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白首

　　兰暮与兰沐行了个礼，双双走出门去。
　　“哥……”兰沐跟在兰暮后面，小小地唤了一声。
　　兰暮回过头：“怎么了？”
　　“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个啊……这样的话，感觉不太好办啊……”
　　“这有什么。”望着庭院里如水的月色，兰暮答道，“无论谁赢，可都是赢不是？四年呢。”
　　他顿一顿，又说道：“这样也好。无人比男人更了解男人，亦无人会比女人更识得女人。饶是我……当了这许多年的女子，仍是不明白的。”
　　兰沐闻言默然，兰暮则转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身后的影子在地上拖得模糊不清：“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暧……”
　　兰沐独立原地，低吟一声，也不知道与谁听。
　　兰暮回了自己的房间，随身的小厮霁月已是早早候在那儿了。见他回来，忙递上一杯不知倒掉重沏了多少次的热茶。兰暮随手接过，搁在桌上。
　　“少爷，可是……出了什么大事？”霁月一边为兰暮揉肩，一边问。
　　大事？
　　兰暮轻轻一笑：“终身大事，可大？”
　　霁月愣怔了一下，失声道：“这么快？老爷是怎么想的，他怎么……”
　　“霁月！”一声轻斥，霁月方知自己失言，忙闭了嘴。
　　兰暮轻叹一口气，道：“……总该小心些，莫被有心人听了去，落了把柄。”
　　“是。”
　　“去吧。”
　　“少爷好生歇息。”霁月行了个礼，弓着腰退出门外，刚要将门带上，屋里传来兰暮的声音。
　　“过了今晚，又得改口了啊，霁月。可不能再唤我做少爷了呢。”
　　这……
　　霁月蹙眉，诺诺着应口，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听着窗外渐远的凌乱脚步声，兰暮轻轻摇了摇头。
　　介怀个什么呢？这孩子，不早该习惯了么。总爱瞎操心。
　　将床头狮口衔着的珠子转动，屋内发出轻微的机簧响动声。兰暮拉开房间一角的衣柜，将衣柜底部的暗门推开，一道石梯直通到下方。兰暮跨进去，反手将衣柜门带上。又沿着楼梯行了几步，抬手关上了暗门。
　　暗门合上时的清响在暗道中格外清晰，漆黑的通道里只有几颗夜明珠闪烁着微光。
　　兰暮向前走去，在两条地道交汇的岔路口，他碰见了兰沐。
　　兰沐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夜明珠的微光更让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她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
　　“去吧，别胡思乱想了。”兰暮轻笑一声，语气里是来自兄长的宠溺。
　　兰沐点点头，越过兰暮往他身后走去，而兰暮，头也不回地走向她来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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