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每天起床都看到小王子在卖蠢

　　“当——”兵刃撞击之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怀特傻傻看着那个正在同狼人剑斧交锋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应该离开的路德维希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以雷霆之势挡下狼人砍向怀特的这一斧！

　　早在进入北方要塞时路德维希就告诉她他带了他的剑，但这么长时间他要么以火铳要么以短刀对敌，就算用剑也是军营的制式兵刃，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带着他的剑。

　　那柄重剑漆黑如夜，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它吸走，秘银蜿蜒，组成花纹繁复的符文。

　　而这个王子此时的眼神完全褪去了平日的宽和温吞，锐利得可怕，血色的眼睛里燃起的火比太阳更耀眼，带着仿佛可以燃尽一切的决心。

　　这个体型略微瘦小的狼人无疑是狼人族群里的武技高手。即使他之前已经被魔法重伤，但非人种族在体力与恢复力上的优势是人类无法比较的。现在，路德维希也只能堪堪与他平手而已。

　　只是一个瞬息之间，路德维希就同他交手了不下十次，剑刃与斧刃不断高速碰撞产生刺耳的摩擦。

　　怀特命令弓箭手在高处准备狙击，但这两个人的移动速度太快，她怕误伤路德维希，迟迟不敢下令。

　　其实冲上去的那刻路德维希什么也没想，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一般人看肌肉贲突的狼人一眼都得晕过去，可他只有遇上强敌的兴奋。哪怕险险躲过那石斧的劈砍，都没有丝毫恐惧。

　　外人看来狼人大开大合，纯粹依赖力量。可路德维希看着那双凶残却冷静的眼睛就知道他并不着急，他把这看作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消遣搏斗。利斧划过的痕迹那么细密，仿佛一张巨型的网，慢慢收紧。如果你不能冲破，就只有被缠绕等待窒息。

　　速战速决。

　　怎么办呢？

　　“哪怕冻结的冰海，冰壳下都有无数激流在涌动，鱼群洄游，生命生长。万物愈是平静便愈是混乱。而这无序的混乱中，有一个点吞噬所有，就像一个巨大的深渊，所有的海水都向它冲去。所有的混乱都落入无尽虚空，便是极致的平静。”伊恩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个点被称作‘眼’。找到眼，释放混乱，彻底摧毁它。”

　　他还捧了一个琉璃花瓶给他做示范。只是被在瓶颈的某处轻轻敲击了一下，质地坚硬的琉璃瓶便在小王子的眼前碎成了齑粉。

　　“要找到‘眼’，就要学会观察。”

　　一次又一次的劈砍冲刺，他不再感觉到手臂的痛楚，听不见外界的如何声音，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在他的眼里，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对手的每个动作都被一帧一帧地拆分，无数轨道交汇重叠又分离，每块肌肉的拧紧都清晰可见。

　　又一次对刀结束，路德维希后退半步，像是只迅猛的猎豹一般低伏身躯，凭借双腿与腰部的猝然发力，全身的力量犹如流水般倾注剑身。

　　重剑被高举过头顶，黑色的剑刃犹如一道漆黑的闪电稳稳地划出一个弧度完美的半圆。

　　“观察一切混乱……的终焉！”

　　无与伦比的巨力被作用于狼人的双臂，他的石斧居然在寸寸开裂！一瞬间狼人居然握不住自己的武器了，他能感到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像是脱闸的狂龙一样在其中流窜，如果他没有及时松手他的手臂也许会像那柄斧子一样碎裂成无数块！

　　随着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狼人看路德维希的眼神变了。恐惧的同时他暴跳如雷。这样伤他的人只是一个蝼蚁般人类，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要他付出代价！

　　他思考着从哪里撕咬这只小爬虫，路德维希也只是将剑横在面前警惕地盯紧对手。双方不想轻举妄动，都在静静地对峙。

　　空气一度凝滞。

　　狼人先出的手。他咆哮着猛击地面，坚硬的地面瞬间爆裂，碎石飞溅，扭曲像是一具具蜿蜒的龙骨，裂痕以惊人的速度向路德维希冲去。他以什么样的方式羞辱了他，他就要让他怎么死！

　　路德维希却没有向后退去，反而如一头野兽般矫健地跃起，直直撞向狼人的怀中。

　　怀特突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想像那些刺客一样凭借灵巧割喉！她为这自负的打算急得快哭，狼人不是傻子，怎么会一动不动，大部分刺客没攀到背后就被扔出去摔死了，更别提路德维希根本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果然，路德维希一撞到那肌肉虬结的身躯，他就被早有准备的狼人一把抓住扔了出去。
　　他的身影如同一颗流星一般重重撞在用于发射大炮的炮台上，原本坚固无比的炮台被撞碎，呈现出蜘蛛网形的巨大裂纹。

　　可狼人小山一般魁梧的身躯也在缓缓倒下，“轰——”地一声栽倒在地，气流卷起一片沙石。

　　“射箭射箭射箭！你们都是死的？！把它给我射成刺猬！”怀特大声喊；“军医呢？！军医呢？！”

　　她拽着军医的领子把他拖过去让他治，自己还在一边帮忙，为他尽可能多地处理伤口。
　　此时路德维希浑身的肌肉仍然保持着紧绷发力的状态，怀特试着拿下他右手的剑，却发现他的左手里握着一柄炼金火铳。

　　那柄他在入关前给她看过一眼的，装饰着黄金蔷薇，曾被她讥笑中看不中用的火铳。

　　就在他被抓住的那一瞬间，他从腰间抽出火铳，冷静地抵着狼人的胸膛扣动扳机，秘银子弹旋转着破开狼人坚实的肌肉，精准无误地穿透了对方的心脏。

　　“咳……”废墟中的路德维希睁开眼，虚弱地咳嗽一声。

　　“要你多管闲事你这是救我么是想我完蛋是吧。”看着路德维希的伤势，怀特故意咬牙切齿地说，实际上只有把表情弄得狰狞一点她才好控制住自己不至于掉眼泪。

　　她可一点都不值得神圣尤加特图希的未来皇帝——他和魔法师这趟漫长的旅行过后他大概就是真正的皇帝了——这么做，她与路德维希这段短暂的友谊里，掺杂的功利与真心，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只是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路德维希能活下来，无关魔法师的愤怒与神圣尤加特图希的报复，只是单纯地希望她的友人能够活下来。

　　“路德维希，你……不要死啊。”

　　可惜路德维希没能听到怀特公主偶尔的示弱，他现在耳朵里满是嗡嗡嗡的蜂鸣。吐出一口血污，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慢慢从身体里流走，浑身像是被大象碾过一样，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疼痛，脊椎骨大概没有一根还是完好的了。

　　谁在哭……谁在哭？

　　为我哭的吗？

　　我要死了？

　　我不能死，现在不能……父亲，母亲，我的国家，我的人民……还有，还有……

　　还有伊恩。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脑中杂音不断。

　　“陛下，陛下！皇后陛下为您诞下了一位皇子！”

　　“路德，过来，让妈妈再看你一眼……”

　　“抱歉，儿子。但你要知道父亲很忙，做个好男孩好吗？”

　　不，不，我不要听这些。

　　“我保护你。”

　　有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一如记忆中的温柔。

　　时光好像一下子倒流了十二年，成串的雨珠顺着爱德莱德宫的屋檐落下，他站在走廊上，不知道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正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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