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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山河涂炭
002山河涂炭
七天后,道髻卫衣短皮靴的寻常男人开着‘简单改装’过的老式吉普,带着匕首割短长发后套上冲锋衣裤、正坐在后座埋头查看视频资料的女人,驱车离开了原始森林。
而在道路的另一端,在远望黑烟未尽的城市轮廓背景下,在两旁断断续续停着被丢弃车辆的道路上,一辆轰鸣着油门逃亡的大型越野车不知怎么爆了胎,在刺耳的急刹声中飘移着差点冲下路基。
一个肥硕的夹克男飞快下车,一边嘴上密密诅咒着一边手忙脚乱拆下车尾上的备胎。副驾上的银发老妇人看着倒视镜中飞奔追来的黑色人形生物越来越近,咬破了舌尖壮胆,探出头去扯起老嗓子:“追来了啊!”
肥硕男侧头一看,牙齿咬破嘴唇沾血,撂下备胎就回到驾驶座发动汽车:“娘,别怕。咱们死活一块!”
“老公,还有我。”一个娇滴滴的恐惧女声从后座传来,汽车应声启动。
“爸爸,还有我。”五六岁的小男孩埋在妈妈怀抱中发出温暖的童音,汽车起步后的方向立即就稳定了下来。
越野车很气派,老人和妻儿穿着的‘洋装’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自然说明这个肥胖男人不是寻常货色。只见他稳稳的把着方向稳稳的加油,将后视镜中追来的人形生物越扔越远,还有余力发狠着安慰一家人:“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先顶着!”
后座的女人一哭一笑又一哭,哽咽道:“对不起,老公,我以前不该整天说你胖的。”
肥硕男大度一笑:“应酬嘛,养家嘛。被自己老婆说两句又不会掉块……”
眼看躲不过前方路面上大片大片的玻璃渣子和铁钉,肥硕男急刹车降下车速,在余下的三个轮子全部爆胎的冲击下,硬是咬牙切齿的控制住了没有冲下路基。
“危险,冲!”肥硕男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大颗汗珠子,像是预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危险,口水四溅的爆喝声中竟然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上好的合金轮毂在平整的沥青地面上擦出四条飞溅的火星急急加速!
一个被硬生生扯断的人头旋转着气管砸到挡风玻璃上又被弹开,裂痕四散,肥硕男浑身肥肉颤抖着还在下意识安慰家人:“别怕,别怕……”
家人咬紧牙关不敢让他分心!
一个又一个人头持续砸来又弹开,挡风玻璃已经完全晶裂坍塌无法视物,肥硕男从车窗探头出去坚持着逃命的希望,一具无头的尸体向他迎头砸来!
越野车踩死了刹车,拉着四条抱死的轮毂与地面摩擦而出的火花,‘嘭’的一声撞上抛弃在路边的重型卡车——这是这个男人顶在彻底昏厥前的最后一秒选择为家人所做的唯一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件事情。
所有的气囊都弹开了,前坐的两人干脆的晕了过去,后座的女人捂着微凸的小腹脸色苍白的颤声支使着儿子:“儿子,乖,赶快翻到后箱去藏着,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出声!绝对不能出声!快快快!它、它们就要追来了……”
脚步声飞快抵近!
心跳声绝望低落!
一个浑身上下密密麻麻长满了三寸余长黑毛的人型生物从侧后赶了过来,它翻着大大的白眼仁围着车窗四面观看,它密布长毛的爪子几乎一把将副驾的车门拉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将银发的老人拖下车来,往卡车底下拖去。
又一个高大点的黑毛野人赶来,一眼选中肥硕的胖子,也往卡车底下拖去。
好几个黑毛野人从后面赶到,拉开后座的车门后不知在叽叽咕咕争论着什么。女人害怕得浑身发抖、一股血水缓缓从腿间流下,一个正被指头臭骂的黑毛爪子突然指着女人的血迹和肚子开始大声叽咕着反击,嘴上占了上风后更是一把扯住头发将之硬拉了出来,也要往卡车底下拖去!
“夺仆!”一声叫怪异声调的唤喊喊住这个黑毛,又一个兽皮兜裆的秃头罗圈腿矮鬼已经跑近,暴露在体外的皮肤如同牛肚般层层叠叠的耷拉着摆荡,泛着不白不黄的死色。令人意外的只是这兜裆矮鬼腰上竟然还挂着一把带鞘的长刀,抽出来举在手上雪亮的瘆人。
兜裆矮鬼紧赶慢赶跑到了拖着女人的黑毛野人旁边,含糊的指天吆喝着:“繁殖!繁殖!白鳞繁殖!神说……”
高出好大一截的黑毛低头看着矮鬼,更加含糊的口音争论一阵也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后来干脆蹲下来‘嘭嘭’拍打着女人肚子更加气愤的‘叽咕’。
未曾昏厥的女人翻着绝望的眼睛望着苍天聚起阴云,任凭身下血水长流而只是死鱼般一动不动的淌泪,侧眼再看卡车下的老公和婆婆都已经被剥成了白羊,被两个黑毛按在身下‘呼哧呼哧’蹂躏,其中一个嫌麻烦的正哼哼着一把将老人的脖子拧了下来放在旁边,死不瞑目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瞪了过来,又一个抵死挣扎的脑袋被拧了下来……
喷血的“呼哧呼哧……”
“老天爷啊,你没长眼吗?”女人的心里轻声的、彻底绝望的呢喃……
旁边的‘争论’中,兜裆矮鬼暴突的眼珠子突然咕噜噜急转,突然几句含糊的叽咕将黑毛说得停嘴:“肚子里,我!女人,你!”
后边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兜裆矮鬼急不可耐的突然提刀在女人腹部飞快一刀划过,又飞快伸出另一只爪子从女人肚子里扯出一个不成形却微微蠕动的婴儿,顺手割断脐带就插在刀尖上,满‘脸’欢愉的‘嗬嗬’着跳跃起来!
女人的眼光被痛觉移到了刀尖上的儿子,迟迟才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一个抽搐便晕死过去!
黑毛野人才不管那些,扯起女人的头发还往卡车下拖!
不成形的婴儿在兜裆矮鬼的欢快跳跃中从刀尖滑到刀柄,不成形的四肢还在微微抽搐。
远处,一个更加高大壮硕的黑毛野人背着一大坨白色的东西一跃就是好几米,很快便到了。一个遍体长满蛇皮白鳞的人形生物从黑毛后背滑下,半人多高兽骨做成的权杖往地上轻轻一顿,所有黑毛都放下‘娱乐’赶了过来跪成一团,唯有兜裆矮鬼跳跃着过来展示滑到刀柄处的‘功劳’,邀功道:“男人,杀光!女人肚子里的男人,也杀光!”
拿着白骨权杖的白鳞野人瞳孔是一条细细的缝隙,顿了一下便扯出‘笑脸’,对兜裆矮鬼夸奖道:“很好。再虞女人的肚子里,不准再有再虞男人的种。”
阴森森的语气和囫囵不清的口齿,招来天空硕大的一片阴云加速成型赶来,阴晴分明的界限清晰的、不急不缓移动过去,阴云罩住了这一方世界。
最先来到的黑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跪着举起双爪无比激动的叽咕着,白鳞野人眼色一喜,慢悠悠的走到越野车后面打开后箱门,对着儿童极度恐惧的天真双眼一字一字的想要尽量把人话说清楚:“生吃……吃你。”
“还有,这个!”兜裆矮鬼带血的爪子从刀上抽下那块血肉,递到白鳞野人面前奉承。
白鳞野人摇了摇头:“死的,你们吃。活的,我吃。”
小男孩被吓得晕了过去,掉下车来一头扎在地上,头皮破口出血,血腥味激得竖线瞳孔急急颤动。
白鳞野人撑着白骨权杖缓缓弯腰,捏着脖子将小男孩提了起来,张嘴露出两颗弯弯的獠牙,一口扎在脖子上大力吮吸!
小男孩吃痛张开眼睛,眼中的光彩和脸上的血色飞速消失,手脚微微动了一动便再也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白鳞野人的喉结不住的上下滑动。
缩头缩脑的兜裆矮鬼显得比黑毛野人更加恐惧,收起了刀还在偷偷后退,等到黑毛们接到了白鳞抛过来的儿童尸体,却又有胆一手捏着肉团一边大咧咧走上前去伸手要求分食。
围而分食的圈子很快抛出了小小的脑袋,咬碎骨头的嘎嘣声瘆人后背脊梁。
一‘脸’满足的白鳞看着它们,眼中露出几丝讥讽,却突然侧耳一顿,更突然将白骨权杖重重顿地!
一辆小小的老式吉普车远远的朝着这边开了过来。
天空的阴云随之渐渐消散。
夏点书放下资料小憩,久久凝望这点缀白云的蔚蓝晴空,也回忆着夜里横贯长天的星河,更尽情的呼吸着奢侈的纯净空气——这些,都不是灭世之战那个时代所能奢望拥有的美好。
时光似乎遗忘了一切伤害:充斥在平流层里终年累月遮天蔽日的厚厚尘埃不见了,弥漫在空气里面的硝烟、辐射、病毒、基因和生物武器也大多不见了,大地之上的巨大创伤也似乎也同样被修复——即使如今的世界,有这个‘后人’所准备的资料中那么多的弊病和缺点,可是,又能怎样呢?状况能比那时候还坏?
不过只是迎难而上,面对而已。
无需选择更没有选择。
在山腰的溪流处暂住了几天,随身携行的小型设备在这里接收到了天基的敌我识别信号,至少对夜空中多出来那轮环月带来的威胁感不再那么紧迫强烈了;也检测到环境空气指标甚至比‘前世’还好,同意换上了他提前准备好的普通衣服作为伪装;更确认了身体状况,已经调整到了可以食用他为她准备的、用喷灯木炭煮出来的食物……
唯一不在掌控中的,便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充足侦查和仔细分析便要投身战场。不过,又有何妨?千年后的整个世界,岂是一个刚刚获得‘新生’的灵魂一时片刻可以了解透彻?在战斗中学习和成长,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这是所有预案中的第一原则。预案没用了,原则还在。首先需要活下来,然后才能谈到完成使命。
唯二不在掌控中的,便是眼前这个正在开车的这个男人。他是怎么知道秘密基地的存在的?他是怎么进到深埋在地下不知道多深处的基地里面还能将自己顺利唤醒的?他准备的这么多资料里面,会不会有刻意误导的成分?会不会有其他的心思等等——某些问题的答案语焉不详,表现出来沉默寡言的那一面会不会是伪装?
“小心了,前面有危险。”左守常的音色似乎天生带着懒散,从容不迫,甚至看淡生死的味道。
夏点书不是没有看见远处路面上玻璃渣和杂物的反光,也并不担心实心轮胎碾过会有爆胎的危险,只是掏枪换了弹夹,寻常道:“我要捕俘,准备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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