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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急险讯
楚玄灏半夜发烧,折腾着全府一夜未眠,直到天将明,热度才退下去。
顾爷陪着年迈的老院正回去休息,玉岫走到床边道:“少爷,您也睡一会儿吧。”
凌溯溪给楚玄灏掖了掖被子,望着那紧闭但仍颤抖的双目,心中有如刀绞一般。
玉岫看不过去,就伸手去扶他道:“您要是熬出病来,谁来照顾王爷啊,奴婢给您熬点粥……”
凌溯溪借着她的力站起来,迈着拖沓的步伐往外走,顶头李贵进来,看到凌溯溪比楚玄灏好不了多少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凌少爷,之前安排的是大昌公主入住王府西别院,别院里的铺陈是开单去户部领取还是咱们府里自己安排了?”
玉岫秀眉一蹙,道:“少爷一夜都没睡了,这点小事……”
凌溯溪摆手,意思不许再说,略想了想,写了个条子递给他:在府里先行安排,核销之事再议,留账要紧。
李贵接了条子一阵风般的去了。
任玉岫扶着他去了厢房,勉强洗漱了一下,又吃了早点,前来问事的人便络绎不绝的来了,从别院守卫到拨人服侍,再到饮食起居,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也让他忙了整整两天。
他自从成了这个不是主子的主子,尴尴尬尬的住在了清秋苑之后,每日闲闲散散,何时经手过这么多的事情?刚开始只觉得头昏脑涨,后来忙的多了,也就渐渐上手,处理事情也越发快起来。
不过白日里再怎么忙,他晚上也一定是要去正房上夜的,好在这几天楚玄灏昏昏沉沉,断断续续的发着烧,没个片刻清醒,也不曾注意到他。
刚刚点验过公主下榻的房间铺陈,那边就有人来报,说楚宣来了。
自从楚玄灏受伤,楚宣就被楚王严命不许探视,他虽为皇亲,但是却不能违抗皇命,他不知道楚王为什么不让他去看楚玄灏,每天在府里急的不行,连上了四份折子,楚王无奈,只好让他去。
凌溯溪听了消息连忙从别院赶回来,正好看到楚宣风风火火的往这边来。
“溯溪!四哥怎么样了?快给我开门!”楚宣嚷道。
凌溯溪大惊失色,摆着手让他小声一点。
楚宣忙把嘴巴捂上,小声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凌溯溪一边推开门,一边点点头。
整个房间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到,楚宣几步跨进去,看着楚玄灏发白的脸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咬了咬牙,道:“老匹夫!”
“有骂人的……功夫,不如去……读书……”楚玄灏忽然低声道。
楚宣一惊,继而欢喜道:“四哥,你醒了?你还疼不疼?唐珂那老匹夫,总有一天我要帮你把这笔账算回来!”
楚玄灏压抑的咳了两声,凌溯溪忙去一边端水喂给他。
喝了几口水,楚玄灏感觉好了一点,勉强睁开眼睛问道:“功课怎么样了……别以为我现在管不着你了……”
楚宣闻言心头一酸,道:“功课一天都没有耽搁,等你好了,只管考我就是了,一句书都错不了。”
楚玄灏“哼”了一声,道:“看过了,回去吧……别在我耳边吵闹……”
这般的憔悴虚弱,哪里看得出是他那金戈铁马刚硬冷毅的四哥?楚宣眨了眨眼睛,把泪意憋回去,道:“是,四哥。”
凌溯溪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不太热了,就起身去送楚宣。
“有什么事情不好办的么。”楚玄灏忽然问道。
凌溯溪背影一顿,转过身来,对他摇了摇头。
楚玄灏闭上了眼睛,道:“去吧。”
凌溯溪轻手轻脚的出了房关好门,楚宣正在门口等他。
他走过去,示意楚宣有事可以说。
楚宣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楚王为什么不让他来看楚玄灏的原因,而他看过了楚玄灏,心情低落的很,来的路上听王府的下人说四哥命凌溯溪来安排迎候大昌公主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楚玄灏此举何意,但是他单纯的觉得,凌溯溪的命保住了,而且他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溯溪,你……你好好照顾四哥,四哥今天栽的跟头我记住了,那老匹夫我早晚要找他要回这一刀!”楚宣恨声道。
凌溯溪摆了摆手,写了一张条子给他:王爷绝不会希望您把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他在病中还想着您的功课,您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楚宣握着条子点了点头,半晌道:“我不会的,还有一件事,大昌公主的事情你千万要小心,这不是小事情,当时朝堂上为接待她的事情吵了好几天呢,宁可累一点,万万可别出岔子呀!”
凌溯溪点点头,他自然明白。
楚玄灏刚才那样虚弱还记挂着他的功课,他自然不能再马马虎虎过去,又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送走了楚宣,凌溯溪心头盘着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大昌公主是来和亲的,她的安危关系到两国邦交,朝堂上又为何要争吵?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礼部安排,凌溯溪却不知道这烫手的山芋怎么就落到了楚玄灏的手上,捧不得,又丢不得,做好了没有奖赏,万一有个什么,就是大罪一件。
将军丧子,玄灏自残,正是多事之秋,他心中深知其中厉害,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忙碌了整整十来日,明日就是高昌公主进京的日子。
二更时分,玉岫换了厢房里的蜡烛,把给凌溯溪准备的夜宵放在他桌上,道:“少爷,您吃一口再写吧。”
凌溯溪疾书了几个字,看了看,才抬头看她。
玉岫只得道:“王爷刚刚醒了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吃过药了,吃药之前也喝了米粥,现在已经睡下了,门外有两个人传东西,门内有两个人听使唤……”
凌溯溪这才放下笔,端起银耳莲子羹,几口吃下去。
玉岫接了空碗,道:“少爷,我服侍您歇了吧。”
他很是想了半天还有没有没有处理完的事情,片刻后才点点头,站起身来,披着外衣往楚玄灏正房去。
玉岫熄了厢房里的灯,又把正房套间外的睡榻铺陈好,才退出去关上了门。
凌溯溪躺在冷硬的睡榻上,耳中听着那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这些时日里,他只有听着这轻轻的呼吸声,才能安心入睡。
明日大昌公主就要进京了,他闭着眼睛将所有的环节都过了一遍,不停的对每个环节提出问题,直到他觉得完美无缺了,才停下思绪。
虽然他已经事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玉岫来服侍他起床,告诉他颜夕楼已经出城五十里去迎接大昌公主了。
他夜里睡得不安稳,精神不大好,不多会儿,里面来人说楚玄灏醒了,他便强打了精神端着药进去。
过了开始那几日,楚玄灏近些天已经不再发烧,脸色也好了许多,见凌溯溪端着药有些心不在焉,便道:“怎么了?”
凌溯溪摇摇头,把药吹了吹,盛起一勺送到他唇边。
楚玄灏拿过药碗一饮而尽,道:“有事想不通?”
他点点头,不知怎么,脑子中乱的很,但是就是不知道头绪在哪里。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就是了。”他半倚着很不舒服,想换一个姿势,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低声“嘶”了一声。
凌溯溪赶忙去小心翼翼的把他扶着平躺下,端起一边的空碗准备拿出去。
“唐珂……”楚玄灏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他不是什么佛陀,做不出割肉喂鹰的事情,这一刀早晚是要讨回来的。
唐珂?
凌溯溪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唐珂?不,唐构!他被唐构掳走的那天,他似乎听唐构说起过……使节!
不好!
他把手里空碗往玉岫手里一推,拎起衣衫下摆就赶出去,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头看向楚玄灏。
“去吧。”他淡淡道。
凌溯溪急急的点点头,然后几乎小跑着跑出去。
顾爷带着几个人拿着今日新送的瓜果正走过来,见凌溯溪形貌大变,十万火急一般的往外跑,就迎过去拦住道:“凌少爷,你要去哪儿?”
凌溯溪见了顾爷一把拉住,心急如焚却又说不出,忙忙拉了他的手写:颜夕楼!
“他出去迎接公主了,怎么?有误?”顾爷不解道。
凌溯溪又写:找!
顾爷不明白他说什么,却明白他的事一定非常重要,就扬声道:“备车,快快送凌少爷去找颜夕楼!”
一路上凌溯溪不住的催促车夫快一点,车夫把马屁股都抽肿了,马儿吃痛,撂开四蹄开始飞奔。
等看到颜夕楼的队伍的时候,他已经接了公主正在往回走,看到前方王府的马车很是诧异,更诧异的是凌溯溪从车里下了来。
他连忙下马,问道:“少爷,你来做什么?”
看到颜夕楼与队伍安然无恙,凌溯溪的心定了一点,从口袋里掏出碳棒,写道:小心!
颜夕楼久经沙场,只这两个字就明白了凌溯溪的意思,叫来副将,让他加速前进,早进城门就少一分危险。
凌溯溪不肯再去坐车,上了马同队伍一起前进。
走了没几步,前方就有大队人马过来,颜夕楼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楚玄灏的亲卫军,心里略微讶异,难道现在凌溯溪竟然调的动亲卫军?
亲卫军统领冯飞扬高头大马行在最前,见了颜夕楼抱拳道:“教头,王爷有令,命末将率领五百轻骑护送公主仪仗至城门。”
原来是玄灏,他知道自己来找颜夕楼一定事出有因,所以才派了人来护送他们。
凌溯溪唇角不禁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颜夕楼点头,道:“速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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