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猛士

作者:贫道咩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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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7三刀六洞


      027三刀六洞

      “砰……”营座出枪也只是慢了一拍,右手小臂近手腕处割痕并殷殷血迹,眼角余光一扫两个被爆头的心腹,枪口一跳一跳的蠢蠢欲动。

      “咻……”夏点书翻滚毕蹲姿向前举枪,子弹从耳便射过,声浪震得一侧耳膜嗡嗡作响,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极慢速的向后转头。

      “呲啦……”寡妇拔刀、血流愈急,跪地掏出三角带包扎。

      “别动!慢慢放下枪!”营座和转头过来的夏点书对上眼,眼神一沉,迈步过来将枪口顶上夏点书脑袋。

      夏点书眼睛绕过营座左右扫视,两边都有举枪的,只得缓缓将食指退出扳机,大拇指一勾关闭保险,一边将枪收回大腿外侧的枪套一边缓缓举手起身。

      营座借机沉吟了一下,淡淡道:“这位小姐,今天对不住了,麻烦你掏出自己的刀来,随便扎个三刀六洞就可以走了。”

      “我的刀有毒。”夏点书也是淡淡的回答,眼神扫来扫去就是没聚焦在营座身上。人多的那边有掏枪的,枪口还对在地上;营门那边又来了一辆车,枪口直端端指了过来——用枪的话,基本没有机会了。

      营座缓缓后退,蹲姿拉起裤腿,从小腿外侧抽出一把刀来扔了过来,口中还在解释:“不好意思,我这样不太地道。不过,营旗受辱这事,你不给交代,我就要交代小命。逼着你交代了,我可能受点罪就完事了。抱歉。”

      刹车声,营门过来那车连挂在两侧的共下来六人,五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还有一个去关照寡妇去了。

      夏点书慢慢蹲身捡起小刀,慢慢站起站直——已经没有了硬拼的资格,继续顽抗会怎样——刀伤甚至根本影响不了自己行动,枪弹的空腔效应又这么多枪口——不服气,教训还是以后在慢慢反省吧——不服,试试嘴炮吧。

      夏点书将匕首在手上挽了一个刀花,将眼神聚焦到营座双眼,一笑生花,压平声音放慢语速道:“你不给交代,你会丢了职位,还可能丢了性命。我给你一个交代,你、你全家,一个人都活不了。”

      “如果我现在就毙掉您呢?这位小姐,”营座听罢,眼睛一眯,也微微笑了一个,“其实我姓吴,虽然只是吴氏的旁支末系。但是,即使现在就杀了您,也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夏点书干脆放松了身体,松松垮垮望向天上道:“这位营座大人,也许您不知道,我在江湖还有一个雅号叫做‘九娘’;如果九娘死了,自然会有‘九爷’出来找您的麻烦。当然,您要是从来就没听说过九爷或者听说过很多个九爷,这都是正常的,因为您的身份……呵呵……为了贵家主、贵家族,我建议您想好了。您要是再说一句三刀六洞,这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营座小小沉默了一阵,示意心腹盯着,掏出手机来拨通电话:“留诗公子,不好意思,又打扰了。是这样,这个女人搬出一个什么‘九爷’来,您?”

      “没听过,就这样?”吴留诗御下惜字如金,很是不喜被频频打扰。

      虞卧林笑笑,把玩美貌侍女下巴。

      吴留诗摇摇头感叹:“让大公子见笑了,底下的人一点担待都没有,是不是个事儿都来询问。难道还想本公子替他顶包?”

      虞卧林收手,略感兴趣的表情:“若是小事,何妨说来听听?守飞机这活实在无趣。”

      吴留诗一笑潇洒:“有人搬出一个什么江湖人物,什么‘九爷’,呵呵,这样带‘爷’字的名号能摆到本公子与大公子面前?平白无故挨顿揍算是轻巧的了……”

      虞卧林正摇头,安坐在不远处的女侍卫手中手机也响了,一看忙送来。虞卧林一看便接起来,当先招呼道:“哎呦,稀客,副院长近日安好?”

      羊花子的声音从那边传了出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急得很,想了半天才下决心求到您老门下——咱们之间还剩多少人情都给我用到这事儿上,咱们所里的人情也可以先垫着!有一个女人被你们弄到机场训练新军去了,她叫‘九娘’‘左老板’‘老板’,你尽全力保住她!她带在身边那三个人你最好也保住了,保不住也千万别沾手,我卖给你的这个大人情以后算账!快去快去!”

      虞卧林表情变化得缓慢,顿了一下,看了吴留诗一眼:“花花,你说的那个‘九娘’和某个‘九爷’有关系吗?你的意思是,反倒是你还卖了我一个大人情,就是因为你告诉我别沾手这事?你的意思就是我虞大公子也招惹不起他们喽?我可不服哦!还有,三个随从也值得拿出来单说?”

      “别多问!我不会害你的!赶快去办正事!”羊花子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挂掉电话。

      吴留诗收到暗示,捞过手机拨打电话。

      片刻之前,营座挂掉电话,动作很收敛、笑容很收敛、语气很收敛:“这位小姐,请了。三刀,六洞。”

      夏点书不再多做无谓的挣扎,半跪着手起刀落,刀尖从大腿外侧上面插入下面露出,顺着肌肉的纹路从血管和大腿骨的间隙穿过:“一刀两洞。”

      营座点点头,稍顿即道:“一刀两洞。”

      夏点书放松肌肉抽刀而出的瞬间血槽里还是呲出一股血流,趁着肌肉松弛飞快又是一刀往前往外直插而过,露出刀尖:“两刀四洞。”

      营座顿住,看看自己右手尚未包扎几乎浸透半臂鲜血的衣袖,再看看夏点书夹紧肌肉不怎么出血的大腿,不说话。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寡妇旁边的地上,流弹在车底反弹出几个清脆的声响;寡妇将就快摸到枪支的那手收了回来,面上波澜不惊,抬头好整以暇看了拿枪口抵住自己头顶的那人一眼,仿佛在责怪他为什么不朝着自己脑袋开枪。

      终于有人想起来帮营座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了,割掉袖子、皮肉翻卷,纱布包裹、三角巾一缠:“营座,需要缝针,只能先对付着。”

      营座看着泥塑木雕般的夏点书,淡淡道:“便宜你了。下一刀,换条腿。两刀四洞。”

      夏点书抽刀换腿,毫不迟疑的一刀扎下——经过千年保养的身体七识敏锐,传到大脑的痛觉竟然比前世所有的经验还痛了许多许多倍,全靠着下意识催眠大脑细胞维持平静,眉角跳动得飞快。

      营座也挑了挑眉,不说话。

      满仓被割喉后流尽鲜血的伤口白肉大张着嘴巴。

      营座开口了,语气清淡:“不太解气。这位小姐,您刚才用那个什么‘九爷’的名号吓唬我,害我在留诗公子面前丢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夏点书抬头和营座对上双眼,心底的火气被痛觉和挫折压制到了极小极小,眼中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既无挑衅也无求饶,更无愤怒。

      营座不这样认为:“您这是还不服气啊。”

      夏点书不答,营座优哉游哉的又把割掉袖子简单包扎的手臂抬起来看,片刻又恍然大悟般对着夏点书问道:“您看,要不要这样?要不,您再来一个三刀六洞?或者,咱们把那个女人割喉给您看?”

      夏点书幽幽吸气吐气,眼中的光芒有些变了。

      营座正准备抬头大笑,电话又响了,公鸭般的嗓子挤出几声难听的‘咕咕’声,一看来电显示赶忙就接:“留……”

      吴留诗拨通电话:“你那边先一切暂停,特别是不能伤害一个叫‘九娘’的。现在给我据实汇报你那边怎么回事,你该知道骗我的后果吧?”

      营座眼神变化剧烈,行动却不敢迟缓,马上拉开手机大声道:“一切暂停!什么都别做!”又拉回手机继续解释:“公子,是这样的,她用枪打断了我们的营旗,现在正在三刀六洞赔罪……”

      “三刀六洞是什么东西?”吴留诗挑眉询问,虞卧林眉头微微一皱。

      营座不敢迟疑:“就是自己在自己身上找不紧要的地方戳三个透明窟窿。”

      塔台四面透彻,风景绝佳。

      侍茶撤下茶盘小炉。

      吴留诗挂掉电话,和虞卧林眼神一对:“老爷子们交代下来的事儿,上官得严和古首之收了人家一个随从,给了一个警告;先前又断了我家吴字旗,我又开口收了一个,给了一点教训;底下的人正准备收第三个,拦下来了、挨了一刀,”留诗公子换口气,“那个诨名九娘的,就是那个新军教练,腿上挨了三刀六洞,拳脚和匕首连败了二十几个高手。底下的人打不过,下三滥手段逼的。”

      侍茶端上小巧糕点。

      虞卧林一眼扫过两个侍女眼中晦暗流转的光彩,轻飘飘道:“新军之事,不过尔尔。”

      吴留诗扶额而笑:“大公子风趣。小弟还是往家里通报一声才好。”

      吴留诗拿起电话,突然觉得自家精于茶艺享乐之道的美貌侍女平日显摆还好,哪像虞大公子的女侍卫那样,遇事无需主子吩咐,自知拿捏分寸、通报家中长辈……

      另一边无需吩咐。

      夏点书耳聪目明,自个儿抽刀而出,掏出内腰带上的喷剂扒开被刺破的裤子开口上药;稍微止血后如同常人一般走过去扒开寡妇大腿上的伤口检查,上药粉、上喷剂,包扎好扶起寡妇就往大门处退去。

      满仓的尸体仰卧在那里望着白云苍狗,颈上硕大的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呢?
      父籍东北州,赘与南州田;海稻养兄弟,海田破我家。
      刑场转卖后,未落白鳞口;卖命与九爷,安死东南州。
      客死何所为,妻儿入中州……血从手足肤,汇聚于心腹。

      寡妇被轻轻一托扶上吉普车后座,面上桃红带轻笑、眼中沉静炼疯魔,呼吸声经过痉挛后不能放松的气管呼出吸入,带着一种受痛后爽快喷发的病态快感。刺入的痛、旋转的痛,从撕心裂肺的刺痛延缓到钝痛的啄咬感,痛感延续的时间够长、够重,痛的力量充斥了所有、镇压了所有、驱逐了所有……好轻松,好痛快。

      夏点书看了寡妇一眼,感同身受,轻柔抚摸了一下女人的头顶,有一种圣母情节、有一种做圣母失败后的负罪情节;两侧腿上的痛感同样强烈,刺激得肾上腺素急飚、并且在保持了这么久时间之后继续稳步提升——供血充足的大脑,畅快发泄后的深刻的教训,一切的一切,已经没有‘夏点书少校’那种中低层军官的冲动了。

      “我在想,怎么干一仗,可以最大程度的一劳永逸,三十年内没人敢打我的主意、打我的人的主意。”夏点书眼睛一闪一闪的漂亮,短发、柔美的脸庞、刚毅的轮廓线条,平静的语音,暴烈而冷静的思维。

      很多台手机在重复拨打她的电话,关机。

      寡妇分出一分心思拨通了一个电话,那头的‘肥胖’声音‘嗯’了一声,寡妇开了免提道:“满仓满屯死了,一个被爆头,一个被割喉。”

      ‘肥胖’声音顿了一下,缅怀的回答:“人嘛,生来就是要死的。活着的时候,要么奉献要么享受,它俩奉献死了,我捡回一条命,就这点差别。你要是奉献够了,来茶馆端茶递水,不多你一个,管饱。”

      ‘肥胖’声音有肉食过多的痰音,静如死水:“关于另外那个女人,爷说过,她一身本事,只要不去寻死就死不了,寻死谁也拦不住。别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来者不接、去者不送,再见。”

      还是没人提起满仓满屯的入土为安。

      寡妇打完电话便继续沉溺于痛觉的安慰,此时才有额头浸出的香汗,淋漓若交欢。

      夏点书听罢仅仅一笑,壮士独行、热血无助的萧索更激荡腾腾直上的血性沉淀下来,沉淀成坚若磐石的暴烈意志——恍惚中有一种千万人观望嘲笑,独有我一腔热血沸腾,不惜万里独行也要向前向前再向前的雄心壮志!

      “干一仗,管三十年,就这么干。”

      夏点书打了一个响指,短发飞扬——谁把我的心戳了三刀六洞,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会更加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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