘾大作,秦燕的眼神兀自一亮,抬手便抓了一颗白子,掷子有声,抬眼看向江钰,便见他合起书页,不消秦燕言语便已会意,面上也颇有几分兴味,浅笑着望向棋局。

      “殿上收获颇丰?”江钰一边落子,一边柔声问道。

      黑子围拢,白子困兽,言语上和颜悦色,下手对弈却是犀利冷冽。

      秦燕得意的扬扬眉,笑道“尽在掌握。”

      “如此看来,皇上应允了你自去整军,你便觉得四下安稳无事了?”

      秦燕抬头瞪了江钰一眼“莫跟我阴阳怪气的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江钰挑眉,一招便将秦燕眼下三路白子堵死。

      “我想说什么?”

      “‘好不容易拿到了把柄,忙活了半天,竟只守不攻,只退不进,浪费了大好机会,着实窝囊。’这话我从朝上那帮看热闹的老迂腐的议论里听了不少,想来人人都是如此做想的。”

      江钰微微挑眉,扬唇点头道“那些老迂腐倒是说了几句实话。”

      秦燕本是自嘲般的随口一说,却没想江钰竟还顺着她往下讲,将她明里暗里损了一番,随即鼻子出气,轻哼一声,用白子将黑子主路拦腰截断。

      江钰见她如此却是笑意更深,随手放下的黑子竟如神兵天降,反倒将秦燕刚刚落下的棋子吃进自己的包围圈内。

      秦燕瞬间哑然,竟不期然落入了举棋不定,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这棋风......”似是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流转,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自秦燕脑中呼啸而过。也是清香满溢的屋子,也是一方低矮的榻桌,一盘未完的棋局和从未见识过的霸道路数。

      秦燕猛然抬头看去,眼中的惊讶与恍然毫不掩饰的落入江钰眼底。

      “你!是你!”

      那日在撷芳草庐,秦燕将濒死的黑子起死回生时,便对先前执白子之人的招数颇为惊叹,如今细想,那人却同江钰一般风格。

      “难怪你与叙之相熟,你们...你们究竟是何渊源!?”

      为何?

      为何她竟全然不知?为何叙之从未提起过?

      江钰自提起茶壶,为秦燕斟了一杯,推至她眼前,淡定自若的神情,就仿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乔叙之,本就是我行止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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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各位道歉了,算一算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更了。
    这些日子在好好养病,上个星期才终于彻底痊愈,同时还要忙毕设和工作。
    如今毕设顺利开题,工作也尘埃落定,一切也终于不是乱糟糟的了,可以开始更文了。
    很感谢我不在期间仍然不离不弃的读者,也对等得不耐烦的各位表达诚挚歉意。
    再次重申一下,此文不会坑,不会烂尾,我会认认真真,负责任的写下去的。
    谢谢大家,请继续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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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将军与男军师的爱情故事......等等你真的以为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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