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每天起床都看到小王子在卖蠢

　　“所以，伊尔明斯特，这是来自米纳蒂利斯的请求，请帮助克雷安的公主怀特·斯诺赢得这场战争。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米洛深知他的要求有多苍白无力，为了打动伊恩他甚至都开始以神话时代的真名称呼，“任何代价”？伊恩能向他索要什么呢？简直是在仗着旧交情无理取闹。

　　他不知道那位李斯特皇帝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筹码就这么多，卑鄙也好无耻也好他都认了，总好过他现在这样呆在王宫像个懦夫一样等着他的女孩把一切都做完了。

　　魔法师垂着眼没有说话。半晌，他抬起头来，碧绿的眼眸里荡漾着奇异的光芒：

　　“米纳蒂利斯，你一定要这样的结果么？做了女王，她就属于这个国家，她的人民不会容忍她终生不婚，政治与时间会把她变得面目全非，有一天她也会开始羡慕平常人的幸福，后悔自己年轻时的冲动。她会寂寞，会悲伤，会衰老，会死去，而你始终站在这里亲眼见证这一切发生，就像现在一样无能为力。”

　　“你选择这样一条道路，不过是将你和她一同拖下泥潭，共同沉沦。”

　　“现在我可以把你从这里带走，让她失去一切，那时她只剩下你，她将只属于你。”

　　米洛愣住了。种种艰难之处他都明白，只是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去想。但他从未考虑过伊恩口中的那种可能性。他相信伊恩，只要他现在点头，伊恩绝对有能力让怀特一生都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失败。

　　她将只属于他一个人。

　　听起来可真是……诱人。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流动了一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

　　“我当然害怕那些困难，怕到连想都不敢想。但如果这样的未来要以剥夺她的自我价值为代价，那我宁愿看着她戴上王冕另嫁他人，任爱情在心里独自消亡，只愿神赐她的爱人，也似我这般坚贞似铁。”

　　“只要有阳光照耀在她的笑容上，哪怕被流放到亘古的孤独中，我也能感觉稍稍的温暖。”

　　他抬起手覆在额头的两侧。

　　“伊尔明斯特，你不了解怀特，不知道她有多强的责任心又有多重视她的国家，可我知道，所以我不能。”

　　镶嵌着细碎的矢车菊蓝宝石的银箍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被缓缓取下。

　　“我爱她，但她是自由的，我无权替她做任何选择，更无权为了自己的私欲毁掉她的理想。相反，作为爱人，我有义务鼓励她，陪伴她，尽我所能帮助她。”

　　米洛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抬起头直视伊恩的双眼：“这顶银冠曾属于精灵王凯莱巩陛下，陛下将他赐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将它留给了我。现在我将它赠与你，我忠诚的朋友，你能完成我心愿么？”

　　伊恩却没有伸出手去接，而是笑了一下：“你比我强得多啊，米洛。至少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米洛疑惑地皱眉，却听见一声轻笑，在安静的房间里雷鸣般轰响。

　　“呵。”

　　笑声里含着那么多的恶意与嘲讽，像是一条滑腻的蛇，令人从脊柱里升腾起钻心的阴冷。巨大的惊恐在他的心头炸开，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谁！？”

　　伊恩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是阳光在漆黑的枪管上一划而过。现代魔法理论中“域”和“场”的法则限制，对于伊恩而言形同虚设，米洛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的手结成法印，巨大的无形领域就已经张开，笼罩了整座王宫，如果米洛不是神族，现在必定也是这领域中的一员。

　　现在整座宫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让它从此在世间消失，都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可是很奇怪，他没感觉到任何人。似乎他是尘埃做的，笑完之后风一吹就飘散消失了。

　　不，还是有一个，但不是他。

　　抓到。魔法师捏紧了右手，猛然一收，大门洞开，王后的双手被“噼啪”作响的雷电枷锁捆绑着，狼狈不堪地跪坐在地毯上，怨毒地看着这两个人。

　　“哼，神圣尤加特图希的摄政，久仰大名。”片刻之后，反倒是黑王后先开口了。“这样肆意对待别国的主君，不怕被人诟病么？”

　　伊恩却没心情和她废话，直接钳住她的下巴，他从来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力道大得王后轻声地“嘶嘶”呼痛：“刚刚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王后妩媚地抛了个媚眼，舔舔嘴唇：“和我在一起的人有很多，不知阁下说的是哪个？”

　　正准备再说几句挑逗的话语，她忽然顿住了，因为在那双直视着她的绿眼睛的瞳孔，正在慢慢爆裂开细小的，繁复的宝石裂纹。无数裂纹飞速旋转着汇聚在一起，古老繁丽的世界之树由树根开始慢慢生长。

　　她的灵魂仿佛被那双眼睛吸走了，脑子一片空白，脚下轻飘飘地，如在云端又如身陷重雾，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关心，唯有青铜古钟般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只需要听从它的指示。

　　“一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头发，金眼睛，长相？他戴着面具，我看不到。”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忽然就出现在我身边，教我黑魔法，一手帮助我发动了政变，杀了我的丈夫。明明我许诺他很多东西，美人、金钱、爵位，可他什么都不要。”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目的？只要对我有利就行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找人把他解决了，他就是个疯子，疯子就不该活着。”

　　“她就知道这么多。”伊恩手一松，把眼神空洞的王后丢到地上，一个眼神也没留给她。王后扶着自己的脖子，眼神空洞，神情却似喜似悲。

　　“我得走了。”伊恩伸手将兜帽拢上。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就该走了，路德维希是他的责任，他不能放任他长期处于危险的境地。至于幕后的窥伺者，他迟早会知道他是谁。

　　镜中人叫住了他：“伊恩，等等！”

　　魔法师脚步一滞，疑惑地回头：“你不必担心什么，米洛。我不会做多余的事。这是来自我的故友的愿望，我当然会为你完成。”

　　“不，不是这个。我相信你。我有别的事要交代。”米洛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点一盏灯，伊恩。”

　　随着魔法师的一个响指，几枚魔力凝聚的光球冉冉升起，散发着柔和的淡银色光晕，照亮了房间内未被阳光照亮的一切。

　　饶是魔法师，也不禁为眼前呈现的画面轻皱眉。

　　怀特·斯诺公主。

　　这么说来不太准确，应该是怀特·斯诺的画像。显然画者画艺精湛，足矣以假乱真。成百上千的画像铺满了房间挑高的穹顶，画中的少女或站或立，或静或动，或喜或悲，从幼时到成年，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均被以绘画的形式记录。

　　看着这些画像，你会觉得，真正的怀特睁开眼睛，就站在你面前。

　　这个少女以“叛国者”的名义从本属于她的宫殿中被驱逐，她的音容笑貌却未曾散去。

　　可当你身临其境的时候，你只会感到从后脊梁由然而生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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