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异闻录

　　今年的冷冬来得晚，去的也快。正月转瞬即逝，惊蛰之后的春雨驱走寒冬的单调和萧索，皇宫上下俨然一派融融春意。
　　盎然的春意也让各位大臣精神抖擞，近日的早朝也从最寒冷的时候的死气沉沉中恢复过来
　　正月以来大唐一切安定，李嗣行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错。
　　户部的刘弘和汇报了立春以来耕种的情况，李嗣行听后大喜。
　　他说道：“粮食乃国家之命脉，能顺利开展生产有助于提升大唐粮食军储，仓部和司农寺在农忙时节要相互协作确保粮农生产顺利。”
　　说完了政务，李嗣行开始谈到他一直打算的太庙祭祀。
　　他本应登基之后就进行宗庙祭祀，只不过那时大唐国力不足，内忧外患使得他把这件大事一直向后拖延。而且这件事对他来讲是重中之重。
　　他的皇位是在一些人眼中来得并不是名正言顺，毕竟是从他所谓的皇兄李存勋手中夺取，他需要一场隆重的祭祀，重新修缮太庙来供奉太祖和庄宗的牌位，这样可以削弱外人对他篡位的猜测。
　　他说道：“朕一直以来就想举行一场太庙祭祀，只不过这几年事情太多耽搁了。朕想好了，朕要修缮太庙供奉太祖和庄宗的牌位。等太庙修好之后，朕要在今年的清明节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祖仪式。朕还要把立国以来所有为国捐躯的功臣重臣都供奉在太庙里面，大唐能有今日他们功不可没。”
　　太祖肯定要供奉，把庄宗和他以前的旧部一起供奉着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样还能避人口舌安抚人心，而且良斌他也可以在那里安息。
　　李嗣行里想着，他做这些除了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夏良斌和夏氏着想。
　　李恒毅听到李嗣行如是说，心中万分激动。
　　既然父皇要把有功之人的牌位请到宗庙里面一同供奉，那其中肯定会有夏伯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为阿炽寻得借口让父皇召他回京了！
　　燃起的希望让他热血沸腾，他此刻极为渴望时间能一下飞逝到清明节。
　　欧阳浩然说道：“皇上仁慈博爱，东都宗庙所在，为天下本。臣和礼部、司部协同太常寺和宗正寺定会筹划和主持好太庙修缮和清明节的祭祀。”
　　“嗯，这件事也只有你们去办，不过切忌铺张浪费。”
　　欧阳浩然答应之后说道：“不过皇上，依照祖制修缮太庙需皇族参与，皇上您政务繁忙，请皇上指定一位王爷或者皇子免得臣左右为难。”
　　欧阳浩然此话一出，李恒杰马上就心领神会。
　　欧阳浩然是想让他毛遂自荐。
　　其实李恒杰很早就知道欧阳仆射是想扶植自己坐上太子之位，就是因为他的父亲欧阳迪是自己的老师。但是李恒杰也明白欧阳浩然是硬着头皮支持他，要不是欧阳迪，欧阳浩然断然不会支持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他们兄弟当中最不可能登上皇位就数他了。
　　而且皇子也有可能不只只有他们三个，即便李嗣行目前没另封嫔妃，保不准今后不会人。李嗣行和皇后之间的感情，他们兄弟姊妹四人早已看透。
　　对于欧阳浩然来说，像欧阳家如此显赫的家族，欧阳浩然自己自然踌躇满志，他就是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去教授一位被皇上忽略的皇子，倘若不是这样，他肯定会在太子和梁王之间选择。就在李恒毅回京晚宴过后，欧阳浩然向李恒杰说了自己托人把陈刚灭口使得京城无法及时得到夏炽不能回京的消息，当时李恒杰除了诧异更是对欧阳浩然充满感激，他也明白如果夏炽顺利回京他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被封瑞王之后，欧阳浩然拜访过他几次，欧阳浩然向他分析，王爷想要赢得太子之位，那就必须先赢得皇上的宠爱。所以王爷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皇上后面默默无闻，而是努力争取一切机会显示自己的能力。即便皇上再不喜欢王爷，但是皇位继承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看谁贤能。王爷的机会多了，能力显示出来了，皇上定会对王爷改变看法。
　　李恒杰觉得欧阳浩然分析的很对。小的时候他怕父皇母后看见他会惹他们生气，所以就不怎么主动和哥哥姐姐们接触，现在他长大了，他要扬眉吐气，要夺得皇位，要让以前看不起他的全部后悔！
　　他对欧阳浩然说：“皇位恒杰志在必得，我知道欧阳仆射认为我不像大哥二哥那样受宠，但是请欧阳仆射放心，我李恒杰勤学苦读，还有欧阳师傅这样一位老师，就是为了今后能继承大统。”
　　欧阳浩然看到李恒杰的坚决，顿时明白父亲选择三皇子的原因。
　　太子有沈墨，梁王有曹楠松，自己不管支持太子还是梁王之后依旧屈为人臣。三皇子从小就是父亲教授的，父亲肯定最为了解他，三皇子对皇位的渴望远比太子和梁王，而且也只有支持三皇子他才能位极人臣。

　　欧阳浩然的话提醒了李嗣行，他把皇族参与修太庙的这点给忽略了。
　　选哪个儿子好呢？李嗣行在思索着。
　　这时候，李恒杰站了出来向李嗣行自荐。
　　“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让儿臣去参与修缮太庙。儿臣刚刚入朝，在朝政军务方面不如太子和梁王殿下，所以这方面不能为父皇和两位哥哥分忧。儿臣想借着这次机会锻炼锻炼。”
　　欧阳浩然接着李恒杰的话说道：“皇上，臣觉得让瑞王殿下参与是再妥当不过。其实皇族参与主要是在仪式礼仪上，瑞王殿下年幼，正好能在这方面锻炼下。”
　　沈墨听到欧阳浩然的话，心中一阵不满。
　　欧阳浩然和瑞王的双簧唱得可真好啊，沈墨愤愤地想。
　　参与修缮太庙最能在皇上面前显示孝心，这也是最能博得皇上喜爱的差事。自从李恒杰成为瑞亲王之后，朝中三位皇子三足鼎立的局面已经形成，朝中大臣们对此心照不宣。
　　令沈墨最担心的就是李恒杰，他和李恒毅不同，李恒杰对太子之位渴望已久，沈墨甚至能从他那里感受到他对皇位是十拿九稳。
　　不过即使沈墨再不满，他也不打算去跟欧阳浩然去争。第一，如果去求皇上让李恒轩参与修缮太庙，则他为李恒轩争名取利太过明显；第二，此次大多数人隶属尚书省，李恒轩去的话占不到什么便宜。
　　一旁的曹楠松看到沈墨出神的神情，心中暗暗偷乐。
　　看来沈侍中和老夫想到一起了，曹楠松想，以后机会多得是，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李嗣行觉得还是李恒轩去比较合适，但鉴于李恒轩实在抽不开身于是就同意了。

　　下朝之后，沈墨慢慢悠悠地往门下省走着，他背着双手，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瑞王他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这孩子从小城府颇深，恒轩他单纯善良根本不是瑞王的对手，着实让人担心啊。目前看来皇上也开始采取措施避免党争带来危害，让夏炽留在新州不就是不想让梁王还有曹楠松的势力扩大么。
　　沈墨想到这儿，有些得意洋洋。
　　看来恒轩在皇上的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曹楠松看到沈墨的样子，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个老顽童，遇到高兴的事儿就喜形于色，碰到棘手的事儿就怒喝于颜。恒杰他再想当太子，不过身后只有个欧阳浩然。欧阳浩然身为尚书省首长又如何，他父亲是欧阳迪又如何？权利还不是在老夫手中握着么。再说皇上对恒杰是什么态度，老夫心知肚明。老夫担心的根本不是恒杰，而是皇上对恒轩的偏爱啊，只怕是恒轩闯出天大的祸端，皇上也不会废恒轩这个太子的。
　　曹楠松苦笑了下。
　　况且恒轩他又不会闯祸，恒轩怎么不是个昏庸无能的太子呢！
　　他马上又自责起来。
　　曹楠松啊曹楠松，你是看着恒轩长大的，他是皇后抚养长大也算是你的外甥，而且他对恒毅还有锦漪如何你能不知道么，你怎么能那样想呢！
　　想罢，曹楠松追上沈墨，想和他谈谈。
　　沈墨听到后边有人叫他，转身一看是曹楠松，心想，正好我想找他谈谈。
　　“沈侍中还保持着散朝之后散步的习惯啊。”
　　曹楠松边说边向沈墨作揖。
　　沈墨回到：“正当早春之际，风和日暖，在下便出来晒晒太阳再回去处理政事。”
　　“沈老弟的心态永远都这么好！”
　　“曹三司抬举了。对了，瑞王乔迁的那日在下去王府庆贺，不得不说瑞王府修得真是精美，可以说比梁王府更甚，想必曹三司花了一番功夫吧。”
　　“哈哈，瑞王也是老夫的外甥，手心手背都是肉嘛。梁王乔迁之时这孩子向老夫提起过他很是羡慕恒毅的王府，老夫答应他等他封王的时候也给他修一个和恒毅一样舒适的王府。这孩子一直住在流华殿，现如今成为亲王，王府自然要修得好一点。”
　　“看来曹三司对宅第建造修饰颇有研究啊。在下最近想翻修府中的门廊，想请教一下曹三司关于材料和纹样的选择，不知曹三司现在可否有空？”
　　曹楠松马上就听出沈墨是想和他谈话。
　　今天是怎么了，沈墨和我竟处处想到一块儿。
　　“好哇，老夫乐意帮忙！”
　　随后，他们便一同走进了门下省。

　　锦漪在李恒杰乔迁的那日和夏砺一起去庆贺，正好在瑞王府碰到了欧阳泽。
　　当时她一看到欧阳泽便拉起夏砺躲在矮树丛后，她不只是受不了欧阳泽的油腔滑调，更是不确定欧阳泽是否和恒杰还有他父亲串通一气。
　　府州沉船的事当真不是他做的手脚吗？
　　从她得知杀害陈刚的是欧阳浩然之后，锦漪就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夏炽留守边关的那道折子还有陈刚被杀他都知道吗，有他参与吗？
　　夏砺见锦漪有意避开欧阳泽，问道：“锦漪，你为何要躲开欧阳公子？”
　　锦漪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夏砺小声。
　　“公主殿下还是这么爱玩捉迷藏！”
　　天啊，他是怎么发现的！锦漪无奈地想。
　　“我早就瞧见公主还有夏公子了，本想过来打招呼，没成想公主先躲了起来。”
　　“原来你是装作没看见我们啊！”
　　锦漪指着欧阳泽的鼻子气呼呼地说。
　　欧阳泽一把握住锦漪伸出的手，然后攥在自己的手里，那动作娴熟又亲密。
　　“公主每次见到我都是这生气的模样，上次在重光北门也是如此，我和夏公子是同岁人，怎么公主对待我们简直是天壤地别呢！”
　　夏砺看到欧阳泽就那样拉着锦漪的手，出乎意料之外还有些不满。
　　去拉锦漪的手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而欧阳泽就这样直接地拉住了锦漪的手！
　　欧阳公子怎么就不懂男女间的分寸呢，更何况锦漪是公主！
　　一股莫名的怒气在夏砺心中燃烧起来。
　　锦漪使劲甩开欧阳泽，拉着夏砺愤然离去，看来只有躲到李恒毅的身边才能摆脱欧阳泽。
　　只听欧阳泽在身后说道：“锦漪你到底是多么讨厌我啊！”
　　“以前就讨厌，现在更讨厌！”
　　欧阳泽听后哈哈大笑。
　　这种女孩儿怎能不讨人喜欢！
　　欧阳泽盯着锦漪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群。

　　此刻锦漪正陪着沈碧芊在东宫的后花园散步。
　　天气渐暖，沈碧芊也需要出门晒晒太阳透透气。
　　锦漪搀着沈碧芊在石子路上慢慢地走着，雨后的后花园一片清新，温暖的阳光把光滑的十字路照射的波光粼粼。
　　她说道：“嫂嫂，等天气再暖和点让花匠在这花园中多种些花草，嫂嫂看了心情也好。”
　　沈碧芊笑道：“你能时常来东宫陪我我心情就已经很好了！后宫的人本身就不多，恒杰搬到王府之后人就更少了，你以后再搬到公主府，我想见你就更加不容易。”
　　“嫂嫂想那么远干什么！真到那时，我就天天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然后陪嫂嫂。”锦漪调皮地说。
　　沈碧芊抿嘴一笑，突然感到身上一阵疲乏，差点连站都站不住。
　　“锦漪，我突然好累，我们回昭阳殿吧。”
　　锦漪看沈碧芊气色不对，赶紧让阿香和涓流扶着太子妃回寝殿。
　　沈碧芊在椅子上坐下之后，喝了口水，只见她唇色惨白，脸上毫无一丝气血。
　　“嫂嫂，你没事儿吧。”
　　锦漪伸手去摸沈碧芊的额头。
　　“刚才不知怎么的特别难受，现在好多了。”
　　阿香说道：“奴婢扶太子妃到床上休息吧。”
　　“对，嫂嫂赶紧去躺着。”
　　沈碧芊点了点头，她用手撑着桌子努力地站起来，刚刚起身，突然双腿一软，接着便晕倒了。“嫂嫂！嫂嫂！”
　　阿香和涓流也在呼喊着沈碧芊。
　　“赶紧去喊司医来！”锦漪向外边的小太监命令道。
　　她们去扶沈碧芊的时候，沈碧芊清醒了过来，只不过非常虚弱，意识也稍许模糊。
　　“我怎么晕倒了。”沈碧芊虚弱地说。
　　“嫂嫂别说话，赶紧去床上躺着。”
　　她们合力把沈碧芊扶上床，沈碧芊躺下之后感觉好多了，心慌消退了不少。
　　“哎呀，赶紧叫大哥来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太子殿下找来！”
　　涓流偷偷地向锦漪摆手，锦漪才想起来李恒轩现在在墨音馆。
　　她本来是要和李恒轩去墨音馆，只是她不想见林羽瑶就推脱掉了。
　　锦漪站起身把涓流拉倒身边，嘀咕着：“你赶紧去把大哥喊来，千万不能让嫂嫂还有阿香知道太子在墨音馆。”
　　涓流应了一声，然后便往墨音馆跑去。
　　“你大哥是在墨音馆吧。”
　　“嫂嫂！”锦漪诧异地转身看着床上的沈碧芊。
　　“好了，我早就知道了。”
　　锦漪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她想尽最大的努力隐瞒。
　　“嫂嫂知道什么？我只是让涓流去找大哥。”
　　沈碧芊虚弱地笑了下。
　　“你还想瞒我多久？我是你嫂嫂，你大哥我还不了解么。”
　　锦漪知道林羽瑶这事儿是瞒不住了，但是她心中的愧疚是她没有勇气向沈碧芊解释。
　　“我去墨音馆见过林羽瑶，你大哥喜欢她是有道理的。你瞧瞧我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太久。”
　　“嫂嫂你在胡说什么！你只是身子虚弱而已，慢慢调理就好了！”
　　沈碧芊伸出手想握住锦漪的手，可是虚弱的她甚至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锦漪看到沈碧芊向她伸来的瘦弱的手，强忍泪水拉住了她的手。
　　“锦漪，嫂嫂求你件事情，这件事情我不便出面。”
　　“嫂嫂请讲。”
　　“你找机会让你大哥把林羽瑶娶进来吧，越快越好，我不想耽误太子殿下。”
　　这是锦漪已经眼含热泪，她不要让沈碧芊死，这样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
　　“嫂嫂，你先别说话，等司医来先给你瞧瞧。”
　　沈碧芊从小体弱，自从入宫之后小病小灾接连不断。之前有大夫说过她很可能英年早逝，大概就今日吧。
　　她把锦漪的手攥得更紧。
　　“锦漪，我觉得我时日不长，甚至熬不过今日。我知道你大哥心里根本没有我，恐怕你也能瞧出来。既然你大哥喜欢林羽瑶，找机会就让他娶了她吧，我希望你大哥他快乐。你贵为公主，驸马只会守着你一人。而我与你不同，今后你肯定还会有许多嫂嫂……哎。”
　　沈碧芊没有力气往下说下去。
　　阿香已经在旁边泣不成声，锦漪也泪流满面。
　　“嫂嫂，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们先不说这些，先把病治好。”
　　这时，李恒轩赶了过来。
　　“碧芊！”
　　他看到床上虚弱的沈碧芊，既怜惜又心痛。
　　“碧芊，你这是怎么了？”
　　锦漪在一旁擦干眼泪，语气中略带讥讽地说：“大哥好是忙碌，嫂嫂的身体都成这样大哥竟然不知。”
　　李恒轩知道锦漪是在责怪自己。
　　哎，这个时候妹妹就不要再为难我这个哥哥了，你嫂嫂的身体我也是一直操着心，怎么今日突然变成这样！
　　他握着沈碧芊的双手说道：“碧芊你不要怕，司医马上就过来，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不一会儿，司医便赶了过来，接着便隔着纱帐为沈碧芊号脉。
　　这脉号得的时间比寻常要长很多，锦漪越发觉得这是不好的预兆。
　　此时昭阳殿寂静无声，大家都盯着司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沈碧芊的情况。
　　不过司医的表情由忧转喜，他的手从沈碧芊的手腕上撤下，跪在李恒轩的身边。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有喜了！”
　　这如突其来的喜讯驱散了刚刚的悲伤的气氛，众人都惊异但却激动万分。
　　李恒轩惊喜地拥抱着沈碧芊。
　　“碧芊！咱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沈碧芊喜极而泣，她刚才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怕是要撒手人寰，没想到自己竟然怀上了李恒轩的孩子，她渴望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快，去禀告父皇母后！还有梁王和瑞王！等等等等，别忘了沈侍中的府上！”
　　“看给殿下高兴的，臣妾觉得还不稳定呢。”
　　李恒轩激动地手足无措。
　　“我怎能不高兴！秦司医，太子妃有孕多长时间了？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
　　“回殿下，太子妃有孕已经快三个月。由于太子妃身体纤瘦，所以不是很明显。”
　　“快三个月？哦！想起来了，应该是那一晚！”
　　李恒轩想起了应该是那天去沈碧芊那里用晚膳的那晚，那日是去年的十一月，现在是二月份，差不多是快有三个月了。
　　锦漪没头没脑地顺口问了句：“哪一晚？”
　　沈碧芊的脸霎时通红一片。
　　锦漪恍然大悟自己问到了大哥和嫂嫂夫妻间的私隐，尴尬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秦司医见到大家都在兴头上，不忍心去泼冷水。沈碧芊一直体弱多病，他还不确定太子妃是否能保住这一胎。
　　李恒轩仿佛看出了什么，问道：“你给我仔细地说说太子妃的情况。”
　　“是，太子殿下。太子妃怀胎已近三月，现在到了关键时期。只不过太子妃她曾患过恶疾所以身体薄弱以致多病，太子妃她……”
　　“你别废话这么多，我问你，太子妃这一胎能顺利生下来吗？”
　　秦司医倒吸一口气。
　　“太子殿下，臣这样说吧。只要太子妃在这期间万分注意，好好保胎，是绝对没问题的。”
　　“太好了，太好了！”李恒轩拉住沈碧芊的手，“碧芊，你听到了吗，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都怪臣妾太大意，月信有两个月没来，还以为是自己体虚气血亏损，竟然是……”
　　李恒轩向秦司医问道：“以往碧芊她也会有月信连续缺发，我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有过一次，当时是用阿胶进补，之后才经血渐盈，会不会这次也是……”
　　秦司医见到李恒轩依旧不相信自己成为人父，笑道：“太子殿下尽可相信臣的医术，太子妃的身孕确信无疑。太子妃虽说身体不如寻常孕妇强健，但是太子妃这些年来一直调理着身子，生育是完全不成问题。臣也曾说过，太子妃只要安心调养，等天气暖和就一定能怀上太子的孩子。只要太子妃她注意进补，保持身心愉悦，太子和太子妃就等着迎接皇长孙吧！太子妃还按照平常的方子进补，臣再开些保胎的药并和其他司医一同为太子妃调理，太子妃和胎儿都会康健。”
　　锦漪听到李恒轩能如此详细地描述沈碧芊的身体状况，心想，没想到大哥这样关心嫂嫂，难道大哥他心里当真就没有嫂嫂么！
　　“碧芊她怀有身孕直到晕倒才得知，恒轩是怎么当丈夫的！”
　　隔了老远就听到皇后在责怪李恒轩。
　　“本宫要好好看看碧芊，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宫饶不了恒轩！”
　　听到皇后的话，李恒轩、沈碧芊还有锦漪三人相视一笑。
　　皇后进来之后直接走向沈碧芊，锦漪和李恒轩向她行礼都没顾上，走到李恒轩的身旁还瞪了他一眼。
　　“碧芊，你让本宫担心死了！”
　　“母后，臣妾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还是体虚这才晕倒了。”
　　秦司医又向皇后禀报了一遍沈碧芊的情况，皇后听到沈碧芊怀孕将近三月，开始对李恒轩一顿痛批。
　　“都三个月了，你竟然毫不知情！你知不知道头三个月是多么重要，万一碧芊有个三长两短你……”
　　这时候李恒毅和李恒杰也来到了。
　　皇后训李恒轩的时候锦漪在皇后后边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还嘴，要不皇后是不会停下来的。
　　李恒轩看到锦漪调皮的样子，抿着着嘴忍着不笑出来。
　　“本宫说你你还笑！”
　　“母后您消消气嘛，儿臣知错了，之后肯定会照顾好碧芊！”
　　“儿臣刚封为亲王，现在又做了叔叔，儿臣还真的适应不过来啊！”
　　大家听到李恒杰这样说都开心地笑了。
　　李嗣行到的时候沈碧芊想起身行礼，李嗣行向她摆了摆手让她躺着。
　　“朕在路上就听了碧芊的情况，没有大碍就好。朕是真的高兴啊！”
　　李嗣行说着，拍了拍李恒轩的肩膀。恒轩果真不负朕的重望，现在恒轩首先有了皇长孙，他的太子之位就能更加稳固，希望这次是个皇长孙。
　　李恒轩近来的勤于朝政和现如今有了皇长孙缓解了李嗣行对他太子之位是否稳固的担忧，这两点都可以为李恒轩不适合当太子来避人口舌。
　　皇后为李嗣行让出自己的座位，李嗣行坐在沈碧芊的床边，对李恒轩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照顾碧芊，她一向体弱需要静心安胎，身边不能没有你。你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恒毅去做，恒毅这期间就辛苦点吧。”
　　“儿臣谨记。”
　　“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皇后激动地说：“皇上，咱们有孙儿了！”
　　李嗣行拉住皇后的手，“是啊，好久就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今晚我们一家人一起用膳来庆祝一下。”
　　锦漪觉得此时让李恒轩纳林羽瑶为妻是最恰当时机。
　　此时不求父皇更待何时，再没有比此时更恰当的时机了。
　　锦漪嘴角挑了一下然后说道：“父皇，现在嫂嫂她有孕在身，那谁来照顾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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