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猛士

作者:贫道咩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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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7放舟沧海疏狂傲


      037放舟沧海疏狂傲

      “浊世为炉,人为丹丸,三灾五劫炼之;身为炉鼎,心为丹丸,七情六欲炼之;此成器之难也。汝不知世情,何以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何以施术济世?何以……哈欠……故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故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故所谓三千里读史,九万里问道。所以嘛,入世历练之后,当闭关潜心体悟……喂!该你说话了呃!”

      “您继续。”

      “哎呦,真是,快过来吧。”

      “怎么走?”

      “还真是祖宗奶奶呢!得,路上都给您老安排好了……”

      荒废的海岸线,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她的努力撞在礁石上,只如细碎浪花中的微末纤毫;她的身心受创后跌入大海,又回到最初的怀抱,酝酿着下一次挣脱命运河流的挣扎——沧海浩渺无垠,随波逐流的不只水滴和游鱼,甚至巨鲸与扁舟。其中,能有几人知晓自己身处何处又所为何来?那些愚昧的无知者享受着所谓‘小确幸’,那些幸运的先知者却只是前仆后继的负重前行……

      风,飓风。

      飓风起于沧海,挟通天贯地之浩大威势而来。海云十六州岛链为之阻、千里荒废海岸为之阻,化作狂风,从膏腴之地直往九州腹心吹去。千里山河为之阻、青岭崇山为之阻,巫峡水道中溜进一股、两岸猿猴声声威吓——看列车沿铁道穿入山腹、汽笛长鸣,夏点书驾车兼程而来,云淡风轻入中州。

      中州州城阳天,木芙蓉花期未至,角宿、亢宿、氐宿三城犄角护卫。

      夏点书绕大城而去,沿着四条大江之一的支流往前,从平整的盆地渐入连绵起伏的丘陵地貌。沿途绿水青山安好,勤劳的农人将每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都弄成田地种上庄稼,鸡鸣犬吠和民居炊烟……

      “我到了,导航显示还有十公里。”

      “等五公里左右,停到河边去,凌晨以后,我来接你。”

      过于高大的河堤经历千年风霜岁月之后的苍老以及这苍老的堪用和壮丽,相对于这‘小小’的江河显得太过奢靡浪费,这就是这个‘近水’县相别与其他地方的最大差别。夏点书第一眼看到便下意识猜测这附近应该存在着更大规模或者更高保密等级的末世避难所,或者更重要的地下基地……

      “小畜,把她的车开回去。”

      “美女,来,坐我的车。”

      月下,小别重逢,有人风尘仆仆,有人寂寂无名。

      车上,夏点书打量左守常,声音沙哑、许多疲劳和委屈压抑不住:“以后怎么办?”

      左守常瞟过一眼,许多怜惜和欣赏闪过,温柔递水温柔道:“有事明天再说,先喝点水,安安心心睡一觉,有我帮你守夜。”

      夏点书如遇知音般心中一软,别过头去灌了半瓶水,愤愤道:“不谢了,谁叫你把我挖出来的。”

      “所以,你闯的祸,我不是都接着了吗?”左守常异常的温柔口吻。

      夏点书不服,狠狠瞪一眼左守常:“那就完事了?”说罢,突如其来的困意和眼花,喝的水又被下药了,夏点书无可奈何的心情提不起心劲儿反击,摇摇晃晃盯着罪魁祸首。

      左守常今夜的温柔简直逆天,直如夜风般轻柔、春雨般滋润:“睡吧,乖,放心睡。你这一路上辛苦了……”

      夏点书心中一松、一软、一甜,酣然入睡,看不到左守常耸耸肩膀洋洋自得:“宝刀未老,原来你吃这一套嘛……”

      夏点书一觉醒来已是红日当头,入夏的阳光温暖而刺目,睁开眼看看朴素的房间,揭开被子走到窗前伸个懒腰。小小窗棂外,一大颗桃树满是新叶嫩芽、尚未谢尽的桃花落了满地嫣红,那个男人正在老枝新叶泄下的斑驳光影里、躺在老躺椅上呼呼大睡,脚下一条皮毛暗红的老狗,远山青翠,入耳竹海碧涛……

      夏点书疲惫尽去的浑身骨节酸麻舒爽,又一个懒腰,喘出一口舒适的‘嘤咛’声。

      老狗来看,用鼻头拱醒那人……左守常眼也不睁的含糊咕哝:“给你晒了两桶水,自个洗洗去,脏兮兮的还臭兮兮的……”

      夏点书听也没听,只是满眼满耳林涛山色的享受,满心羡慕得拖了另一把粗劣修理过的老摇椅出门,将那人泡着的花茶喝了一个精光,躺在老摇椅上晒着太阳、满足的再度酣然入睡……

      老狗两边瞧瞧,也趴着舒服的打起盹来。

      艳阳过了中天仍不停歇,又不知多久。左守常的肚子开始咕咕叫,闭着眼睛伸手捞到茶杯,一无所有的茫然和意外,烦闷的睁眼看看空空如也的茶杯,再看看睡得鼾声隐隐的女人,火上心头便要使坏。

      远山回荡过来一阵‘砰砰’的枪响,夏点书悚然而惊的弹起出抢,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将之前美美酣睡的表情替代。左守常眼中再次闪过怜惜,摇着头起身一个巨大的懒腰加哈欠,晃晃悠悠到厨房里重新给茶杯续满了水,又晃回来四仰八叉的躺着。

      夏点书看着怕死鬼胆大包天的样子来来去去,收了枪,过去端起他的茶杯就喝,滚烫的茶水漂浮着窖制的茉莉花骨朵儿,闻着香、喝着更是香甜。

      “哎呦,某些人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喝饱了赶快去洗洗吧……看你臭烘烘的还脏兮兮的,我的祖宗奶奶呃!”

      “我的换洗衣服呢?等下我要吃粥啊。”

      “凭什么?”左守常稳不住了,一下坐了起来。

      夏点书嗤之以鼻:“你说。你是怎么把老娘挖出来的?你还知道些啥?你为什么把头发剪短了?又凭什么半路走人?老娘杀野人卖的钱都叫你私吞了吧?反正什么有鵬什么小染他娘什么冯摇都是你的人?你把老娘当打手替你挡着……”

      “停!”左守常连忙打断:“你的衣服就在厨房后面的隔间里,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全部都有,好几套、漂亮得很!洗澡水就是那里,看,太阳底下晒的那两桶,它们吸取了阳光的精华,用来洗澡、不但能暖身而且还能补充身体的阳刚之气!大爷,您快去洗澡吧!”

      “呆会再跟你慢慢算账,”夏点书起身,随着左守常手指的方向钻进厨房,又突然回头,“让你煮饭!”

      左守常忙不迭答应,转头就躺回椅子上挺尸去了。

      夏点书在简陋的浴室里冲洗满身的征尘,无可挑剔的身段、紧致白嫩的无暇皮肤,只可惜右肩的枪伤处凹凸的疤痕、左边身子的许多挖出铁砂子后遗留的痕迹……完事了之后仍将破破烂烂的多用防护衣穿到最里面,再穿内衣之时尺寸合适得要命,无限腹诽……

      收拾停当,出来了,没什么意外惊喜,还是一套运动服。

      左守常捂着额头:“喂,没见老爷我给你买了两套长裙吗?穿着又不碍事!这是给你办事时候穿的嘞!”

      “饭呢?饿了!”夏点书以简单粗暴应对弯弯绕。

      左守常哼哼着躺平了装死,肚子里咕嘟咕嘟响。

      好几只年少的红毛猎狗从丘陵的凹处穿行出来,有的‘汪汪’叫着呼喊、有的叼着田鼠山鸡冲来,将猎物摆在老狗和主人身前表功。

      左守常得意的哼哼,将田鼠赐给老狗,头也不回的嘲笑:“我家大红是功勋卓著的英雄母亲,有些人立了一点小功劳就想享受和人家一样的待遇,切……”

      夏点书气得直笑,幸好看到了午餐,还没翻脸。

      刚刚猎狗冲回来的地方,一个断臂的背着一个瘸腿的回来了,背上的那人一手扬起长枪一手扬起山鸡野兔乐呵:“嘿!九爷,今天中午吃好的哦!”背人的那个气喘吁吁:“闭嘴!给老子老实呆着,看你最近长了多少肉,老子真想把你扔了!”……

      彪悍不改的两人和夏点书对上眼,小心道:“爷,这位是?”

      左守常肚子叫得欢,打发着催促:“夏点书,千岁娘,叫她小千。自己人,都是自己人!长贵长命,麻利的搞饭吃嘞,饿得顶不住了……”

      猎狗‘欢呼’着分食下水,左守常烧起柴火灶大火熬粥大火烧肉;夏点书跟一群猎狗作伴,只懂闻着香气苦等,帮不上一点忙。

      陈旧的农家斑驳座椅,粘稠热乎的米粥,大块香气四溢的新鲜肉食。饭饱后再抱出泡酒的缸子,用竹子做成的打酒器皿给每人打上大半杯用山上挖来的新鲜何首乌浸泡的药酒,点到即止,堪称酒足饭饱……就连那些个残羹剩饭和带着油盐味道的骨头都一股脑喂给猎狗,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

      “舒坦,我每天都要这样吃。”夏点书坐回老摇椅上晒肚子,美食给予了无穷的慰籍。

      左守常泡来四杯茶水在窗台上摆成一排,顶着头发上的草梗躺上躺椅挺尸,嘲笑道:“你会做吗?不是本大爷嘲笑你,你最多也就会煮个方便面罢了。”

      长贵和长命被人占了椅子,一人一个矮板凳坐着靠在墙上擦枪,断了一手的长贵用腿夹着长枪、用通条旋接毛刷清理枪管,瘸了一腿的长命将拆卸下来的枪击和弹簧等等零件一一细细擦拭上油,那专注的表情和细致的动作就像是在膜拜神灵。

      夏点书看着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掏出浑身上下四把枪和三把刀来摆成一排,全部退弹拆卸成零件、也开始擦枪,抽空道:“姓左的,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谈正事?”

      “慢慢来,不要急。把你的这一场历练好好闭关反省了再说,没事就多看看书,比如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还是要学明白的啊。”左守常懒洋洋的一副高人做派。

      夏点书手上一缓,倒是很愿意有时间来深入学习一下随身带着的战略资料,又想着教官所说‘生有涯、学无涯,以有涯追无涯之殆’,听不惯那种懒洋洋还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腔调,反讽道:“欲速则不达?没听过喔。倒是听说过兵贵神速。”

      “呦,知道的还不少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竟然敢和本大爷斗嘴,难得呀!有才啊,可惜就是不能自食其力,还要来蹭饭喔,”左守常阴阳怪气想要转移话题,对上夏点书鄙视的眼神,连忙变得正经,“我说小千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来,急不得!”

      “小病不治,非要等到大病了进医院开刀么?”夏点书不是不会斗嘴,以前不屑罢了,此时打发时光倒是挺好。

      左守常哼哼唧唧一阵,侧头看来,认真道:“听说,你受过两次伤?有后遗症么?”

      夏点书抬起眼帘:“左边没事,右肩损失了百分之二十不到的力量。”

      “问题不大,”左守常说得轻巧,“你会整劲化劲不是么?腰上腿上练练就补上了。”

      “哼,”夏点书莫名的不爽情绪,“说干货。又准备要我干啥?”

      “哈哈,”左守常一乐,“学聪明了吗。果然是挫折让人进步啊!唉!像本大爷这样聪明绝顶未尝一败之人好生羡慕啊。”

      对话的节奏很慢,夏点书飞快的擦好一支枪,装好并试着空枪击发,又拆装弹夹里的子弹,补满、上弹夹、上膛,关了保险就往运动服里面塞,完事了才慢慢回道:“少吹牛,整天缩在龟壳里,狗都没处下口。说正事!”

      “不懂情趣的女人!生活都享受不来!”左守常咕哝一阵,无奈的直言道:“你在外面干的好事我都知道了,勉强算是一员猛将吧。但总归是屁用没有,虞家吴家都不差你这样的货色。哼什么哼?就算你有本事把两个老骨头杀了,又怎么的?给你说,乱不了多一会又有新的家主上位。还不服喔?你以为你现在去找人家麻烦还能跟上次一样顺手?切,想想你自己栽在我手里多少次吧!”

      夏点书丢手一颗子弹砸过去。

      左守常骂一声粗鲁又喝茶,卖足了关子才继续道:“好了,你先歇着自己反省,我那边先安排着,差不多了就叫你来看戏,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杀人不见血、什么叫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好好学着点吧,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听到最后一句的语气变得突然深沉了许多,夏点书手上飞快忙活着、嘴上问道:“什么意思?”

      “反正不会害你,”左守常挠头动作烦躁,突然起身道,“安心等着吧,局势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随便挑挑就有了火候。对了,你到时候是来看戏的,可别这么一副凶悍的样子来吓人,我给你买的长裙什么的穿上、抹点口红啥的,别诚心给我丢人。走了!”

      “别动,到哪去?”夏点书又装好一支,空枪击发着吓唬。

      左守常很不高兴了,过来一把将枪抢来揣在自己兜里这才好一点,伸着手:“哪个弹夹是一套的?”

      “我要跟你一块。”夏点书才不扭捏。

      左守常抠摸下巴:“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夏点书眼珠子一横:“别瞎想,老娘就是想吃点好的。”

      “呃,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哩?你说我把你带回去怎么跟街坊四邻交代吧?”左守常没有明确拒绝,也可能在猫捉耗子放了玩。

      夏点书满是鄙视的转头,好像有了必胜的把握:“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胆小的要命,到时后老娘上大街上去找人问,看你担不担心走漏风声。呵呵!”

      “呦呵!这人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不好对付了?”左守常眼珠子一跳便计上心来:“得了,去换衣服吧,你这么一副找茬的打扮实在扎眼,弄得像个女人点我就带你回去。”

      夏点书有点嫌烦:“少废话,老娘穿不惯裙子!想老娘打扮得像个女人?呵呵,女扮男装我倒是同意。”

      左守常噎得要命,劝着:“你就不知道变通一下?你这个打扮我怎么好意思带你出去见人?你不改改装束,见过你的人不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你诚心给我找麻烦是不?你想引来那两家的人抄了我老窝是不?你自个儿用你脑子想想嘛!我这个要求是哪里过份了还是怎么的了?做人不能私心太重只管自己不管别人的,好不好?”

      夏点书把枪往桌子上一拍,回身就进屋去换衣服了。

      左守常目送夏点书进去,又捡起一把枪关好保险揣兜里,哈哈一笑。

      长贵呲牙乐呵:“爷,要兄弟俩帮忙不?”

      左守常摆手,正了神色:“别动那心思,安身过日子,除非生死存亡或者像上次那样的优差美差,不会劳动两位的。对了,你俩住了有一段时日了,如果说心里差不多平静下来了,说一声,小弟被两位一口一声爷字的叫着,兄弟的终身大事不能不过问。”

      长命呲牙得更厉害,大咧咧自嘲道:“就我俩这残废,能找到咋样的?”

      “怎么的也有个人端茶递水嘛,”左守常说得落寞,干脆也自嘲,“爷还不是光棍一根?”

      三个光棍呲牙乐呵,长命道:“就咱们这样的,就别去祸害人了,有那钱找婆娘,还不如……”

      夏点书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话头。阳光下,长及足裸的棉质长裙是深色系的淡色调,轻柔浅灰的素雅和毫无装饰的素淡,腰线以上是内衬棉布的米白色长袖绣花蕾丝上衣,除了脸上摆出的是很不甘愿的表情之外,真是说不出的一种女人味荡漾。

      夏点书久等不见恭维,脸色一恶,抬起脚来装作拍马屁:“鞋子买得不错喔,要是高跟鞋,老娘就只能穿平底鞋来配喽!”

      左守常捂住眼睛:裙子下还穿着运动服裤子呢!白瞎了一双漂亮的绣花布鞋!

      夏点书没完,乘胜追击:“咋的?不好看啊?”

      左守常将脸扭开,诚心道:“本来都被你的美色镇住了,后来又被你恶心了。”

      夏点书咬牙凑到左守常耳边:“老娘的尺码,你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你最好给我忘了!哼!还有,老娘的枪和急救药品藏在哪里?丢了唯你是问……”越说越大声。

      临行,左守常突然从车窗上探出头来,对长命重重点头轻轻道:“放心,正在准备,两边都在准备。”

      长命一愣,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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