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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达公主
大昌公主朗达进京,摆着大昌国全副仪仗,颜夕楼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策马于前。
贡品与嫁妆的车辆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物品随从都是异国风情,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大昌公主虽为和亲,但是却不能直接入住皇宫,且于两日后进宫,凌溯溪安排她入住靖安王府别院,再让护卫加强防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护住。
到了靖安王府,颜夕楼指引公主下车,从西门进别院。
朗达被侍女扶下香车,随着颜夕楼进府。
行至别院之前,她略抬头看了,只见那石刻匾额上写着“兰色”二字,进了别院,一应装饰都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既崭新别致,又不失庄重。
她暗赞,果然是靖安王府。
边走边觉得鼻尖有一股似有还无的香气,却不是兰花的香气。
心里猜测着,脚步已经转过一片回廊,面前是一间厅堂,装饰考究,想来是下榻之处,一位少年人正立在厅前。
朗达掌心冒汗,道:“大昌国公主朗达见过上国王公。”说着便要提裙下拜。
颜夕楼伸手制止。
朗达微微错愕。
凌溯溪走上前来躬身行礼。
颜夕楼道:“启禀公主,靖安王爷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迎候公主,这位是王爷亲信凌少爷,替王爷迎接公主。”
朗达闻言打量了一下凌溯溪,能替他来接自己,必然不是什么一般人。
她道:“无妨,既然是病了,我不好去探望,还请您帮忙致谢,朗达打扰了。”
凌溯溪又行礼示意。
朗达奇怪的歪头看他:“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
颜夕楼道:“凌少爷口不能言,不过请公主放心,一切起居凌少爷具以安排妥当。”
凌溯溪微笑。
朗达道:“不妨事,你长得真好看!”
凌溯溪一怔,笑着做了个指引的动作。
安顿好了朗达,凌溯溪让人去抬膳食,着玉岫服侍着,自己去看部署。
颜夕楼出了半月门直奔楚玄灏寝室。
楚玄灏犹在迷迷糊糊的。
颜夕楼端了水过去服侍楚玄灏喝了一杯,道:“王爷,凌少爷都安排好了,很妥当,你放心。”
楚玄灏点头。
颜夕楼不禁问道:“王爷,你这次为什么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凌少爷来做?他既无官职,也无品阶,还算不上王府家臣,万一……”
楚玄灏喘了喘,道:“他既无官职,也无品阶,但是经唐构一事,他已经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让他历练历练,免得心太好了凡事都想管一管,护一护,到时候被人利用了还以为自己普救众生呢!”
“王爷这是明摆着要抬举他?”
“对,我抬举了他才表明了咱们的立场,以后万一有个什么,凌溯溪已经与咱们靖安王府绑在一起,薄凡也不会坐视不理,薄凡站在我们这边,我们的胜算才大。”
颜夕楼沉默。
楚玄灏道:“怎么?”
“当年薄凡明知自己不入宫凌少爷就得死,他不是也没来,属下就疑惑,他怎么就算的那么准!算到王爷会去救他?”
楚玄灏嗤笑一声:“若是没了这些本事,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排场。”又低沉的说:“凡事没有万全,他若能历练出来,关键时刻也能保他一命。”
颜夕楼顿了顿,道:“薄凡先生如今怎么也有八九十岁了,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说不准真是得道之人。”
“得道之人又怎么样,在我的地界上,他待如何?”
门轻响,凌溯溪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看到二人就知道这两个人在说话,暗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端了药坐在床边要喂楚玄灏,楚玄灏伸手拿过来一口饮尽,道:“我要好好养一段时间的伤,大昌公主进宫之后,府里的事情你也顾着点,顾爷年纪大了,别事事都指望着顾爷。”
凌溯溪忙应,拿了帕子给他擦嘴。
颜夕楼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凌溯溪掐了掐被脚,畏畏缩缩的看他的腹部。
楚玄灏掀起被子,露出被绷带层层包裹的腹部,道:“要看看?”
凌溯溪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上面还有着温热的体温,不禁轻轻俯下去抱住了他。
楚玄灏用手揽着他,声音还是冷冷的:“有事不明白多问。”
凌溯溪闷闷的点了头,把头捂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恍惚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听过这心跳的声音,这声音无比沉重,却让他无比安心。
入夜,顾爷端了一沓子本子来到楚玄灏寝室的厢房,推开门,凌溯溪在一盏小灯下面写东西。
凌溯溪抬头一笑,站起来接过东西。
顾爷笑道:“这是王府这个月的出账和入账,还有王爷的采食邑和庄子还有王府的府库,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下个月我吩咐了总管就来找你对账。”
凌溯溪错愕,忙推回去。
顾爷道:“我年纪大了,也服侍了国公爷家三代子孙,能干的了今天也干不了明天,既然王爷信你,以后你就慢慢的做起来,你十三岁进府,今年十八岁,孤身一人,只要尽心尽力的服侍王爷,自然有自己的所得。”
凌溯溪抱着账本郑重的跟顾爷点头保证。
顾爷满意的看着凌溯溪:“你心地纯善,积德积福给自己留个福荫。”
送走了顾爷,凌溯溪剪了蜡花,凑着灯光认真的看起了王府的账目,以前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楚玄灏既然肯给他看这些东西,他就不能负了楚玄灏的这一番用心。
这一看就看了进去,凌溯溪从来都不知道楚玄灏竟有这么大的产业,除却年节宫里赏赐的不能动的珠玉宝石古董字画,光白银黄金就有数十万之数,在祁县还有千亩良田,和四十多个庄子。
虽有如此家产,王府的日常开销却不多,府里没有女眷,楚玄灏日常开销几乎没有,自己的份例一个月不过几十两,这些钱除了堆在库里便什么用都没有。
凌溯溪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如果能把这些钱拿出来做个什么生意,每年的收益便是一个极大的数字,除了能有进项之外,如果楚玄灏有大事要用,也能拿的出来,若是成了,这笔钱不必在明路,开个暗帐,天地不知。
凌溯溪眼睛在烛火下闪着兴奋的光芒。
蜡花劈啪作响,凌溯溪留神听了听钟,已经过了亥时,楚玄灏早已睡下,他伸了伸懒腰,看了半宿的账目,心中已有盘算,倒是睡不着了,索性出门去看看兰园布防的怎样。
深夜府里人少,凉风习习却都是他种的茶花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踱步到了兰园,门口的侍卫拦住,见是他,道:“少爷放心,颜教头来看过好几次了。”
凌溯溪点头笑了下进去。
兰园很大,凌溯溪估摸着公主已经睡了,就找了花园子旁的石砌的台阶,坐在了槐树下。
仰头看着满天繁星,一歪身倚在石阶上,看着漆黑夜幕,明亮星子,顿时心胸开阔。
忽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凛然坐起来,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像个女子走路的声音。
果然,从花帐中钻出来个姑娘。
朗达吓了一跳,道:“是上国公子?你为何在这里!?”
凌溯溪笑了下,指指天空,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朗达从花帐中走出来:“我也睡不着,咱俩坐会儿说会儿话好不好?”
凌溯溪指指自己的嗓子,摆摆手。
朗达有点惆怅的坐在凌溯溪身边,道:“我知道你不能说话,其实……我还是挺羡慕你的,如若我是个哑巴,也许我父王母后就不会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上国天子也不会娶我,我就不会离开家乡了。”
凌溯溪对她温温一笑,朗达似乎比他还要小,蹙着眉头,托着两腮,样子苦闷极了。
朗达转头问他:“你,你们这里人都怎么生活呀?你们有这么多人,怎么有地方养牛养羊?”
凌溯溪掏出碳棒写道:这里的人们种植五谷杂粮,有米仓粮仓来贮存粮食。
朗达看了郁闷道:“我不喜欢吃粮食,我们大昌儿女都是吃牛羊肉的,上国天子如果不喜欢我怎么办,我听说你们天子有妻子了,他妻子会喜欢我么。”
凌溯溪又写:天子仁厚,皇后贤德,楚国风光秀丽四季宜人,想必公主在这里会过的很好的。
朗达闷闷的道:“可是我想家了,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我的父王和母后了。”
凌溯溪心中微微惋惜,楚王身体不好,这几年越发不好,如果朗达入宫,就是楚王的妃嫔,若是楚王有个万一,她这般花样年华,就要在那冰冷深宫中度过一生,实在是很残忍。
“你不能说话,你能帮我保密吗?”
凌溯溪点点头。
朗达低着头抱着膝盖:“我生下来就知道,我是大昌的嫡亲公主,早晚要来楚国和亲,我不怨恨别人,不怨恨我的父母,如果我来了,能保我们大昌的百姓有温暖的房子和充足的食物,我当然不能不来,我受百姓的供养,不能什么都不为他们做,所以我都不敢怨恨……”
“可是,我真的很想我的父王,母后……”说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凌溯溪实在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安慰这千里和亲的异族公主。
看着她轻轻的抽泣,不知道她这一路忍了多久,过了这一夜就要入宫,一切尘埃落定,她才在这月夜跑出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哭一哭。
父母,好陌生的词汇,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么。
凌溯溪摇了摇头,拍了她一下,看到朗达抬起头,梨花带雨分外可怜,便叹了一口气,拿起胸口的金笛,悠悠的吹了一下。
不多时,玉岫匆匆走过来,看到二人略微愣了一下。
凌溯溪写了条子给她:去我房中床边的红木大箱里找一个描金小匣子来。
玉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抱了小巧的匣子来递给凌溯溪。
凌溯溪将小匣子给朗达,又送过一张纸条:明日将这小匣给陛下看,是非成败听天由命,算是你我今夜相遇的缘分。
我没有父母,成全有父母的人,也算是一场功德。
朗达擦了擦眼泪,接过小匣,有侍女来寻她,她看了看匣子,又看了看凌溯溪,跟着侍女离去。
玉岫忙过来扶凌溯溪,道:“大晚上的这么冷,少爷跟她说什么话,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凌溯溪坐了许久,腰腿冰凉,扶着玉岫的手跟她回去休息。
回到楚玄灏寝室已经是四更天了,玉岫不敢进去,只送凌溯溪到门口就回了房。
凌溯溪一天操劳,此时已经累极了,睡榻冷硬,他躺的并不舒服,翻了几个身觉得哪里都很疼,又小心的不敢发出声音。
套间里忽然传出一阵轻微的咳嗽,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进来。”楚玄灏低声道。
凌溯溪顾不得骨头酸痛,连忙披了外衣进去要点灯。
“不必点了。”楚玄灏在黑暗中说:“上床来睡吧。”
凌溯溪一怔,继而温温而笑,脱下外袍,从他脚边爬上了大床的内侧。
楚玄灏难得给他拽了拽被子,道:“睡吧。”
他怯怯的搂住楚玄灏火热的身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让这温度从皮肤直透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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