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猛士

作者:贫道咩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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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3巍巍昆仑


      043巍巍昆仑

      电气列车呼啸着从东南州而来,铺陈铁道的隧道和桥梁仍旧是灭世之战前的某一条轨迹,是谁最先建设的、又为何毁掉、再是谁修复,答案竟然消失在史书之中。偶尔有孩童询问,父母答曰‘先祖’;偶尔学子询问,教师答曰‘好大喜功,败亡之因’。

      羊家的生物研究所就搭载在这一趟专列之上,几乎全体人员、器材、资料……车上的保卫人员聚集了皇室虞家、东南吴家、中州刘家,天下九大门阀之三;车站的迎接人员又增加了耕耘民间私塾的中州史家、早已搬到中州的东州姬氏战略研究院一行,以及东北州凌氏机械所一行;最显眼也最不显眼的是一个瘸腿和一个断臂的两人组成的迎接队伍,那经过昆仑罡风与血火战阵淬炼的气质、那眼中视人命如草芥的淡薄与浓烈……

      站台的保卫措施等级极高,两个字——清空。

      史、姬、凌,三大家主;虞、吴、刘,三大门阀长房嫡系;长命、长贵,小畜戴着头套坐在车里,不愿熄火的戒心。

      专列进站,保卫人员下车拉开三层警戒网。

      羊家老大引路,羊所长被羊花子扶着下车来,随车的六姓助手下车。

      迎接的人的迎了上来,羊所长却随着羊花子手指的方向,对着小畜的车和长贵长命的位置郑重的将双手抱拳,举国头顶拱了三拱……

      众人异色,以各自身份城府不能压制惊诧。

      车厢上又下来两人,一人腿脚瘸、一人断臂。

      车厢里连续往下走人,羊家的其他核心人员全部穿着一种极度肥胖的装甲外套、将全身笼罩在其中,装甲表面透着原本质地的朴实黑灰之色、有在下车之时剐蹭的痕迹正在缓缓的自我修复、凌家主望之眼神大亮,装甲的背后背着小小的平滑凸起、无论是手部还是别的地方都有一些针孔大小的喷口……

      羊所长迎了上去和来人客套,既显出老学究一般的古董,却也不露丝毫破绽的客套和耳语。

      最后一个穿着生化铠甲的研究员走下来了,总共十二个。

      在他们之后的十个白大褂各自提了一个手提箱,用彼此手中的钥匙互相解下了连接手提箱和手腕的手铐,将箱子摞在推车上。

      长贵长命迎上两个兄弟,各自捶了一拳:“铁蛋,你狗日的长胖了。”“狗蛋,怎么长得白生生的了?”

      羊花子这才在四人的护卫下将推车推到小畜车旁。

      小畜戴着头套,不熄火也不下车;羊花子看了一阵,推推眼镜,清清嗓子低声道:“喂,你不是他嘛。你谁啊?”

      小畜不理她。长贵拉开副驾车门,暗红皮毛的老狗下车慢吞吞绕过来,望着羊花子一阵看,摇了摇竹笋样的尾巴。

      “大红?是你吗?”羊花子突地惊喜出声,引来原本就分心关注这边的那些眼神直视,又突地蹲身抱住大红脑袋,语气竟有哽咽:“大红,你怎么就老了嘛!看你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大红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已经……”长贵说着开始往后座搬东西,确认了关系之后大家都放心了。

      小畜眼神四面扫视,不时掠过倒车镜和后视镜,沉闷又低声的说着:“爷说,让大红跟着你养老,还让铁蛋和狗蛋前辈再跟着你一段时间、治好了腿脚再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车去了,老狗不舍的‘呜呜’几声,跟在羊花子身后不时回头。

      那边的客套接近尾声,有人试探着问:“羊所长,那边的是?”

      羊所长微微得意的笑着,说着实话糊弄人:“都是小女花子的朋友……”

      羊花子凑过来,逐一的微微躬身为礼,向所长动情道:“爹,你看,像大红这样的,还有救么?”

      所长推眼镜掩饰眼中思考,背手咕哝道:“这事啊?要稳当的话,还是得找华神医那一脉。但是,如果只是一只老狗的话,我们羊家的办法,好像也可以试试?”

      羊花子咬唇思虑,道:“先回去检查过,再慢慢讨论方案……”

      刘家州军的护卫和运输车队来了,在生物研究所骨干的指点下小心翼翼的吊运器材,平板车皮上的羊家车子连续的驶了下来……

      冗长的车队出战,行驶速度极其缓慢,出城后沿着某条支流沿岸的道路上溯而行,一边侧翼步卒护卫、另一边侧翼水上武装小艇,一天一夜之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丘陵林地中凹地,有一个刚刚搬走不久的养鸡场,距离河流只隔了一条低矮的山岭,也有山泉山溪。路面已经被拓宽,堆积的建筑材料还在加班加点的往里运送,没有人猜得到羊家选择这里落脚的原因——直到虞、吴、刘三姓门阀为羊家配置的护卫人员看到了羊家来到这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羊所长和他的儿子女儿一起进了一间养鸡场遗留的棚屋,那十个生化铠甲战士守在外面,一个多小时以后,南向的一片山体爆破倒塌,露出巨大的石头大门!

      接连而至的小型爆破炸开通风口,加压通风的风扇声吹起瞬间的飞沙走石,山岭那边的河流被引水头钻开正下方的河床,水位剧烈的一涨一跌……

      山壁上的石门密密麻麻的小型爆破,脱去钢铁大门石头外表的伪装,液压系统加压排气的动静不大、机械系统预热预润滑的动静不小……

      第一道十米厚的大门在轻微的摩擦声中开了,透过端面可以看到外层钢铁下层层叠叠的复杂结构;大门入口处的武器平台露出来了,完好无损的钢铁部件泛着‘发黑处理’过的冰冷寒光,枪口炮口似深不见底;布置在武器平台附近的生存环境检车装置开始运行,电子警备系统自检后驱动枪口炮口四射……

      地下控制室,标有简单文字说明的总阀被狠狠的推了上去——主能源系统:地热能发电通过蓄电和电容系统启动以化学能作为燃料的小型内燃机、内燃机种类繁多,小型机发出的电力或串联或并联,一边启动中型机械发电机一边启动布置在暗河中的小型水利轮机;大型的涡轮机先后启动,激活了更多的系统和设备;自检和匹配后,最终启动了一部分比二百升的油桶大不了多少的小型核能堆……

      自检、自检、自检,无数的系统在启动关闭——控制室控制面板上熟悉的方块字让操作毫无阻碍,羊家父子三人激动的发抖……

      羊所长点亮了触控操作屏幕上一连串编号的基础生物实验室,高兴的连连跺脚,泣不成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山壁上的第一道大门关闭,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九道大门循环开闭……

      天色黑尽了,头一道大门打开一道缝隙、透出昏黄的灯光,羊所长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了出来:“全体生化战士进来……”

      虞、吴、刘三大门阀派来的保卫人员几乎明目张胆的打电话回去报讯,可惜,那三位家主明确的知道木已成舟。

      次日,九个血红的大字刷到了山壁外:非请莫入,违者杀无赦!

      然后,确认羊氏所得避难所规格能力的推测正在各家主核心层面之间展开讨论,追查羊氏如何得知避难所所在位置的工作更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出现在车站的那辆车同样落入了怀疑的目标。

      但是,当这辆车被找到,车上的人和货物早已不翼而飞,开车的小贩买来这辆没有牌照的车已经在乡下开了好几年了……

      同样一轮烈日,照在中州是起伏不尽的绿意,照在戈壁是硕大的卵石和无人区的荒草。铁道经中州,沿古之河西走廊入西北,缓缓穿越目力难寻边界的戈壁滩前行。沿路多少重兵屯驻的车站戒备森严、陆路关卡其实更加严格,九州互为防备……

      夏点书和长贵长命呆在一节加挂的西北秦氏专用车厢中不眠不休的持枪守卫着那十个箱子,车厢中有客厅、卧室、厨房、吧台等等,齐全的服务人员和保卫人员被那两个伤残老兵的抵死眼神震得不愿随意出门……

      好像也没过多久,长贵长命的眼中已爬满了血丝,持枪警戒那手依然稳若磐石,西北州城终于到了。

      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被保卫带进了车厢,大异常人的出尘气质干净而澄澈,张口便道:“货呢?”

      夏点书挡在箱子前,淡淡对上眼神。

      长贵出声恭敬:“华小姐,到了再说吧?”

      “叫我颂草就好。”华颂草还以为长贵的性命也是自己所救,心思单纯却透彻,再不说话,点头致意后便在沙发上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便睡着了。

      左守常和小畜在这里下车出站。

      列车继续再继续,直到最后一个车站,再往前便是荒废的路基。几辆载重卡车载着护卫人员来迎接,为首的白发老妇便是大名鼎鼎的‘华神医’,神医的那个戴着墨镜的新助手便是数日滴米未进的左守常。

      华颂草第一眼便盯上左守常的墨镜,手指蠢蠢欲动的想要去摘;夏点书和长贵长命一下就放了心,喘出了那口一直提在喉咙口的劲儿,将枪支退膛处理;华奶奶安排道:“颂草,你们仨人一人提两个箱子,我们一人一个……”

      卡车车队行驶又行驶,从枯燥的荒土景色开始攀爬,横恒的山脉开始出现在眼前,身边干燥的高温似已三伏天,抬头那绝高的峰顶还有终年不化的积雪。

      “荒凉心境,入魔眼神,狂沙大漠独行……万仞峰顶雪未化,浴火,冷眼看炎夏……”副驾座上的左守常弱弱咕哝着,驾驶室后排座上的华颂草伸手想要干什么,被奶奶和夏点书齐齐阻挡而不忿,正想要分辩,前座传来呼噜声和这的梦呓:“举世无情……太上忘情……大仁不仁……”

      车停在罡风呼啸的营地,下车。

      血腥味铺面而来,夏点书闻到了战场的味道、浑身的血液细胞都在蠢蠢欲动,左守常说话的韵律很奇怪、中气起伏不定的怪异波动:“华神医,麻烦您试试吧。药就只有这一种,内服外敷都是它,兑成水剂就能用,用量就是轻伤减轻重伤加重,第一效果是及时止血止痛、第二效果便是刺激生机尽量续命。”

      华颂草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我们华家的药也可以做到啊?”

      华奶奶瞪了孙女一眼:“笨蛋!你试过药效了吗?你算过账、知道哪个方子便宜吗?多学一种验方,多一种成药的来路不好?你以为每个军医都有你那么准确的辩证施治功夫?我看你又忘了那些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了,没听出来这药的使用有多简单吗?如果能给每个士卒都配上一份,当即战死的不说,你知道能多救多少性命吗?”

      大大的军帐门大开,夏点书眼中一片惨烈:刚咽气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暂时的随意堆积在帐篷外,恐怖的刀伤和惨烈的火烧伤,里面忙碌的军医和苦苦忍痛的闷哼,还有锯骨头的声音……

      “华神医……”

      “师父快来!”

      华家祖孙挽起袖子,左守常气息虚弱却坚定的吩咐:“长贵长命来帮我。”

      皮箱打开,瓶装的片剂。长贵递来一个军医喝水的缸子,左守常扔进一个药片起了一片泡腾,半缸子水又飞快澄清得淡黄颜色。左守常扫视一圈,专找皮肉翻卷的大伤口往上浇水,半缸子水浇了四人便没了。华奶奶还在按部就班的照着原来的方法救治,支使孙女颂草过来查看。

      华颂草挨个把脉,在左守常弄好下一缸子水的时候,惊讶回头道:“好像稳住了,还要观察。”

      左守常把水往长命手里一递:“长命喂他们喝点,长贵再找缸子来!”

      “用鼻饲壶。”华颂草支招又帮忙。

      夏点书脑瓜飞快运转,回忆一直追溯到左守常拿走的那一份地下基地里带出来的武器和药品以及电子资料等等,浑身一个颤抖的附耳左守常:“这是照着我刑讯矮鬼的药做的?不行啊!沾了这种药的伤口很难愈合的呀!”

      左守常侧脸笑笑:“别担心,内行人比你我考虑得周到,在死囚身上试验过不少次了。你也来帮忙吧,找伤重的下手,轻伤的别插手……”

      华奶奶也制定了同样的策略,轻伤的让徒弟们按照老办法处理,重伤和到了生死关口的、老人家和儿子孙女一起用新药物尝试控制和急救,不住调整药物用量和配和治疗方式……

      就这么熬了一个通宵、直到天亮,这就是想要多救人的代价。

      帐篷外,尸体终于被运走了,一位将军赶来为忠勇的部下送上最后一程、和另一位将军一起听着军医的汇报,这汇报的内容很快会传到了西北州城那位秦氏门阀家主的手上,而那位威名赫赫的老人祖上也曾用‘再秦’的名号、打过做九州之主的主意……

      那些事儿一时之间都太遥远,众人都在血腥未散的帐篷里随意找了一个地方陷入沉睡,左守常第一个,夏点书、长贵长命先后入睡,安稳、特别安稳、被人热血的安稳鼾声。

      华颂草终于找到机会拿下那幅墨镜,遗憾的是那双眼睛紧紧闭着。

      华奶奶走过来拍拍孙女的肩膀,俏皮的做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华颂草不干了,贴上去卖乖撒娇:“奶奶,这是您什么时候找来的助理啊?您是准备骗傻子呢?说说看嘛!”

      “哼!奶奶要补觉。哎呀,这种药真好……别烦了,你可别去打他的主意,奶奶已经猜出来他是谁了……告诉你别烦。他们那种人,自己苦、扯上关系的女人也苦,比我们悬壶济世的仁心还更难得到世人认可,知心人更是痴心妄想。举世难求啊……去去,奶奶也是活到这个年岁,才能稍微懂点儿的,你去摸摸他的脉象……你以为几天几夜滴米不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激励神智,将精气神元气什么的都用来思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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