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剑道百合]赋澜辞

作者:凭栏赋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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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自醉


      云卿辞见叶拂澜一脸轻松笑容,眸底也添了笑意道:“怎么了?如此开心。”
      “没什么,想通了一些事情。”叶拂澜微笑,思索片刻转而又道,“卿辞,你收下了我的礼物,却怎地没有回礼?”
      “你这人。”云卿辞无奈摇头,“今日明明是我的生辰,竟厚着脸皮找我要回礼?”
      “原来卿辞如此小气?”叶拂澜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假意哀叹一声。
      “……”云卿辞哑然,少顷反应过来这人又是在耍无赖,失笑道:“想要什么,说罢。”
      “我既‘厚着脸皮’要了这回礼,也不可太过。不如卿辞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叶拂澜偏头看着云卿辞,眸子里几分狡黠。
      云卿辞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卿辞以后不可再叫我‘叶姑娘’。” 山风清朗,叶拂澜的声音清晰而平静。
      “你我相识数月,本就不再是寻常朋友。你现下也知晓了我这寒症之事,却仍这般固执。无妨,就依了你罢。”沉默顷刻,云卿辞无奈叹道。
      “你答应了?”叶拂澜眼眸发亮,不由露出喜悦笑容。
      她眸子里的光彩一瞬间亮若晨星,云卿辞不着痕迹地撇开眼神,轻轻颔首。

      亥时已过,纯阳宫笼罩在一片静寂之中。惜白在小院客房的床上睡得正香,院子的主人与叶拂澜却都不见了踪影。
      论剑台上有缠绵悠扬的琴声逸散开来。云卿辞独坐于古松下抚琴,长发飘拂侧颜清冷,映着薄凉月色恍如姑射仙子。一曲《月出》奏罢,她眸底隐现无奈笑意,嗔道:“还不下来?”
      “竟被发现了么。”清亮声音和着雪落的簌簌声响起,一个纤长身影自古松上跃下,衣袖一展拂去积雪,坐在了云卿辞面前——正是叶拂澜。
      “若是连这‘美人醉’我都闻不出,岂不是白喝了这许多年的酒。”云卿辞挑眉,以目示意叶拂澜手上的酒盅。
      “我睡不着来这想些事情,没料到你也会来此抚琴。不想扰了你的雅兴,忍着没现身,倒被这酒出卖了。”叶拂澜失笑,又感叹道:“昨日我去长安逛了逛,给惜白买两件小玩意儿,见这酒不错带了些回来,却不知还有此名。”摇了摇头有些嫌弃的模样,“俗不可耐。”
      “酒便是酒,还得喝个阳春白雪的花名?”云卿辞嘲道:“长安城浮华之地,有这等酒名也是寻常。”
      “嗯。”叶拂澜晃了晃酒盅,仰头轻抿一口,“听你奏《月出》饮此‘俗酒’本不应景,这时看来,却又好歹应了两字。”
      “哦?”云卿辞眸中露出好奇之色。
      “自然是‘美人’了。”叶拂澜扑哧笑出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可不正说的我面前这位么?”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几字从叶拂澜口中吐出,伴着馥郁的酒香,温柔低哑至醉人。云卿辞耳尖悄然泛起一抹绯色,面上却依旧清冷,淡淡道:“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如此油嘴滑舌。”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我向来心口如一。”叶拂澜笑笑,“你要继续否?本不想打扰,若因我之故停下,那可是大大的罪过。”
      “无妨。”云卿辞素手抚上琴弦,指尖一挑便是一曲《高山流水》。
      叶拂澜安静坐在她面前,目光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眉眼仍是不可靠近的清冷,神情里敛着的几许柔和却暖如春风,令人怦然心动——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曲结束,悠扬的余韵里,叶拂澜的眼神温柔如水,她静静看着云卿辞,开口三分醺然:“卿辞,我不想走了。”

      云卿辞莫可奈何,叶拂澜说到做到。
      第二日,叶拂澜即修书两封,派人分别送与林可人和叶拂墨,随后就安心住在了纯阳宫。她这一留惜白自然是开心,而于睿看到云卿辞逐渐增多的笑容,态度也从犹豫变成了默许。只是大部分时候,云卿辞的笑说是苦笑更合适些:
      叶拂澜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只毽子,与惜白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她武功高绝又身法灵巧,无论惜白将毽子踢到何处,总能巧妙接住,直到——
      锦靴猛然刹在一张清冷容颜前,叶拂澜一惊,忙收腿一个后跃站稳。云卿辞安静立在檐下,右手食中二指夹着一只毽子,眸光淡淡瞟过,院子里的两人顿时噤若寒蝉。叶拂澜被她凉薄眼神一扫,冰天雪地的竟冒出些冷汗。

      饭桌上。云卿辞尝了一口西湖醋鱼,只觉鱼肉细嫩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微微点头以示肯定。叶拂澜见状有些自得:“我的手艺不差吧?”
      “的确不错。”云卿辞正准备再挟一筷,忽觉得那鱼样子有些特别——即便仔细去了鳞片却仍隐泛银光,忍不住蹙眉道:“这鱼……”
      叶拂澜面色一变,还不及阻止惜白已经邀功般大声道:“这是叶姐姐带我在后山涧里钓的,钓了好久呢!”
      “什么?你们钓了老祖宗养的银鲤?”云卿辞筷子落在桌上,抬手捂住了额角。

      叶拂澜与惜白坐在门槛上斗蟋蟀,云卿辞瞧了半刻,终于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带着惜白习字念书,安静些么?简直不学无术。”
      叶拂澜扬眉一笑:“这点你倒是说对了,我可不就是纨绔子弟?小孩子多接触些新鲜事物并无坏处,这叫释放天性。”侃侃而谈的叶拂澜看着云卿辞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最终还是默默住了嘴,“好……依你便是。”
      次日,叶拂澜果然带着惜白去“舞文弄墨”了。日暮时分,云卿辞看着面前的叶拂澜勉强绷住笑——这人毫无被涂了两撇胡子的自觉,还在宣扬如何往惜白脸上画了一只兔子的“光荣事迹”。
      叶拂澜直说得口干舌燥,才言明她的真实目的——满含期待地对云卿辞道:“卿辞,你可要同我们一起玩?”沉默片刻,云卿辞实在忍无可忍,自书案上取过一支毛笔。叶拂澜眼神一亮,云卿辞却微微一笑,趁着叶拂澜愣神的当儿,在她额上题了一个“贰”字,扬长而去。
      时光如流水,山中岁月长。
      叶拂澜一心不管外界风云变化,赖在了纯阳后山的小院,而在时间的流逝中,云卿辞待她,也终究有了些不同。

      月上中天,叶拂澜仍未见云卿辞归来,不由有些担心,安顿惜白睡下便匆忙去后山寻她。从论剑台寻到老君宫附近都没见到人影,叶拂澜有些沮丧,正想着先回去看看,忽听见附近有轻微水声,灵机一动想起云卿辞说过的温泉来。
      她循声而去,果然见一处山角水汽缭绕,自树后探头一看,蓦地屏住呼吸。
      月色下的泉池水雾迷蒙,有一人不着寸缕,正在沐浴。远远的看不分明,只见到云卿辞霜雪般的侧颜随着水雾聚散若隐若现;水珠顺着她散落的长发滴下,再沿着玲珑曲线滑落,她的肌肤光滑白皙如脂玉,隔着水雾更显得莫名诱惑。叶拂澜呼吸微微急促,努力抑下脑海中绮念,转身欲待离去。谁料她神思不属,慌乱下竟踩中藏在雪下的枯枝。
      “啪”,枯枝断裂的清脆声响清晰压过了水声。云卿辞冷悦的声音随之而来,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叶拂澜,又是你?”
      “呵呵”干笑两声,叶拂澜浑身僵硬地自古松后走出,勉强辩解道:“卿辞,我并非偷窥你沐浴,只是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担心才……”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云卿辞的声音竟比方才虚弱许多:“不知者不罪……来帮我一下。”
      叶拂澜心下骤紧,猛然想起今日是十五——莫非云卿辞的寒症又发作了?她慌忙跑到泉边,只见云卿辞脸色苍白地靠在池边山石上,身上仍然未着寸缕,脸刷地红到耳根。
      云卿辞双眸紧闭,咬牙忍耐体内一阵赛过一阵的冷意,运功从泉水中汲取着热度。叶拂澜不敢大意,安静地守在一旁,不时以手巾为她拭去额上冷汗。
      小半柱香过后,云卿辞收功吐出一口气,懒懒抬了抬眼皮:“劳烦送我回去。”
      “啊?”叶拂澜见她寒症发作已过心中高兴,这时却一怔,又不敢问第二遍。犹豫一瞬,还是去山石上寻来云卿辞的衣服替她穿好。云卿辞似乎疲惫已极,默默倚在她怀里任她动作。
      穿衣已毕,叶拂澜咬牙将云卿辞打横抱起,见她竟累极昏睡过去,心里掠过一丝怜惜。抬手轻轻拨了拨云卿辞的额发,叶拂澜向着小院奔掠而去。

      小心地将云卿辞放在床上,为她脱去外袍盖好被子,叶拂澜叹一口气坐在她身边。
      窗户开着透进月光,云卿辞眉间几许倦色,长发缱绻睡得安然。叶拂澜静静看着她,蓦然想起自己初见云卿辞寒症发作的时候:那该是怎样的痛苦?鲜血染红衣襟,云卿辞在她怀里发出无意识的痛吟,压抑而……绝望。
      这段时日的相处,叶拂澜也渐渐明白了云卿辞最初不肯与自己相交的真正原因——云卿辞内心深处很清楚她的身体状况,若她有了知交好友甚至亲密之人,而她果真二十即殁的时候,别人岂不是徒然伤心难过?所以她竟宁愿孤身一人过了十九年,等到真有那一天,便权当自己没来过这世上。
      想通了这一关节,叶拂澜心中既怜且叹,更不愿离云卿辞而去,哪怕只是这样不远不近地陪在她身边,也觉得心满意足。
      鼓起勇气握住云卿辞的手,叶拂澜凝视着她——睡着的云卿辞沉静而温柔,笼在月色中的面容仿佛闪着微光,攫住叶拂澜全部心神。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叶拂澜俯身在云卿辞额上轻吻,低声喃喃:“卿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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