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猛士

作者:贫道咩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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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2任她撒野


      032任她撒野

      井田天下以分九州,中州为腹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受八方藩篱护卫、为八州缓冲补益,实为膏腴之地却不传膏腴之名、实为腹心之地却为八方予取予夺,中州之阖州官民无怨无悔——任她撒野。

      中州州城‘均天城’,人流熙攘、鱼龙混杂的火车站,一个瘸腿保镖在后、一个断臂保镖在前,两人脸颊上的酡红明确显示着戍守天险与外族厮杀的百战余生、无法收敛的铁血杀气神鬼辟易,旅人宵小避让。

      羊花子和大她二十岁多岁的大哥在保镖的保护下拥挤着缓缓靠近出站口,羊花子对着外面稍微分辩了一下,手一指、满脸得意道:“大哥快看,有人接站!”

      一个高大壮硕又满脸横肉满身杀气的大汉在出站口外面如鹤立鸡群,谁和他对上眼便会遭到呲牙咧嘴鼓瞪铜铃大眼的狠狠一瞪,稍缓退避便是一个钵大的拳头举起来摇晃着吓人,再不服气便是身形的跃跃欲试、似乎马上就要冲上来揍人。

      羊花子他哥看第一眼便中招了,被吓了一跳,回头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羊花子捂嘴偷笑得浑身颤抖,挤挤挨挨往前移动中咬耳朵低声解释:“哥,别怕,你可千万别怕他。那是一个水货来着,绰号叫屠子,杀猪杀狗卖肉的,闲时专靠帮着街坊四邻吓唬人混吃混喝……”

      走在后头的断臂保镖一笑,眼中颇有一些意味。

      出站了,屠子闷声不吭的在前头开路,将一行人带到一辆喷了新漆的老轿车旁边,从座椅上抽出一个小箱子,转过身来分辩主从。

      羊花子一个灵活的眼神往旁边一瞟,女声娇俏:“给我哥的?”

      屠子大眼一瞪劳而无功,侧头,双手捧起小提箱托到羊花子他哥眼前,稍微压低了破锣嗓子:“爷说,羊先生家办事,咱们帮不上大忙,只能送辆破车为先生代步,再有一点心意请笑纳。”

      羊家老大对于江湖人物的崇敬略微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也双手接过,回话的语速有着他们哪一行特有的快速清晰:“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就是。”

      “羊先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屠子的破锣嗓子高了几度,将头后仰状摆出不爽神色,“咱们的心思干净得很,就是干干净净的崇敬你们这样有大能耐的人。能帮着你们站个场子,壮个行色就很高兴了!”

      “哇!”羊花子早就顺手接过大哥手上的小提箱,顺手打开一看,里面满满铺了一层大小黄鱼,实在忍不住一声惊呼出口。羊家老大一看,多少也变了脸色,打量这个屠夫的眼光顿时不同。

      屠子略微得意的开口:“爷说,咱们最近发了一点小财,放在身边怕折了福寿。听闻羊家有动静,又帮不上大忙,干脆拿出这么些来为朋友的事增加点体面。”

      “哪里哪里,”羊家老大再不好继续装着了,忙把事情摆开了说,“这事真是承情了,别的路子都不方便,这才麻烦到府上。特别是这两个保镖帮了大忙,没有他们还真不敢出门。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能不能留下他们?”

      “不行,”屠子口风急转直下,眼色使给两个身残老兵,嘴上流利得很,“这两位兄弟只是受了咱们请托,出山来帮你们撑场面的,完事了再送你们回去就交差了。乡下还有婆娘等着他们呢。”

      羊花子清清嗓子,引来屠子又一个瞪眼。

      羊花子瞪了回去,鄙视道:“这是我哥耶!”

      屠子又横了一眼,瘪嘴道:“迟早嫁人,还不是要帮着夫家祸害娘家。”

      羊花子一声冷哼:“呵,不就是想我亲自过去谈价钱吗?”

      屠子上下打量一番,表情夸张:“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当年那个小丫头片子说话中听。爷不在,你来了也白来,真以为谁都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哦?”

      屠子说完转身就走,羊花子毫不扭捏的大步追上拉住他衣袖:“他去东南州救九娘去了呀?”

      “放手!”屠子一手捞住衣袖将羊花子整个提了起来抖落。

      羊花子勾腿满脸乐呵,享受着晃荡笑问:“那头狐狸还说了些啥?你不说我不放。”

      屠子表演凶狠神色和钵大拳头无用,丢手无奈道:“让你管好你的嘴巴,咱们的老窝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把你卖给野人当饲料!”

      羊花子脑筋转得飞快,又是试探又是收买道:“屠子,我听说你搞到了婆娘?要不要我帮你搞点哄女人开心的玩意儿?咱们研究所可有不少专门调养身体的好东西,男人吃了龙精虎猛,女人吃了柔情似水……”

      “骗我呢?”屠子迟疑着疑问,心动在粗劣的收买之下,必是被戳中了关窍,羊花子趁机大吹特吹:“你也不想想九爷是怎么对待我的,你见过他这么出手阔绰过么?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那条狐狸的眼光?”

      屠子一愣,突然抖动满脸横肉,麻三下两下挤出了一个极为鄙视的笑容,嘲弄道:“好多年没见过面了,也就是偶尔通个电话,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已经学得这么奸狡了。啧啧,你怎么就不长点心,怎么能以为九爷身边会有傻子呢?噗嗤……”

      羊花子挫败又气愤的丢手,咬唇上下打量这一身横肉的骠货,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侮辱,站直了抱胸耍横:“爱说不说!”

      屠子一笑,凑近了小声说道:“爷说,让你们放心大胆的去找姓虞的帮忙,别小模小样的让人瞧扁了。怕你们听不懂,还让你们多看看新闻,就看陛下重置尚书台的新闻。另外,等你们搬过来了,爷要跟你们谈一笔生意……”

      羊花子听完略作记忆,翻着白眼道:“九爷就没提到过,那位九娘惹出的那些事儿怎么办?人家的手笔场面大着呢!”

      “又是一个败家娘们,”屠子这次像是真的气愤,抖起横肉,恶狠狠的低声道,“爷说她死不了,任他撒野去,没空搭理她!”

      屠子又要走,羊花子又拉,装模作样道:“诶,屠子,你看,我来做你们九娘咋样?”

      屠子回头嗤之以鼻:“你什么东西嘛?当年怎么没见你说这话,现在爷露出点尾巴,你就开始赶趟了?松手啊!又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富贵眼……你以为你还有当年那么水灵么……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散场,驾车离开,羊花子想了一阵略有所得又不太能想透,干脆将‘找姓虞的帮忙’那话抽空用邮件发给了父亲,途中试探两个伤残老兵基本上得不到回话,父亲的邮件竟然已经回过来了:他说得对,明天我就叫你两个叔伯分别去和两家摆明车马,两处来钱、两处卖货、两处互为掣肘,你们兄妹……

      千里之外,东南州。

      夏点书孤身徒步,近沿海而行,疯长的荒草和林木有着相似却不同于内陆的外观,突变明显怪异的更比比皆是。穿越而过的城市废墟,曾经的尸山血海被时光碾碎成为了砂砾,不见血腥,只剩下满目萧瑟的荒凉;从钻地弹留下的小洞到高爆弹的大坑再到燃料空气弹的烧灼痕迹,无不被时光抹去痕迹,残垣断壁的遗迹保存最好的一处是一面半融化半倾倒半流淌的半截摩天大楼外墙。蓝天白云,曾经的坠落战机和凌空解体火光恍若幻觉,决死一战的壮士们难道就真的一去不返了吗?

      从种族灭绝的边缘到如今的繁华,我错过了多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苏醒在千年之后的今天,面对如此复杂的世界,从何处下手啊……

      夏点书靠近海岸,走上残存的一段堤防眺望,海风扬起了她的短发,脸上的生硬线条显得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因此而夺目。

      手机开机,连续的收到邮件,文字和图片的内容讲述着关于近东县的屠城以及关于修车铺撤离的准备——血液再次沸腾,因为那些门栓拍摄回来的图片……继续看完所有邮件,还有虞氏吴氏来人,要求小染他娘转告继续延请作为教官的要求等等。

      夏点书迟疑了一下,看看信号,拨通了‘掌柜’的号码。电话接通即被挂断。

      夏点书咬咬牙,脸上刚毅线条更显凌厉,横眉挑起一端如刀似剑,一眼四望查看、跳下堤防便走。

      走出一段发现草丛里一片藤蔓,抽刀划开藤茎,沾一点枝液在手上轻拈、擦在手背上试看、沾一点在舌尖……收集了一百多毫升在小小的塑料瓶里却并不急着喝,继续上路,直直折向内陆的方向……

      日落后,白鳞眼中的细线瞳孔撑得溜圆,莹莹寒光幽绿。暗室高座,仇四白鳞斑斑的爪子抚摸着白骨权杖顶端的小小头骨,‘包浆’的头骨映着它眼中绿光,似有莫名的神威外延而出。底下跪着一片白鳞,一双双绿光眨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不时一声先急后缓的吐息声,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酸液烧蚀蛋白质的怪味。高座的上下之间像是在对峙、也像是在请求、更像是在逼宫,也或许只是一场表演,仇四等到了它认为合适的时间,瘦长的爪子抓起白骨权杖一扬,人声含糊尖细:“好吧,去吧……记住,保持克制。否则,小心神罚……”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高座旁的侧门在一声细长的‘吱呀’声中打开了,黑洞洞的半晌没‘人’出来,仇四用尖细的鳞片‘指甲’在座椅扶手上划过,一条深坑、一声刺耳的尖细长音,一声吸气品味的舌音:“普罗米裘四,我已经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那种金钱和阴谋的阴冷味道……你扑在身上的东西真是刺鼻啊!”

      “哦,我亲爱的宙氏仇四,你怎么还是那么野蛮,只知道杀戮与生育。如果不是我,你的那些孩子们吃什么?”一个手拿金玉权杖的白鳞缓缓走出黑洞洞的门洞,口器里发出的人声非常的熟练,走到高座之下继续嘲笑:“就在刚才,我已经说服了至高无上的神,神谕:食物不要生吃,以皿煮之。”

      “哦,天啦!你这个该死的异教徒,”仇四将白骨权杖重重一顿,愤怒得越发尖声尖气,“你竟然蒙骗了无所不知的神灵!你应该被火型烧死!你全家……”

      “闭嘴,你这个蠢货!”裘四叫得更为大声,一下打断了对手慷慨激昂的发言,大声怒斥道:“蠢货啊!你怎么不想想,咱们把细皮嫩肉的再虞羊吃完了之后,以后又吃些什么?那些浑身全是骨头棒子的东西你爱啃吗?圈养!圈养!圈养!”

      “该死的异教徒……”仇四愤怒极了,连连用着白骨权杖砸地。

      裘四不理它,反而把愤怒的人声压低:“蠢货!想想你们浪费的多少粮食,如果全部投入到母巢里又该生产多少黑毛!生产多少白头鳞鹰!我只是来传达神谕的,你这是在质疑神的威严!”

      “不不不,”仇四突然柔和了下来,将爪子摇摆,发出的人声突然多了几分辨识度,从容道,“我并不质疑主的权威,我质疑的是你。你并没有和我商议,擅自向主说了你的甜言蜜语,所以……”

      “哦!你仍然是一个蠢货,”裘四高高扬起权杖,密密麻麻镶嵌的宝石将莹绿幽光反射出各种诡异的光线,人声变得含糊而尖细的愤怒,“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们根本不需要争夺利益……为什么不想想怎么偷窃火种?火种啊……我们的白鳞数目太少了……应该生活在神话的天上……地下……”

      东南州城仍是灯红酒绿,霓虹下的盛世景观。南州的地方戏横行,口音大异、根本听不懂的土语充斥大街小巷,靡靡之音的韵律撩拨多情男女愈发放荡,终日沉醉于你侬我侬;东北州的新戏充斥着门阀秘辛与才子佳人的爱恨离别,观者如潮、后来居上,引无数妇人效仿其中穿着与计谋,不战而退的东北张氏门阀竟然名望鹊起、一时无两;东南富商仍将瘦马作为高端商品洋洋自诩,外来人若非其中玩家仍难得知其名,况知其妙哉……

      吴氏祖宅,吴氏家主和长房长孙吴留诗对坐,白发的华奶奶对祖孙两人用针完毕,边收针边叹道:“还好还好,七日之内皮肉外观尽复,百日之内关节也能复原七八,最最难得的是没伤到经脉。今后,只要你祖孙二人多加锻炼,恢复九成是迟早的事儿。安心,万万安心。唯一需要略加注意的事老身还是要再啰嗦一回,之后调理身体的药石药膳多为鼓荡血气自助,吴家主切记不能生怒,不能引得怒火血气合流交攻于心,否则,无论是影响心智错了决断、还是怒火攻心瘫了亡了,老身可都担不起这个罪过啊!”

      吴家主竟然起身相送,很是礼遇,自负道:“华神医言重了,老朽执掌吴氏一门多年,若是这一点城府都没有,那也真是哈哈,活该啊!”

      华奶奶摇摇头,转身告辞时医者父母心的慈爱眼神,从身上掏摸出两个鼻烟壶大小的土制白瓷小瓶递了过去:“老身采买足了,明日将回西南、再带上徒子徒孙去向西北,实在不能再耽搁了,吴家主恕罪则个。这两瓶吊命丸霸道得紧,服之必死却也足够时间交代清楚后事,莫怪老婆子冒昧相赠,无论什么时候,上至门阀家主下至黎明百姓都活得不容易。拿着吧,我问过花子,他们那里不产这种东西。”

      吴家主郑重接过,想要抬起受伤的膀子拱手道谢被拦住,忙道:“好东西!实在不知如何道谢!你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说话哪里还避讳这些……这样吧,华神医今后若是需要采买,来个徒弟或是带个信给老朽……”

      华奶奶去了,吴家主又开始对今后可能会继承家主之位的长孙教诲不断,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恶其体肤’云云,未久,长孙去、长子又来。

      吴招颂报曰:“父亲,张宿城附近民情汹涌,女魔头仍无消息。”

      吴家主趁着针灸之后的畅快嘱咐:“虞家那边,让孔方的尚书台去计议;我们这边,让上官家的州军分一部前出,作出态势安民;吾观女魔头一直以来的做派和说辞,呵呵,她逃不出老夫的手心,你继续留心她的消息。总而言之,切记此次的教训,今后任事不得亲自下场亲身赴险,由得别人替我们去争斗就好。”

      吴招颂默记,微微皱眉:“父亲,关于那个九爷的消息实在太多,难辨真假。倒是羊家出行护卫的那两个老卒让人惊心。”

      吴家主摇摇头,缓道:“何以惊心?天下出人预料之事多如牛毛,先有镇定自如,方能有应对自如。关窍何在不论,除了欢喜大和尚,为父因你之言又得一计。听好了,明日安排下去:长房里挑一两个稍微像样的、庶出的每一支里面挑一个,让他们一起去到张宿那边拣选数百本州难民,转道送去西北唐氏、申屠氏手下磨练,生死不论。”

      “……”

      这是同一片苍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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