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每天起床都看到小王子在卖蠢

　　怀特公主的军队早已兵临城下，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连负隅顽抗背水一搏的倾向都没有，仿佛已经放弃了一切抵抗。

　　克雷安王国，王都伊戈尔，议政厅。

　　曾经跪在她脚下的贵族有的逃之夭夭，有得畏罪自杀，还有的盘算抓住这个女人向新王摇尾乞怜。诺大的议政厅中空荡荡的只有王后一个人。她端坐于高高的王座之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莹白的手摩挲着一只血红的苹果。

　　当她闭上眼睛时，所有的疯狂与偏执忽然都消失了。简单盘起的发髻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美丽女人。也许有点脆弱有点做作，可是又是那么惹人怜爱，仿佛一朵沾着露水的玫瑰。

　　魔镜被放置在王座之侧，米洛就站在镜中世界里。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

　　“你们赢了。”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呓语。

　　镜中人皱眉沉默。精灵生性善良，哪怕和这个满手血腥的女人说话都让他感到厌恶。

　　王后睁开眼睛，抬头仰望议政厅痴痴地笑：“太好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今夜一切都会落幕。”

　　“为什么，为什么怀特会选择你？”她忽然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不年轻了，可那种少女式的神情放在那张鲜妍的面孔上却一点儿也不违和。

　　米洛知道她经常时不时地发神经，冷冷地看她一眼，依然不答话。
　　“我的白雪不爱我，没关系，我知道没有人会爱我。她为什么会爱你呢？”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就算你是个精灵，是旧时代的英雄，可你是个早就死去的人。个性无趣，对她严格，从不会花言巧语讨她欢喜，连笑容都稀缺。”

　　那张美丽的面具一点一点破碎了，露出狰狞的原貌。

　　“你们之间连触碰都无法做到，你是神族她只是个凡人，她垂垂老矣时你还年轻。这样的感情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镜中人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想了片刻，他轻声说：“你说得对。可这样的话已经有人对我说过啦。”

　　“他对我说我不过是拉着她和我一同的沉沦，说可以帮我让她失去一切从此她将只属于我。真是诱人，可是听起来和你正在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他伸出一只手覆在镜面上，镜面荡出一圈圈水一般的波纹。

　　“如果换做是你一定马上就答应了，毕竟你爱的只是她单一的那一面，那个天使一样信任你，依赖你，把你当做母亲那样爱戴的女儿。一旦她脱离了你规定的轨道你就暴跳如雷。”

　　“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她既强势又独立，决定的事拼尽全力也要做到。偶尔有点暴躁，可是能很快冷静下来，她一旦开始黏人就特别烦人……”

　　“她是公主，我就爱这个小小的公主。她是女王，我就爱那个耀眼的女王。有朝一日她不再愿意陪我共同沉沦，我所唯一会做的，唯有尽我所能送她脱离这个深渊。”

　　“这是你第一次好好和我说话。但太可惜了。”王后把手中的那个血红的苹果捧到面前，闭上眼睛虔诚地亲吻它：“可能我永远没办法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但是，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夺走她。”

　　仿佛听见什么人的脚步声，她忽然惊喜地抬头看向殿门，紫罗兰色的眼中笑意盈盈：“怀特，你终于肯来看看妈妈了。”

　　少女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伤穿着盔甲，身上甚至还带着战场之上的肃杀硝烟气，黑发在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鲜血顺着她手中的刀的刀刃一滴滴流到地上。

　　看着王座侧的镜中人，怀特挑眉，沉声道：“按照约定，我来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儿，王后用苹果贴着心口泫然欲泣，她本来就是个妖娆妍丽的女人，这样的神情放在她的身上美令人心碎：“怀特，我可爱的怀特，你现在就这么讨厌妈妈，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妈妈说吗？”

　　怀特冷冷皱眉：“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后的神情忽然就变了，收起了慈母神态的她看起来既危险又魅惑，她用黑天鹅绒的小扇掩唇猫般轻笑，打量怀特的目光叫人心里凉凉的。“我送你的丝带，我为你梳头的小梳子呢？我让人带给你，你把他们扔掉了吗？”

　　怀特不明白她又想搞什么鬼，没有回答，只是以警惕的目光打量她。

　　王后却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削去手中血红苹果的果皮，目光之专注好像她在雕刻什么绝世的名雕：“啊，你一定把它们都扔掉了吧，也是，你已经不再将我看作母亲了，当然不会在意我与你的回忆，不知道对我而言它们是多么宝贵的短暂时光啊。”

　　她耐心地把苹果切成几瓣，用刀锋叉起放在口中轻轻咀嚼，然后将沾满了淡红色汁液的小刀放在一边，站了起来。

　　当她站起来时怀特才发现王后穿的竟是便于行动的骑马装，王后微笑着走下王座向她渴望的女儿走来：“怀特，来比剑吧，你和我。像是决斗那样。”

　　怀特下意识看向镜中人，米洛正凝视着她，一向冰冷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悄悄蜷起中指与食指在镜面上连扣三下——在她以前磨着他制定的独特的手语中，这个手势的意思是：

　　“我很担心你。”

　　她以为他早忘了，尤其是这句话，要知道生性别扭的米洛当时知道意思后连模仿她的手势都不愿意。

　　怀特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她现在有必胜的理由和勇气，绝不会输给任何人。“我接受，王后。如果你输了，就要无条件投降。”

　　怀特与王后背对站定，女人的脸上带着微笑，少女神情严肃冷静。

　　“一。”

　　“二。”

　　然而就在“三”刚要出口的同时，王后猛然转身，抽出腰间的剑向怀特刺去！

　　“咣——”早有防备的怀特反应极为迅速，抽刀挡下了这一击，她无意斥责对方不遵守规则，事实上如果刚刚王后没有出手，她也会出手的。只要达到目的，什么样的手段她都不介意，在关系到她的国家与人民的时候，一切规则都必须靠后。这是她从小便坚守的信念。

　　这对曾经最为亲密的母女的刀与剑一次次高速碰撞，对付她怀特不敢有半分马虎，银色光焰在刀刃上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议政厅，光是看着都感到火焰的圣洁澄澈，一切黑暗在那光下都无从遁形。

　　然而淡淡的黑色烟雾萦绕着王后的剑，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时刻窥伺着时机准备袭上去咬那银色狮子一口，王后的剑每出一招都狠辣刁钻，绝不留情。两个身影在大力地碰撞之后立刻分开，每一次相撞都发出尖锐的刀剑轰鸣声，速度快得在虚空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最后一击。

　　在无数次对刀后，双方都极度疲惫。怀特身上未痊愈的旧伤再度裂开，鲜血滚落砸在地板上，王后的身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汗如雨下，虚弱地喘气，光明属性的魔法对黑暗属性有天然的克制，尽管她没有受什么致命的外伤，内里受到的伤害却比怀特还严重。

　　戒备地对视，双方无声地对峙，谁都不愿意先出手，在这种时候谁先妄动谁就彻底输了。

　　僵持片刻后，双方同时蹬地，巨大的瞬间爆发力足以让他们在常人的视网膜之中消失，刀与剑因大力的碰撞迸出耀眼的火光。就在王后用尽全力的一剑横来后，怀特忽然身体后折，剑尖擦着她的鼻尖而过。一瞬间她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条逆弯的蝮蛇。

　　这样的动作超越了人体生理结构的极限，不可避免的，王后有片刻的愣神。

　　她一把扣住王后的手腕，膝盖一抬狠狠踢在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处，腕骨发出清脆的“咯嘣”声，在剑脱手的同时，她立刻抓住王后的手臂借助自身的力量将王后的身体凌空甩出巨大的弧度砸在地上，接着跃起从高空落下，膝盖正砸在胸口上发出巨大的轰响，之间夹杂着肋骨的碎裂声。

　　“哈，哈……”王后吐出一口血沫，眼下乌青呈现出濒死的征兆，她努力伸手似乎想要拥抱自己的女儿，一只手慢慢抚摸着近在咫尺的怀特的脸：“怀特……怀特……我可爱的女儿……真好啊，……直到最后……你都在我的身边。”

　　“妈妈也是……最爱怀特了，不管怀特是不是妈妈生的，妈妈都……永远爱你。”

　　怀特有些愣愣的看着她。

　　“所以、所以……”王后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即使这个时候她的脸庞沾染鲜血，看起来依旧那么美，令人联想到一朵玫瑰的盛开。

　　像是一瞬间从诸善奉行的天堂堕落至诸恶云集的地狱，女人的脸忽然变得魔鬼般扭曲，她厉声嘶叫：“一起去地狱！”

　　前一秒她虚弱得马上就要断气，喉咙里带着血沫翻滚的诡异“呼呼”声，下一秒她却像一只扭紧了身子蛰伏的鳄鱼般暴起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刚刚的虚弱垂死全都是假象，哪怕她的肋骨被尽数折断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她也依旧保持头脑的清明，积蓄最后一份力量意图杀死她的女儿。

　　一道亮光滑向怀特的后背，那是一把银制小刀！王后用它削了血红的苹果，上面淡红色的汁液甚至还没干涸，在战斗中它掉落在地，王后将它暗藏在手中借着要拥抱怀特的姿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狠狠向她日思夜想的女孩的背部刺去！

　　这是她用极恶的魔药熬煮的苹果，哪怕只是沾上一滴汁液，也必死无疑。

　　“怀特！”镜中人从未有过那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身困镜中，哪怕是代替怀特去死也好过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能做。

　　但她的动作忽然凝滞了，长刀被缓缓从王后的胸口拔出，覆盖在刀刃上的银焰已经变为薄薄的一层，公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静静看着浑身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的王后。女人的脸庞上浮现出朦胧的笑意，紫色的眼瞳清澈犹如夏夜的露水。

　　“再见，妈妈。”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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