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猛士

作者:贫道咩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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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8白扇无遗


      038白扇无遗

      车行在缓坡曲折山路,绿意盎然的生机勃勃,左守常老是抽空偷看一眼。

      夏点书脚下一个脏兮兮的携行背包,嗤笑一声道:“没见过漂亮女人?”

      左守常驱车缓慢,眼望前方,语速缓慢的答非所问:“唇有桃花色,衣如梨雪纷。秋水含懵懂,断发斩多情。”

      这样的马屁让夏点书感觉很受用,想想自己的短发再瞟一眼男人的短发,哼哼道:“不错,还有么?”

      “欲问那人心,奴儿不堪怜?花黄眉笔后,横剑拦远山。”左守常侧眼看来,意味不明。

      夏点书对上眼神,兜头一盆冷水浇上去揭穿:“呵呵,早有准备吧?为了劝我涂脂抹粉,煞费苦心?”

      “潜龙勿用之时,当藏于九地之下。别只知道吃嘛,生活中的好东西也要学着享受。比如说,别人的奉承和夸奖听来是不是很开心啊?美女。”

      “油嘴滑舌,有本事继续吹。”

      “远山唤不起,可怜铁笛声。相送入云霄,终归不得闻。
      从此铅华多,素面再难寻。从此柔情少,不敢爱与疼。

      寂寂如此心,萧萧若空城。不敢多情盼,盼得同路人。
      免得那人去,无人吻我颈。复使此城空,空空如荒茔。

      不若夜举火,烈焰焚荒城。晚来天欲雪,烹雪煮茶茗。
      茶茗不足味,酒浆何处寻?焚琴煮鹤换,店家允不允……”

      左守常托诗言志,在明亮阳光下的山路上款款诉说,语境中的深切爱恋、有心无力和随波逐流,甚至最后愤然一怒的拔剑举火都表述得淋漓尽致——夏点书不会认为这是写给自己的情诗,他的眼神愈渐深沉幽远以及旷荡,暂且读作寻找同袍的心声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仇。”夏点书也回了文绉绉的一句。同袍是战友,同仇是同胞。

      左守常满意的点点头,于是,拿住话柄,将车子缓缓驶入市区,为夏点书挑了桃花色的唇膏、黑漆漆的眉笔、扎头发的红头绳和女性化的背包……让服务员收拾停当了开到一处修车铺前,满手油污的小畜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凑过来一看,顿时惊为天人,对着左守常将大拇指高高亮起。

      夏点书被打扮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真个是‘唇有桃花色,衣如梨雪纷’,面上仍是不太服气的样子、心里头还是很自得的,只是本色不改,大咧咧邀请道:“小畜,一块吃饭去?姓左的吞了我的钱,他请客。”

      左守常点点头:“今晚,都来聚聚……”

      聚会的时间很晚、月近中天,聚会的地点就在河堤上的‘露天茶座’,一边是流淌的江河和河面上吹来的凉风、另一边就是临河的老城区。左守常的茶馆就是老城区比邻河堤的两间铺面,主事的矮胖子诨名‘掌柜’,每天拖着几把遮阳伞摆上河堤‘拓展业务’……

      夜风微凉,左守常和夏点书躺在椅子上继续呼呼大睡,鼾声此起彼伏,脚下的老狗有打不完的盹;肥硕的胖掌柜安顿好茶馆里准备彻夜通宵的客人,艰苦的爬上河堤,帮两人掖好毛毯;河堤下来了一辆车子,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轻轻踩着高跟鞋上来、占了一个座位,人高马大的屠子开始从车上和店里搬东西上来……

      夏点书醒来便迎上许多目光,忙把左守常弄醒。

      左守常显出不同寻常的疲劳,醒来便先拨打电话:“畜,来了。”

      小畜的修车铺很近,徒步就晃悠过来了。

      左守常手上指指点点:“这是小畜,这是小千,掌柜,屠子,滟滟。还有我,都是自己人,齐活了,开始吧!”

      烧烤,胖子麻利的生火、屠子抽出锋利的剔骨刀切肉、滟滟串签子、左守常‘下厨’,夏点书和小畜很自然的加入了流程之中,打打下手递个啤酒……几天之后,冯摇和小染他娘母子被夏点书亲自去到中州州城,从羊花子手上接了过来,也参加了这么一次烧烤……

      完事后的深夜,茶馆旁边的三楼,夏点书借着微醺的酒劲儿再次询问左守常:“以后怎么办?东南那边就不管了了吗?”

      左守常‘呵呵’一笑,眼中光芒能读出危险。

      “问你准备怎么办呢!”夏点书追问。

      左守常收敛锋芒,耸耸肩膀道:“怕你听不懂。”

      “你知不知道老娘穿裙子很辛苦?”夏点书绣花鞋踩上窗台,把裙子捞上来,露出底下的运动裤,旅途劳顿的寡妇都看得一呆。

      左守常捂脸羞耻:“哎呦,简直受够了!得得得,我说我说。不就是浑水摸鱼借刀杀人那一套嘛!难道还能亲自下场不成?”

      “说人话!”夏点书怒了,横眉冷对。

      左守常烟头朝外弹飞,夜色中火光弧线,挠头解释:“怎么可能几句话就说得清楚嘛?反正就是躲在后头煽风点火、见机行事就是了,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要学着动脑筋,以后别动不动就是卸人家骨头结成死仇。你看你,结了仇又弄不死人算是怎么回事?弄得你自己到哪里都得防着,自找不痛快!别说了,早点睡去。明天让寡妇帮你打扮漂亮点,要准备唱戏了……”

      一梯两户的两室一厅,小染娘仨和掌柜住在二楼的两套,左守常巡视一圈后带着老狗回了三楼自己的屋,夏点书抱着歉意照顾冯摇。寡妇腿上的枪伤连表面的植皮都长好了,只是行动起来力道不足,躺在床上拉着夏点书的手诚恳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一次,又救了我一次。”

      夏点书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蹲身道:“不要谢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回到房间,夏点书沉默一阵,盘腿在床上打坐起来,两个小时后准时醒来,开窗望一望星空吹一吹夜风,拿出转存有学习资料的电子阅读器……这样的学习已经很久没有断过了,除了赶路和偶尔的放纵,睡眠成了奢侈……

      另一个房间,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很久的左守常突然睁开眼睛,从枕头下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最近怎么样?”

      “好!好得很,”羊花子的声音很兴奋也很感激,“我已经是副院长了,跟大哥平级来着。还有,我爹看过了、都被吓傻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呢!我说,爷啊,您的聘礼太贵重了?啥时候娶我过门啊?”

      “噗,”左守常一笑,呵呵两声又严肃道,“都是聪明人,就不用大白话了。两个东西,一个杀人的一个救人的,你们自个儿拿捏分寸。另外,九爷的名号,只限于你爹和你知道,这个不用提醒吧?”

      “知道知道,您真的不缺暖床的?”

      “你个雏儿别来惹事啊。我要的东西抓紧时间弄,药效稍微差点没关系,数量要大速度要快,差不多了给我发邮件,挂喽。”

      东南生物所,所长办公室,羊家最精英骨干的四五个人眼睛中兴奋的血丝和好奇的眼神,羊花子在屋角摊摊手吐舌头:“人家不要我,只是催货。”

      从所长开始,每个人都是戳一戳鼻梁上的眼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羊花子指指桌上一堆封存设备的照片,又道:“我觉得吧,先搬过去再慢慢废话,首先就是赶快扩大产能进行半工业化生产。这边稍微留几个人接手实验品的就行了……”

      所长瞪了这个最小的女儿一眼,心里比谁都亮堂:“关键是要找出对付野人的东西!”

      羊家老大也把手上的图纸轻轻一推:“还有两个事,新厂房的保卫,除了要让虞家、吴家、唐家出血,我们自己也不能毫无还手之力。”

      羊花子机灵得不行:“有鵬怎样?算了,不敢挖那位爷的墙角,我是抽空问问他?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

      所长四顾看看,拍板道:“除了生产药品的实验室以外,明天开始,全部家当都开始拆卸打包!联系虞家吴家刘家准备一辆专列,还要他们准备好保卫人手和物资,以安其心。另外,多管齐下……”

      羊花子的心情也是奇怪,竟然老是走神、重拾起戒掉多年的咬笔杆习惯。

      所长定下方向之后的事情飞速而顺畅,几下理清脉络、层层拟定细则,一切规范而严谨。告一段落之前,所长屈指敲着桌子叮嘱道:“那三家既然送了嫡系的女儿过来,大家都把眼光放亮点,帮着先挑一个出来任谁娶了。不过,谁娶了就别想接任所长的位置,懂了么?另外,花子你别再咬笔杆子了,你的那位爷图的不是你,给我专心点!”

      羊花子咧嘴到了下巴,暗道:我连那人的老窝在哪都知道呢,只不过不想告诉你们他伪装成的那个熊样……可真是费脑子,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个隐藏得这么好的避难所的呢?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价值,为什么能舍得送给我们呢……忙过了去找他问问?不行,搬过去了便瞒不过那三家送来的女人,这是给他找麻烦。不过,狡兔三窟……

      夜幕苍穹下,无数的心思和算计叙述不尽。

      天色大亮之后,各人都以大梦初醒的面目现世。

      肥胖的掌柜第一个准时醒来,打扫卫生、摆置座椅、打开卷帘门开张,拖曳着遮阳伞艰苦的反复攀爬河堤占领地盘;屠子骑着破旧的三轮车载着两板猪肉呼啸路过,在茶馆门口略作停顿,将几刀肉和几样下水挂在门口立柱的铁钉上;左守常的脚步声很轻,溜到楼下带着小染下楼去了,不一阵小染他娘也去了;夏点书放下阅读器出门洗漱,冯摇扶着窗口站着,回过头来灿烂一笑,低声道:“我们也出去走走?”

      夏点书扶着寡妇下楼,绕过来之时看到胖子已经生好了煤炉子、正在挥汗如雨的剁肉,一副大早上就要炖肉吃的样子。寡妇一双眼睛新鲜的生动,夏点书笑着解释:“别怕,那是中午吃的,胖子要把它炖够了火候,讲究得很。一会就有挑担子卖豆花的路过,他会帮着买好的。还有,别招惹他,胖子厌恶我们打扰了他的平静生活,会甩脸子给你看……”

      寡妇微笑着,连脸色也生动起来,夏点书望见,一边扶着她过马路一边说些投其所好的八卦:“还有昨晚一起烧烤的那个大壮汉,屠子么,千万跟她离远点。你猜不到他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吧?嘿嘿,他家姘头的那一副烟视媚行的做派你都看到喽?那个女人别去惹,沾着了就甩不掉。我等会带你去小畜的修车铺看看……”

      爬上堤岸,掠过水面吹来的晨风清新极了。汛期未至,河流两侧的青草河岸露在外面,零零落落的晨练者在那里,络绎不绝的晨跑者在河堤上面。

      扶下河堤,左守常正在闭着眼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打一套太极拳,第一遍流畅自如的缓慢、第二遍风生水起的暴烈、第三遍缓慢中连连奇峰突起,缓急无常中收拳吸气如虹、口吐悠长气息。

      小染看得目眩神弛,却只学得三分形似的比划。

      夏点书穿着运动服跃跃欲试的揉捏着手腕过来挑衅,左守常横一眼便埋头修正小染的动作。夏点书回给寡妇一个得意眼神,就在附近来了一套大开大合的长拳,拳风震震有声,辅以闷声吐气助力的气势,小染咕噜噜的大眼睛屡屡走神。

      左守常背手走了,老狗慢悠悠的跟着;晨钓的小畜收获不少,拣小鱼儿扔给老狗,笑道:“大红啊,你老喽,怎么越来越挑食了呢?”

      夏点书也蹭了过来,旁若无人的练了一路炮锤两路把式,左守常目不转睛的看完,哼哼道:“你师父没告诉过你‘传拳不传锤,传锤不传把’的道理?”

      夏点书得意扬眉:“这几路是送你的,想多学,拜我为师。”

      左守常分心计算着把式炮锤的精细之处,嘴上嘲笑道:“看你学的什么破东西,这玩意也就好勇斗狠之时有点用处,还不如你那军阵之上的‘万人敌’之术,切……”

      那边,冯摇对小染的妈妈说话:“伶伶姐,咱们要不要也跟着学?”

      小染妈妈点头,将小孩递给冯摇、当场就比划起来,往日名伶的基础和悟性在身,就今天看了这几遍,竟然做得八九不离十、且韵味十足的飘然……冯摇羡慕,提着鱼儿过来的三人中,左守常和夏点书似乎都在打着什么主意……

      早饭在二楼的客厅,闻着炖肉的浓郁香味吃一些香滑的豆花。掌柜又煮了一大盘咸鸭蛋端了上来,看到一群人已经把豆花吃了精光,自怨自艾的斜眼,找上了小畜发泄:“他们要吃什么,你就问了打个电话嘛,反正都是我给钱!还能饿着你们不成?”

      “我不知道号码,”小畜推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倒打一耙,“你快点,我店里还没开门呢!耽误了我生意怎么办?”

      掌柜的拿出手机晃悠,无奈极了的催促:“快点快点!想吃什么都报上来!”

      大家都吃得很饱,享受着运动消耗之后美食赐予的满足感,或许只有夏点书一人心中有事,溜到左守常的房间追问:“喂,你昨晚不是说今天有戏要唱吗?”

      左守常坐在沙发上一手夹着香烟一手在指节上掐来掐去,又是倒打一耙:“看你那熊样,赶快回去让寡妇帮你收拾收拾,没看到我这是在等你吗?”

      夏点书回去草草打扮了过来,也就是换一身衣服再抹上唇膏描黑眉毛,顿时如画龙点睛一般神采奕奕的释放出女性的光辉。

      左守常还在掐指算计,咕哝自语道:“为什么就是掐不到上上卦呢?这么邪乎?老天爷想告诉我什么?是哪里的算计还差火候吗?不对,今天跟昨天前天有什么差别……哦,我知道了!让我再来一遍!”

      就在夏点书忍无可忍之时,左守常连连掐出两个上上卦,得意笑道:“当持戒三日。”

      “呸!”夏点书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还要老娘等多久?还要让你祖宗奶奶等多久!”

      左守常眼光上下扫描夏点书,好整以暇点上香烟,吐出一蓬烟雾喷了过去:“吃了亏还不长记性,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真当这天下就缺你一个好勇斗狠之徒?我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货色,还冒那么大风险挖你出来……”

      夏点书突然被伤了心,还是有下意识的咬唇动作,配上这一副打扮还是有一些女性的柔美委屈,特别有往日的刚强比对,更是惹人生怜。

      左守常烟头一戳,略微有点心虚:“别急嘛。说了多少次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突然发现漏洞不该补救好了再继续吗?可胜在敌、不可胜在己,我们管不了敌人,不得管好自己不出纰漏么?别再继续那一副表情了啊,我觉得你是装的!”

      夏点书也突然发现了左守常的一个不说死穴也是缺点:受不得漂亮女人委屈的表情,稍微拖延了由委屈转为发怒的时间,后来干脆硬挺着装了一下,吸着似曾熟悉的二手烟、软语道:“你觉得你能算无遗策吗?神仙也做不到不是?要不,把你的打算说出来我听听?”

      左守常看着夏点书脸蛋,突然道:“诶,你进去休眠仓的时候是多少岁?”

      “怎么了?你是在转着弯夸我年轻漂亮?”屋里氤氲开的烟气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只是太淡,不是前世的浓烈,又下意识给了‘久别重逢’的女人一种使劲吸、多吸一点的暗示。

      左守常突然有点缩头,畏缩道:“大红太老了……我小时候看着它的爹娘老死。”

      两句话的中间停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大红的出现足足的气氛破坏殆尽,夏点书装不下去了,左守常缓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我们现在没有实力不是,就算你再去投靠谁也不能在这风口浪尖的时间去吧。我的意思,借刀杀人嘛,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鼓噪时势、小心操弄、煽风点火,等它慢慢发酵起来了就不好灭火了嘛。然后再左边借一刀右边借一刀……算无遗策做不到,不被别人算计还是要先放在第一位的!”

      两人都保养得挺好,像是世家子弟一般三十来岁的年纪二十来岁的相貌,男人苦口婆心谆谆教导的口吻,女人也是一副青春期叛逆少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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