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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皇脉何辜
洞内空间比想象中还大。洞顶高不可见,暗红色冷光此起彼伏,仿佛有蝙蝠倒挂。洞壁齐整似人工雕琢而成,壁上有密密麻麻的铭文石刻,文字与洞门所见一致,浮在石壁上,忽明忽灭发出幽幽冷光。石洞正中是一株巨大的海棠花,花瓣殷红似血,花蕊似有生命一样地在空气里纠缠,争相向高空伸展,仿佛在攫取着什么。
那山魈将婴孩放在花前,肥嫩的花瓣卷住婴儿,将之托举到空中包裹起来。
它见有人跟来,先是一楞,后又张开血盆大口,朝二人飞扑过来。
临衍拔剑,剑光如星芒划过,“当”地一声格住了那妖物的巨爪。季瑶凌空腾起,双手合十,缓缓张开之时自掌心幻化出一束莹白色光球。光球沉浮流转,山洞内狂风大起,巨大的法阵在山洞顶处展开。
这法阵有牵制妖力之效。山魈见状,“嗷”地一声狂叫,正待转移目标向季瑶扑去,却被临衍的剑光挡住了去路。寒芒如雪,飞花贱玉,临衍借力跃上它的手臂,顺势朝眼眶处刺去。
山魈一闪,堪堪避过凌厉剑光,却还是被划伤了脸。它仰天长啸,甩下临衍,举起利爪朝他当头拍下。临衍急退两步,那山魈一掌拍空,巨声轰鸣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痕。石洞将两人缠斗的声响无端放大了,尘埃曼舞,空气中传来血腥气味。
方才卷着婴儿的海棠花瓣缓缓张开,里头除花蕊交吻外空无一物,婴儿踪迹早已不见,一团血水顺着□□流了下来。
临衍见状,又是一剑奋起劈去,剑势如长虹贯日,有雷霆万钧之力。
山魈亦被血气勾起兽性,只见它举起右爪,爪间凝起血红色暗茫,又是一声长啸,隔空一挥,将季瑶的结界生生劈开,照着她的身影就是猛力一击。
临衍看师妹遇袭,剑势稍缓,飞身向季瑶扑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重,临衍捂着胸口退后几步,呕出一口鲜血。
“师兄,”季瑶满目焦急,眼看着殷红的血液在临衍白色衣襟上渗出来,心下揪着疼:“师兄你没事吧?”
山魈朝两人渐渐逼近,血口大张,獠牙森然。
忽地,叮地一声,洞口飞来一束银光,将山魈的利爪生生钉在了地上。
那是一枚玉簪,金丝凤首簪头,凤口衔一枚明珠,悠悠晃着。
山魈嘶吼挣扎,奈何这枚玉簪如磐石一般将之牢牢固定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不认得我,也总该认得此物。”韶歌声线冷峻,神色淡漠,缓缓步入洞里,玄色衣衫无风自动。她侧过头朝临衍冷声道:“这铭文压制不了多久,砍了那妖花快些走。”
临衍见过韶歌出手,却不想这挥指一弹却是千钧之力。又看她长眉蹙起神情淡漠,与平日娇媚模样大相径庭,惊诧万分之下却发现洞壁之上的铭文早已熄了幽火,不复刚才耀眼。
他上前几步,长剑还未挥出便觉地动山摇,才黯淡下去的铭文刹时强光暴增,光芒刺目。
“这是……?”
山魈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被凤首簪钉住的地方被扯得血肉淋漓,它周身燃起火光,火舌如利刃切开了皮肤,露出森森白骨。只见它神色痛苦,撕嚎得惨烈异常,最终轰地一声张开嘴,倒在了地上。
一枚晶莹内丹从它的口中飞将出来,在空中悬浮半晌,悠悠向洞口飘去。
韶歌眯了眼,杀气渐露。
一只半人高的四脚妖兽悠悠步入洞中,轻巧跃起,张口含住那山魈的内丹,吞了下去。它身形如狼,毛色姜黄,四肢肌腱壮硕而目光灵动非常,绒绒巨尾在身后长长拖着,双目间有一簇火焰图腾忽明忽暗。
“缚灵闩?凤族的东西?”
它步履轻盈,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摆,绕着临衍嗅了一圈,又望向韶歌的方向,张嘴却是口吐人言。
韶歌一声冷笑:“连太息石刻都用上了,乘黄一族倒是有些长进。”
那乘黄也眯了眼,张口露出森森獠牙,前爪紧贴面把身体拉长,尾巴高高竖起,周身燃了火红暗光。韶歌亦是指尖微曲做好对战准备。半晌,它猛地收了杀招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神界皇脉遗孤。千年过去了,公主殿下可还安好?”
“这海棠是你的东西?”韶歌皱眉,被乘黄绕来绕去搅得有些头晕。
临衍与季瑶早已目瞪舌僵,乘黄看得有趣,又看那妖异海棠朝空中争相吐蕊散发出勃勃生机,神情餍足嘿嘿笑道:“承故人之情罢了。年纪大了消化不好,见笑。”语毕,它又扫了一眼临衍被鲜血浸透的衣衫,舔了舔利齿:“倒是殿下怎么突然管起了人界的闲事?”
临衍看他刚刚生吞了一个婴孩竟毫无悔意,心下腾起怒火沉声道:“那山魈也是你派出去的?”
乘黄撇撇嘴,猛地一个纵身将临衍按倒在地:“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边说着,它张开利嘴,獠牙森森,直直朝着临衍毫无防备的颈部咬了下去。
“师兄!”季瑶反应不急,被那乘黄的尾巴一扫,不由自主向后退出几丈,撞上了凹凸的洞壁。方才不经意的一击竟似有雷霆之力自她的胸口碾过,她捂着胸口虚咳了两声,喉间火辣辣的疼。
“你若是敢伤他一根汗毛,我一定让你乘黄一族就此在天地间消失!”韶歌指尖曲起,手心里荧光流转,杀意暴涨。
乘黄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神界衰微已是众所周知的事,这早已不是千年以前了,殿下这点威胁不过徒增笑柄。”
“你既知此物,自也知道我族同凤族签下的千年血契。纵你不惧我,也不惧长鸣山的凤火燎原么?”
乘黄死盯着韶歌,双爪收紧,指甲陷入临衍血肉划出伤痕,眉间的火焰图腾更是光芒暴涨艳烈欲燃。韶歌也不甘示弱,探手自身前一抚划出一张瑶琴,琴无身只有弦,弦上凝水成冰寒光汇聚。周遭气温刹时低了下来,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对立,洞壁上的铭文明暗交替地闪烁着,照得韶歌目光深静仿佛凝出冰屑。
对峙不多时,那乘黄终于抽出沾了沾了血痕肉末的利爪,一步一个血印悠悠晃着尾巴朝那海棠走去:“这么说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神界早已死绝而公主殿下却是玉颜不改,有人说你的血肉恐怕是有白骨生肌之效,”它挑衅地嗅了嗅颓坐在一边季瑶,看韶歌沉下脸,心情大好,悠哉道:“好在我辈命长,不稀罕那东西。倒是殿下,可有觉得这太息石刻有些眼熟?”
“我却丝毫不介意让你短命一点!”韶歌素手拨弦,琴音清越如明珠落玉,刹时狂风骤起,几点寒芒飞快袭向乘黄,凌冽逼人。它被她逼得步步直退,心下恼怒非常却又不敢当真同她硬战。闪转腾挪堪堪避过几次杀招,它心知时候未到,遂纵身一跃跳到石门处,高声冲韶歌道:“原来如此。公主殿下当真念旧。”
韶歌听到这话杀意更甚,指尖琴音“噌”地一声,洞口石门被她生生削下了一半。
“我辈身如萤火,这海棠只当孝敬殿下的一点心意。到时若是妖界那些人要来取你肉身,还请念在旧交的份上分我点羹。”
说完,又躲过几下暴击,它仰天长笑着消失在了竹林里。
韶歌收了手,眯着眼,杀气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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