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虚剑

　　方孟颀带队，文莪应陈风染邀请同行，七个人顺着山路迤逦前行。
　　西疆的山跟青岷山完全不同，稀疏地覆盖着沙棘、胡杨、红柳和一些野草，枝叶细瘦单薄，露着大片干燥的黄土。山壁陡峭，有不少人工开凿的痕迹。孤单的一条石阶路修得很平整，七拐八弯，长长地延伸出去。
　　方孟颀仔细打量着地形，暗暗皱眉，这地方太开阔了，根本无处躲藏，山口被把守得那么严，进来容易出去难，难得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往里冲，万一唯一的出口被封，他们就成了虎口里的肥羊，大瓮中的老鳖。
　　刚爬到半山腰的亭子，眼前人头攒动，前行的路又被堵住了，这次是一个红衣少女带着几个全身着黑的持剑侍女守在亭子外，红衣少女手里摇着鞭子，吆喝着让众人排好队，依次进入。
　　陈风染不满地对林枫道:“怎么又来啊？”
　　林枫瞟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我怎么知道？”
　　陈风染怒道:“你们不是来过一次了吗？”
　　林枫哼了一声:“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只有大门口有人把守，直接让我们进去了。”
　　陈风染瞪了他一眼，感叹道:“筛了一轮又一轮的，把我们当成待宰的牛羊一样。”
　　华凝嘟着嘴道:“我觉得更像圣上选妃呢，挑最好看的去服侍皇上。”
　　其他几个人的脸色都微妙起来，陈风染打了个哆嗦，在华凝头上敲了一记:“别乱说，这样听着更没尊严了！”华凝撇撇嘴，摸着头靠在方孟颀身边，踮起脚努力向人群中张望:“哎，你们看，有几个人被刷下来了。”
　　几人抬头看，果然，有十来个人被黑衣侍女推出了亭子外，其中两三人满脸失望，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更多的人忍不住大声吵嚷起来:“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我们哪里不符合夫人的要求？”
　　红衣少女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咯咯笑道:“没有哪里不符合，但是我看着不顺眼。”侍女们持剑像轰苍蝇一样将他们赶了下去。
　　几人不由得眉头深皱，华凝担心得说:“这几个人长得这么好，她还看不上，我们会不会也被她赶下去啊？”说着眼神往陈风染身上一溜。
　　这一眼被陈风染看个正着，他顿时想起在山口发生的事，大怒，抬手快而准地向华凝头上敲去:“你觉得我最有可能被赶出去是吗？！”
　　华凝闪开这一记，嗖地缩到陈风白身后，探出头来对他嘿嘿傻笑。林枫的声音凉凉地在后面响起:“华凝小弟只是说了句实话，我们一行人中只有陈兄有些危险，我们还是未雨绸缪的好。”陈风染倏地回头，恨得咬牙。
　　一刻钟后，沿原路返回的是华凝和方孟颀。
　　大家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个红衣少女分明对华凝注视许久，脸上笑盈盈的，看得他寒毛直竖，但她转脸便吩咐把他和方孟颀赶出去。华凝大声叫屈，她对他微微一笑。
　　然后还是把他赶了出去。
　　华凝被陈风染从头嘲笑到脚，坐在地上生闷气，方孟颀担忧地看着陈风白。
　　陈风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颀哥，你放心吧。还有风染在呢，我们会小心的。”方孟颀虽然辈分上是陈风白的师侄，但他入师门很早，功力深，为人一向沉稳，对师弟师妹和她这个小师姑都极照顾，很受年轻弟子们敬重，又比陈风白大了几岁，所以陈风白一直叫他颀哥。
　　方孟颀拉着她走到路边，叹气道:“风染不够稳重，功力也不算深厚，林氏兄弟心思如何还不可知，林枫倒还算随和，那个林漱，一路上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怕是心机深沉之人。你没有援手，也没了左手花防身，这里是仇人的巢穴，对你来说无异于虎狼之域，我怎么能放心啊……”
　　陈风白摆了摆手，轻声道:“总不能转身逃了，终究还是要我自己去面对。颀哥，你放心吧，我会万分小心的。”嘴角扬起，“我带了足够的嘹空弹，实在不行，你就带着师兄师姐冲进来救我呗！”
　　方孟颀失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依然满满的担忧。
　　“好啦，你们快下山去找师伯吧！”陈风白将他推到华凝身边，摸了摸华凝的头。
　　“那你们多保重！”方孟颀向众人拱手作别，抬起头来，又深深地看了陈风白一眼。
　　陈风染凑到方孟颀身边，轻声道:“师兄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风白周全。”方孟颀笑看了他一眼，在他肩头重重一拍，才与华凝并肩下山。

　　陈风染、陈风白、林漱、林枫和文莪五人快步上山，很快便望见了建在山巅的庞大宅邸，正门口悬着一匾，瘦金体的“芳和斋”三个字仿佛要随风而去。他们在门前又经历了一遍筛选，终于被引入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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