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写幸福

　　第六十四章

　　“你说杀人动机啊，这个简单，不过，在我向大家说明之前，请容我先分享一个故事。”
　　“你这是在故弄玄虚，拖延时间！”郭明宇抗议道。
　　“不，这个故事很重要，”奕星提高音量，面向王大人，“大人，请给我一点时间说清楚。”
　　得到了王大人的点头示意，奕星开始讲故事：
　　“一位年轻男子娶了一位赵姓女子，因为这名男子是孤儿，所以是入赘赵家。然后，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赵家父亲去世，母亲被逼出走，紧接着赵家女儿也在某一天突然莫名消失了。再后来，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名男子则是在身边几乎所有朋友和亲人的劝说下终于答应放下过去，又娶了一位李姓女子。”奕星面向人群，“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许怪异的感觉？不仅如此，这名男子前后娶的这两名女子都非常巧合的是周围人眼中的特别‘不好’的妻子典型。第一位，据说粗俗鄙陋，一心只想着钱，毫无人情味，还不尊重，且随意对待自己的母亲，经常辱骂甚至虐待直至将自己的母亲逼出家门。第二位，就目前来讲，只被认为是嗓门大，对身边人严厉苛责，对小孩态度恶劣，毫无爱心，还是总想管着自己丈夫的母夜叉。这样看起来，这位男子还真挺惨的，娶了两位这样的女子！但是我又不禁觉得好奇，这名男子是如何在这两重舆论漩涡中一直保持谦和有礼，友好，大度，明事理的翩翩佳公子的美好形象的？因为今天的重点是赵玉珠，所以我们就来重点分析一下赵家是如何变成今天这样的，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从中窥见郭明宇‘出淤泥而不染’的秘诀。”
　　“是不是在赵玉珠成亲后不久，你们就开始听说关于她的一些不好的言论？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过，这些言论到底是怎样开始的？比如，有人经常在谈话中有意无意提到自己家里人，还总是一副很为难，很有苦衷的样子。或许，这段对话是这样进行的。我们今天故事的男主角又提到了自己家里的情况，一副，‘算了，不说了’的样子，待身边的人问一两句‘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男主角便开始讲述‘玉珠和她娘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关系很不好吗，现在两人的关系似乎更恶劣了，我本想帮忙缓解一下，但玉珠娘之前好像就不大喜欢我，我要是说了什么反而会令情况更糟，而且，这主要是女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周围的人听见了，纷纷附和说‘对啊，都是女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赵玉珠她娘也不待见你，又何必操心呢！……’其间有人问了一句‘现在关系更不好，是怎么回事？’男主角抓住机会又开始讲述‘之前，玉珠只是嫌弃她娘没能像她们的一个亲戚那样能给子女留很多钱财，现在老了，不仅一点用都没有，还一身的病，只会花冤枉钱。而现在玉珠对她娘责骂的更厉害了，有时甚至还不给饭吃，劝都劝不好。’听到这里，周围的人自然是纷纷开始指责赵玉珠。在大家都充分表达了各自正义的言辞之后，男主角故作维护的说了一两句‘我想，玉珠当时就是在气头上，不是有意的。’”
　　“在这种对话之后，大家得到的信息是什么？赵玉珠不仅言语粗俗恶毒，嫌贫爱富，还特别不孝，虐待老人，而且她不孝行为的细节又增添了一笔。此时，赵玉珠的‘难看’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我们这故事的男主角多次把外人不太可能知道的有关他妻子的事讲出来，传的人尽皆知。表面上，男主角关心爱护自己的妻子，当有人说他妻子的不是时，他会解释和维护，而实际上，不客气的说，他就是一个极度自私、虚伪的人！如果一个人真的爱护自己的妻子，他是绝不会总在外人面前提到她做的不好的事情，也绝不会假装维护，实则却传递了更多不好的信息。还有，最根本的，他不会在明知自己的妻子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时还听之任之，任其发展。可能有人觉得，他好像想帮忙来着，只是不好管。真的是这样吗？在你们这些人的家里，丈夫一般都是一家之主对吧！而在赵家，赵父去世后，剩下唯一的男性，郭明宇更是家里的主心骨，甚至可以说在家里就是他说了算。所以凭他在家里的地位和他明事理的形象，如果他指出不应该那样对待自己的父母，赵玉珠会不作任何改变吗？如果他站出来说，赵父去世了，赵母心里肯定很难过，她身体又不好，我们应该多体谅。现在家里境况是不太好，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齐心协力，好好经营饭馆，一定都会好起来的。那赵母和玉珠的关系还会一直恶劣下去吗？郭明宇什么都不做，还找借口说没法管。他不是没法管，而是不想管，甚至还希望事情发展的更糟糕最好。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没有想着去缓解矛盾，反而会不留痕迹的在其中煽风点火！”
　　“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这全都是你的胡乱猜测而已，大家不要相信她！”郭明宇反驳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还有，别着急，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奕星转向人群，“经过男主角的四处宣传，听之任之和煽风点火，时间一长，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听赵玉珠说话了，所有人都觉得从她嘴里是讲不出什么好话的。这就跟我了解到的关于赵大娘的情况是一样的。赵大娘每次想要说点什么，没有人想听，也没有人想理。无论她想说的是什么，周围人的态度都是：这人又要扯什么幺蛾子！为什么会这样？在了解了赵家的各种情况之后，我明白了，郭明宇用了同样的方式对待赵大娘。赵大娘强势，说话难听，喜欢抱怨，都只是浅层次的。郭明宇要让大家对赵大娘更厌烦。他告诉别人赵大娘总是身体不舒服，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病，花了很多钱。还说赵大娘喜欢听信别人说的什么神医妙方，并且偷偷摸摸的去买各种土方子，似乎还偷拿饭馆里的钱，结果，花了很多冤枉钱，病却没见好。然后他就说赵大娘其实完全可以直接跟他们说要去看病，然后拿一笔钱去正规的医馆好好检查、治疗，那样，只要能治好病，即便要花多点钱也是没关系的。总是买各种所谓的妙方偏方，虽然每次花的钱不多，但断断续续的累积起来也不少，而且还对身体不好。这样听起来，大家是不是觉得，郭明宇说的句句在理而赵大娘确实挺招人烦？但是，我想请大家注意的是，郭明宇说赵大娘，似乎，好像，偷拿了饭馆里的钱去找所谓的神医，他并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实质证明，但之后的传言却成了真的。还有郭明宇说赵大娘如果提出要看病要花钱，他们会给的。但在当时他们那样的恶劣关系之下，以赵大娘强势又骄傲的性格来讲，她会自己提出说我要看病，我要一笔钱吗？还有，作为子女，家人，不应该是主动提出要带父母去看病的吗？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自己的父母开口才行？再者，郭明宇话说的那么好听，最后，他有给钱让好好看病吗？很明显，没有！在这里，我还想说明一点。在场的，家里应该都有老人吧，如果你们的父母生病了，都是很快就能恢复的吗？”
　　“没有，我娘去年感染了风寒，现在都还没好全，大夫说，我娘年纪大了，需要慢慢调理。”一位年轻姑娘回答说。
　　“我娘也是，老是咳嗽，好几年了，也吃了很多药，但总不能根治，每到换季时咳的最厉害了。”一个小伙子回答道。
　　“老年的病哪那么容易治好，像我这老寒腿，十几年了，都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的，只能好生护理，尽量不影响平时走动，生活。”一位老伯说道。
　　“我想答案不用我说了。年轻时如果比较辛苦或者不注重身体，到老的时候是很容易患病的，有时候，即便是小病也会很严重，还有时候，你都没办法具体说清楚是什么病，因为你感觉身体的各个部分都不舒服，而这就需要好好静心调理。但此时，你的老伴去世了，你的子女也开始嫌弃你不中用了，对你各种责骂甚至虐待。赵大娘就是一直承受着这些的，但没人替她考虑过。而她的女婿，郭明宇，却是一遍遍将相关的事在自己脑海里回溯，然后，再以最有利于自己，最显自己大度的方式讲出来。郭明宇从来没有真心的替赵大娘考虑过，也从来没有真正把赵大娘当做自己的岳母！，你，才是那个更不孝的人！”
　　“你……你以为你说这么多不相关的东西就能让我认罪吗？”
　　“怎么不相关了！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你对赵玉珠根本就没有半点真心，相反，你非常厌恶她，尤其是在赵大娘被逼出走后，你更觉得没办法忍受她，你极其的想摆脱她，但是你又非常清楚赵玉珠是不会自己主动离开你的。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
　　“你胡说！我没有！”
　　“你闭嘴，我还没说完！在成功摆脱了赵玉珠之后，你又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李若芸，你现在的妻子。就是你，千方百计而又不留痕迹的让别人认为她就是个嗓门大，对身边人极尽苛责，对小孩态度恶劣，毫无爱心，还总想限制自己丈夫的母夜叉！”
　　“你……你到底是谁？！”
　　“呵！”奕星轻笑一声，“我是谁？你就这么想知道？”突然一个想法在奕星脑海里闪过，“行，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我说，”奕星略微靠近郭明宇，压低声音说，“我是赵玉珠转世，你信不信！”
　　郭明宇很震惊，还后退了两步。
　　不是吧，他难道真信了？！不可能吧，这也能信？呃……惊讶应该是有的，但……
　　突然，郭明宇两步快速向前，狠狠地掐住了奕星的脖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奕星只感觉到一阵窒息，双手本能的想要扒开脖子上的禁锢。众人也是一惊，赶紧上前拉开郭明宇。
　　“咳咳咳……”奕星连咳几声，终于又呼吸顺畅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你疯了吗！？我说我是赵玉珠转世你就信啊！”
　　“就算不是，你也一定是跟她相关的人！”
　　“你就这么恨赵玉珠？就算杀了她还不够？”
　　现在轮到郭明宇笑了，是冷笑，“恨？她算什么？！像她那种粗俗鄙陋还不自知的人值得吗？哼，我早就想摆脱她了，恨不得她立刻消失！你们以为是因为我的‘四处宣传’她才会变成这样的吗？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她每天都只会不停地抱怨，不停地抱怨……我想知道，你们，有几个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那若芸呢？她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吗？她那么相信你，处处替你着想，即便自己不太爱喜欢也非常努力的经营饭馆，你为什么也要用同样的方式伤害她？”
　　“若芸？我本以为她温柔娴静，结果却是个嗓门大的母夜叉。她确实没有抱怨，但是，却总是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她就从来没想过，别人到底想不想听……”
　　“够了！”奕星听不下去了，她也不想让郭明宇说出更多会让若芸姑娘伤心的话，“你知道你为什么只会觉得别人是在不停地抱怨，不停地说吗？那是因为你对她们没有半点真心，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你哪怕有那么一点真心，你都会试着去了解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她们心里在想什么……算了，跟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只要案子能真相大白，其他都无所谓了。”

　　临时状师一职结束后，奕星回到客栈几乎是摊倒在椅子上，感觉极其的累。
　　“若芸姑娘回去了吗？她，还好吗？”奕星问敏月。
　　“你放心，我确定她已经安全回家了。我觉得，给她点时间，她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奕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话说太多而累到虚脱。”
　　“那二小姐您今天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不过，二小姐，您今天真的很厉害，很，酷！”
　　“呵呵……小春，你这夸人，有进步啊！”
　　“这个给你。”敏月碰了碰奕星，递过来一个类似小药瓶的东西。
　　“嗯？什么？”
　　“你脖子上。”
　　“我脖子怎么了？”奕星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脖子，这才想起来，不久之前有被人狠狠的掐过。“哦，药膏是吧，不用了，这点小事 ，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拿着吧，毕竟也是姑娘家，留下疤痕什么的就不好了。”
　　“对啊，二小姐，您脖子现在还红着呢！还是抹点药膏最好。”
　　奕星正想说，哪有那么夸张，太小题大作了……但看了看敏月和小春，又看了眼药瓶，妥协了，“行吧，我收下了，谢了！”
　　“不客气。”敏月答道。
　　奕星舒展了下胳膊，几乎是趴在桌子上了，“今天真的是说了太多话了。你们说，像我这种话不多的人，今天是不是把一个月，不，三个月的话都说完了。”
　　“你话不多？可能是对其他人吧。你不知道你每次见到尹先生就话很多吗？每次别人只讲了一句，你十句话都说完了，而且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敏月说道。
　　“呵呵，是吗？有这么明显？”
　　“有。”敏月答道。
　　“哦，师兄平时话不是很少吗，为了能从他嘴里多掏出几句，我就只好多说话了。这就是所谓，话少的人遇到话更少的人，前者就只有话变多了。”说完，奕星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对什么呢？
　　回房间的路上四皇子叫住了奕星，也给了她一瓶药膏。
　　“一定要记得擦，免得脖子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有，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懂得保护自己。”四皇子叮嘱道。
　　“好的，我一定谨遵教诲，铭记于心！”
　　“这还差不多。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好。”
　　“小春真替小姐开心！”
　　“嗯？”
　　“因为三小姐和四皇子都对小姐这么好，他们是真的关心小姐您。”
　　“对啊，我真的很幸运。”奕星似在回答小春，又似在自言自语。
　　回到房间，奕星又开始想，刚刚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因为那段对话吗？……
　　恍惚间，奕星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有一次敏西到奕星宿舍拿书，奕星让她自己在一群书中找。敏西突然发牢骚说：
　　“奕星，有时候我还真挺想生你气的。”
　　“啊！？”
　　“你说，我本来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却生生被你逼成了一个话痨！”
　　“啊？”
　　“啊什么啊！你看啊，每次我跟你说什么，你就只会，嗯，哦，还好，行，可以……你知道这种没有感情、不温不火的回应，有时候真的特让人火大吗？所以每次，我都只好找你会感兴趣的事情说，我好辛苦啊！你说，是不是得让福尔摩斯出现在你面前，你才会话变很多？”
　　奕星思考了两秒钟，回答道：“那，非常有可能！”
　　“梁奕星！”敏西拿书指着奕星，“你太过分了！”
　　奕星看着敏西“发火”，却止不住的笑。
　　“你还笑！”
　　“好了，对不起，我不笑了。为了补偿你，送你个礼物。”奕星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长方形盒子递给敏西。
　　“礼物？我生日还有几天呢！”
　　“我知道。这里面分成了七个小盒子，一天打开一个，打开第七个盒子那天正好就是你的生日了。”
　　敏西有点愣住了，“这……这么有心！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接过盒子敏西就准备拆开。
　　奕星连忙制止“你回去再拆。”
　　“放心，我今天只打开第一个盒子！”
　　“还是回去了再拆吧，而且这外面的包装我可是也花了好长时间的，你一下子就拆了，怪可惜的。”
　　“好吧，听你的，我回去了再拆。不过，你这么坚持，难道是怕我当场拆开不喜欢，不高兴？”
　　当然不是。奕星确定敏西会很喜欢很高兴的，但不确定的是，自己该如何反应，也不知道怎样反应才是对的。即便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敏西当场拆开礼物很高心，表示感谢，奕星还是会觉得不知所措，然后可能的反应会是面无表情，甚至变得冷漠。
　　想起那份礼物，当时确实花了不少心力，但每个盒子里分别都装了些什么，记不太清了。有一个盒子里是一对可以挂起来的小纸艺灯，里面各装了一个漂亮的烛台，外围的纸上有镂空敏西名字的拼音和星星图案。还好敏西名字的拼音很简单，否则当时很可能刻不下。当蜡烛点燃时，那两个小纸艺灯会很好看。一个盒子里装了一些小巧的纸艺花，当时还特意做了一朵七色花，因为它寓意可以实现七个愿望。还有什么？一个挂饰，好像写了两个英文单词“Fly High”。
　　还有……两对耳钉。那时候真不知道还能放点什么，突然想起来敏西其实是有耳洞的，只是平时不怎么戴那些东西，所以就挑了两对耳钉。第二天敏西来找奕星时就戴上了其中一对，奕星一眼就看到了，很好看。奕星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最后，一整天都没有就耳钉说一个字。奕星特别希望自己可以像很多其他的人一样，很大方的说，很好看，很适合你，或者还可以夸一下自己有眼光。第三天，敏西戴上了另一对，奕星也是立刻就注意到了，但仍然什么都没说。奕星当时就觉得自己没救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情感表达都做不到呢？
　　哦，还有一个盒子里装的是巧克力。虽然自己不喜欢吃，但听说吃巧克力能让人心情变好，所以，奕星第一次专门去超市买巧克力。种类好多啊，挑了好久才找到两块可以放进小盒子里的巧克力。不过，在放进去之前，奕星犹豫了一下，主要因为送巧克力这件事好像总是跟表白，跟爱情相关。然后奕星想到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点子。先找来一个小小的许愿瓶，放了点彩砂，再准备一张小纸条，很郑重的写了一段话：在书上看到说，吃巧克力能让人心情变好，所以希望这些巧克力能带给你一整天的好心情！结果，敏西把纸条拿到奕星面前说：
　　“你这是干什么？还特意写了张这么正式的纸条？难道……是怕我想多了？！”敏西笑了笑，继续说道，“即便优秀如我，我也不可能往那里想啊！你还真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奕星感觉有点窘迫，担心敏西以后可能会经常拿这事出来说，赶紧认错：“对，都是我的错，是我想多了，所以，请把那张纸条还给我吧。”说着奕星就伸手去拿纸条。
　　敏西反应很快，立马躲开了，“想拿回去，没那么容易！我可是要把它好好收起来留着以后当证据的！”
　　“你就还给我吧！”
　　“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着！……”
　　想到这些奕星忍不住笑出声来，敏西那得意的表情现在仍然很清晰。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小春给奕星准备了杯茶。
　　“哦，就是敏西啊，你不知道她……”奕星突然停住了。
　　“敏西，是谁啊？”
　　“一个，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人。”
　　敏西，我现在能平静的想起你了，我记起你的笑脸了，我还记起了那些开心的事情。虽然我还是很难过，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心痛到难以忍受了。敏西，如果真的有天堂，你一定是在那里的吧。请你一定要忘记所有那些不好的记忆，来世，一定要有一个灿烂、快乐的人生。
　　“小姐，你怎么哭了？！那里不舒服吗？还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
　　奕星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不用担心。我只是，因为平静而高兴。”
　　“小姐，小春没听明白。”
　　“没关系。小春，你其实真不用照顾我的，好多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做的，你就先去歇会儿吧。”
　　“小春没关系的，一点儿都不累，真的！”
　　“好，我知道，我现在……”
　　“小春知道！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请！”
　　我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小春居然知道！奕星满脸问号的顺着小春所指的方向看去：纸，毛笔，砚台。
　　“这是……”
　　“写信啊！小姐，您上次不是案子结束后就给三皇子写信了吗？”
　　“哦，好啊！小春，你想的真周到！”
　　这一次，奕星没有写有关案子的事，写了一些有关敏西的事，开心的事。奕星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慢慢放下了。以前，一想到敏西就痛苦不已。会非常愤怒，恨不能亲手去杀了那个人！会非常自责，当时为什么没能阻止敏西做出那样的傻事！？会非常痛心，敏西那么好的人，那么年轻，那么善良，那么灿烂的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奕星恨不能失忆，甚至宁愿忘记所有，都不想再承受这份痛苦了。
　　现在，奕星还是会很难过，但记忆中的敏西不再总是满脸泪水痛苦的样子了，她有笑容了，她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奕星决定不再逃避，不再强迫自己失忆了。她要记得很多有关敏西的事，她的笑容，她的笑声，她开心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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