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残次品

　　花束の亡骸が
　　砂浜にうち揚げられてる
　　散ぎれていく思い出は
　　一つずつに消える
　　——夏の影

　　※
　　“我不需要。”夕夏转过头，定定地直视着女人碧绿色的眼眸，声音还带着长久沉默后的生涩。她极缓慢地眨眼，不放过女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补充道：“那件事我已经有头绪了，不需要你所谓的真相。同样的，我不可能把绯的事告诉你，她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真的吗？”女人眼角狭长的拉开，卷翘的睫毛半垂着，夹杂了些少女不太明白的意味。她凑近了些，缠绵柔软的香气熏的夕夏有点头疼。

　　少女垂眸研究眼前女人衣襟处的胸针。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女人突然放开了她，自顾自地站起身。夕夏感到鼻腔瞬间轻松了许多，她闭上眼，慢慢调整呼吸。

　　“嘛，既然阿夕不愿意做交易，我就只好换一种方法了。”女人遗憾地摊手，“其实我也不想的，不过你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暴力了。”

　　“啊啦，真不巧，我也是呢。”

　　女人顿住了，僵硬了几秒后，她靠在桌沿上，以一种奇特的眼神俯视夕夏，“阿夕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这样怀疑我的感情我可是会伤心的哦。”嘴上说着伤心，她的表情依然是调笑的。

　　“最近阿夕好像跟一个叫做夏目的人走得很近啊……”她单手托腮，棕色的卷发从耳侧垂下，嘴角漾开甜蜜的笑，眼里满是揉碎了的波光，“有点好奇那是个怎样的人啊。”

　　“没用的，那家伙身边有妖怪保护。”少女假作疲惫地闭上眼。

　　——咒术的效果在渐渐减退，她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知道啊，但即使是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她的手抚上夕夏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不然的话，你怎么接近得了他呢。”

　　少女瞬间睁开眼，对上那双看似纯净的碧绿眼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早就明白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普通的日常太过宝贵。尽管理智上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沉湎，真正置身其中时果然还是有所动摇。平稳的生活之于她，不亚于慢性毒药。

　　如果是这样的话……

　　少女猛地发力站起，强忍住头晕的感觉，可眼前还是不可避免的漆黑一片。她的手臂横亘在女人的脖颈间，生生将女人推到不远处的书架上。

　　书架被震得发出刺耳的声响。

　　夕夏一手压住她的喉咙，一手按着女人的肩膀，世界在一瞬间天旋地转，她抑制住倒下的冲动，头无法控制地磕在了书架上，被粗糙的突起的铁钉磨得生疼。

　　女人的手环抱住她的后背，尽管被抵住喉咙，她的神情依然高贵得仿若女王，她贴上少女的额头，声线由于挤压变得嘶哑，语气却依然是轻佻的：

　　“咳咳——别紧张嘛，我没有告诉别人哦，你在这里的事实。”

　　“因为我帮阿夕处理过了哦。”

　　女孩微不可见地松了松眉头。

　　“全～部～处理过了。”女人偏头，表情天真得像个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说过了。”

　　“那么，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也找不到她。”

　　“还真是过分呢，就我所知，阿雪可不是会一声不吭抛下你离开的式神呢。”女人弯起眼睛，笑得狡黠，“还是说，要去找了夏目君，才会得到答案？”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别人！”少女目光瞬间凌厉。

　　“哦呀，阿夕生气了？”

　　夕夏的胸腔里涌起一波无力的感觉，像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无处借力又毫无反应。

　　抓不到重点也该有个度吧。

　　她叹了一口气。

　　有温热的液体流到眼眶里，右眼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血红。铁锈的气息翻腾着涌入喉管。

　　到底还是受了伤，少女的手开始发麻，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索性放开女人，退后几步靠在桌上。

　　“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这家伙虽然性格恶劣，保证过的事还是会做到的。”少女抽出纸巾自顾自地擦拭额头上的血迹，“再说了，现在我打不过你。”

　　简单粗暴的理由。

　　女人耸耸肩，抬手看了一眼表，“嘛……我也该走了，就不陪你玩啦。”

　　“……”

　　她施施然起身，一手撩起泛着光泽的棕色卷发，露出小巧的银色耳钉。

　　“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自己去找阿雪。”她捏捏少女的脸颊，“最后附赠一个小情报。”

　　面无表情地任她肆意妄为的少女，听见这话忍不住挑挑眉。

　　涂了甲油的手指轻点唇瓣，女人的笑容优雅又危险。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好痛！太过分了居然拿花瓶砸我——”

　　少女觉得在一瞬间有些期盼这个女人的自己果然愚蠢到无可救药。

　　※
　　月色消沉，星光暗淡，路灯昏暗不定的光芒映衬得黑黢黢的树林带上了诡谲的气氛。寂静得令人恐慌的树林深处，微微有些光亮透了出来。

　　耀眼的白色的光柱在地面上扫荡起一片尘埃，有凄厉的鸟鸣传开，那是被惊扰到的乌鸦。尽管在日本享有崇高地位，夕夏依旧对这种怪僻对鸟类有着天然的厌恶。

　　夜间风凉，她套了件宽大的黑色罩衫，将兜帽拉起，头就被包裹在了一片温暖之中，外界的声音好像隔了很远——这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拉紧衣领，手中的电筒对着几米开外的地面扫射着，大片的浮尘在光线中一览无余。脚下的落叶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微妙的悦耳。

　　很快，一栋西洋式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树林的尽头渐渐亮起。少女收好手电筒，拉了拉兜帽，然后——开始翻墙。

　　体力不足……略微有些吃力呢……

　　夕夏放缓呼吸，全身的重量寄托在手臂上，纤长的胳膊线条流畅，她轻声说了些什么，有微风自她站立的位置盘旋而起，卷撷着枯黄的落叶。

　　轻飘飘的衣摆被风吹起，不甘地在空中摇曳。她每踏出一步，脚下就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托着她缓缓上升。

　　猫一样的女孩蹲在墙上，宽大的兜帽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她的脊背单薄，身姿却平稳安定。

　　她慢慢起身，跃下墙壁，落地声混杂在风吹树叶的声音中不很突兀。她避过监控的范围，弓身行走在盲区。

　　绕过竹林、石桥和枯山水，黑衣的女孩躲藏在大理石雕像的阴影里，注视着面前高大的西洋建筑。

　　建筑的外表融合了哥特式的尖顶和维多利亚时期的拱饰，黑色的外墙看上去阴森又可怖。墨绿的藤蔓从墙上的裂缝中蜿蜒而出，手掌形的叶片似乎有生命般抖动着，像是病态的寄生生物，让人不寒而栗。

　　风吹过发梢，蹭在她的脖子上，微微的痒。

　　空气中飘荡着不知名花草的香气，绵长又缠绵，直入鼻腔。

　　悠长的静谧忽然被打破了，建筑原本一片黑暗，此时二楼的窗口处却透出些许的火光。四下还是一片寂静，她皱了皱眉，凝神屏气。

　　并不眩目的火光在玻璃的折射下有种虚幻的美感，然而如果真的是火焰，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想起白日里女人别有用心的话，皱起了眉。

　　还未等她细想，那夜色中一点突兀的窗子倏忽间自动打开了，摇曳的火光像一团有生命的东西，悠悠飘出窗口。

　　夕夏心中警铃大作，她顾不上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前进了几步。

　　抬起手，一道符纸发了出去。

　　那东西不是火光，如果要用言语形容的话，她更倾向于称它为一团火焰。不，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那应当是某种外表为火焰的妖物。

　　妖怪向来是闲院的专长。符纸很快被它身周的烈焰烧为灰烬，她抓住机会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闲院。

　　火焰妖怪似乎发现了她，却没有攻击她的意向。或者说，它根本没有在意她，而是独自飘荡在空中，留恋般环绕着建筑物。

　　她很快摇摇头，自嘲地笑：“妖怪怎么会留恋呢。”

　　接着又是一道符纸。

　　妖怪似是被惊扰了，踉跄着躲闪，星星点点的火焰喷溅到纸上，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燃烧。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次的符纸上，隐约多了些斑驳的文字。

　　亮蓝色的文字慢慢自纸上显现出来，具象化的线条在妖怪周围织出网状的空间。少女低吟浅唱着，她声线低沉且细腻，古老的咒语很快飘散在风里，像春天随风飘扬的柳絮。

　　可这柳絮一样的言语带来的却是死亡的讯息。

　　——原本、应当是这样的。

　　少女单薄的身体被风吹得有些摇晃，浅褐色的长发拂过脸颊，她轻轻放下平举着的手。

　　亮蓝色的线条像是失去电力的灯，闪烁着熄灭了。

　　火焰摇曳着逃窜，消失在屋顶的背后。

　　周围寂静的像一个寻常的夜，耳畔只有风声。

　　手心里湿润的汗意刺入骨髓，她握了握拳头，转身看向斜后方雕像旁的阴影。

　　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长发的青年踱步出来，妖异的血红色瞳孔闪着不明意味的光。

　　“又见面了。”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寡淡的笑。

　　“……飞鸟夕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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