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铃的魔力之温暖如初

　　青阳山庄人多眼杂，为了掩人耳目，采薇回到了白房路小区。
　　正值萧龙学园的寒假，萝铃和纪伦都在家中。听说采薇回来的消息，金格也一早就来凑热闹。
　　“采薇姐姐！欢迎回来！”最先迎上去的是神采奕奕的萝铃。
　　采薇拍了拍萝铃的肩膀，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两个男孩，“给你们几个的礼物。”
　　“谢谢采薇姐姐！”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萝铃拿到的是一盏能够播放音乐和收听新闻并且变化颜色的台灯，纪伦的是最新款的飞船模型，金格则收到了一根多功能飞行棍。
　　纪伦欣喜地拿着模型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这材料……”
　　“是这几年才开始投入生产的Chan giu石吧，东磁商业区里用这种材料制作的商品要几千萧龙数啊！”萝铃的手指轻抚过光滑的台灯外壳。
　　“Chan giu石最初就是由空间站的科研组勘探并开发的，现在我们科研所也还在做相关产品的开发工作。”采薇在沙发上坐下，眉眼弯弯，“内部人员，最新产品，优惠价。”
　　“据说Chan giu石能够吸收大量光热，进行处理后可以转化成其他能量，”林德从沙发后迈步出来，“采薇对你们这三个小鬼头还真是上心。”
　　“也有你和千乘的礼物。”采薇转身翻背包。
　　“难道是新口味的狗粮？”金格似笑非笑地揶揄。
　　林德狠狠踹了金格一脚，奈何一只小狗的力量对于金格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金格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
　　采薇拿出了一大一小两条白色毯子，“科研所在空间站有生物组，这也是他们的产品，蚕丝毯。”
　　千盛和林德拖着两条毯子走到一边，心满意足。
　　“对了，你们太空试验组不是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吗？”萝铃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会提前回来？”
　　采薇笑意不变，“利夏和壹索怎么跟你们说的？”
　　“我们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你回来了，”纪伦回答，“只是我们还是很想知道原因啊。”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也别问。”采薇摇了摇手指。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金格说。
　　“这和你们是不是小孩子没关系，况且这件事也和你们关系不大。”
　　“既然关系不大那说一说就更没什么了吧？”萝铃紧接着追问。
　　“采薇姐姐不肯说，难道是因为你们空间站有外星人入侵怕引起民众恐慌？”金格笑道。
　　明明知道金格是在开玩笑，采薇看向他的目光还是有一瞬的凝滞。
　　“不是吧？真被我猜中了？”金格敏锐地捕捉到采薇的情绪变化。
　　萝铃和纪伦以及沙发上的两只狗也纷纷把目光聚集到采薇身上。
　　屋子里有几秒的沉寂。
　　“怎么都这样看着我？”采薇笑了笑，“好了，没那么严重。不过也被金格猜中了一半，的确有外星人。”

　　警察部。
　　了解完东磁商业区的恐怖袭击事件后，莫明和莫元决定立即在警察部召开紧急会议。
　　屈引在收到通知后立刻结束休假回到了警察部。与会的还有五大洲洲长，神秘种族部部长堂溪，国安部部长凛苍等多位高级官员。
　　与会者纷纷使用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赶赴警察部，会议室里陆陆续续满了座。
　　莫明和莫元还在指挥中心查看实时监控，会议室里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此次恐怖袭击的情况。
　　“这件事一出，之前极力鼓吹警察部副部长职位不应该空缺的舆论总该消停一会儿了。”阳恒状似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来。
　　阳恒周围的与会者面面相觑，而后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恐怖袭击是全国上下都要齐心解决的问题，莫明族长和莫元院长召开紧急会议也正是此意。如此大规模的，有组织有预谋的恐怖袭击活动，岂是区区一个警察部副部长能阻止得了的。”屈引看向阳恒，正色道。
　　壹索的目光平静地移向屈引，神情淡淡。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微妙了。
　　“好了，”在座唯一一位女洲长——雪洲洲长锦尘放下手里的文件，笑意浅浅，精致妆容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眼角细微的鱼尾纹，“你们左一个副部长右一个副部长，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警察部招了一个魔剑手回来吗？我们雪洲也一直想到魔族挖墙脚，毕竟力量强大一点，面对这种恐怖袭击的办法总是能多一点。”
　　“这次恐怖袭击的确是暴露了一些问题……”利夏接过话头。
　　会前的讨论终于走上了正轨。
　　并非所有人都对弯弯绕绕的言语来往有兴趣，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针尖与麦芒上。

　　“族长，这位是国安部情报三处处长漪天。”尚方敲开办公室的门，将一个妆容严整的女子带了进来。
　　漪天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去，“行弋族长，您好！”
　　行弋与她握手，又给了尚方一个眼神，尚方会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漪天处长请坐吧。”行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您。”漪天双手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小口，便将水杯放下，“莫明族长已经打电话通知过我了。”
　　行弋等着她的下文。
　　“我的同事们在楼下等着，我们会把那份文件带回国安部妥善保存，请您放心。”漪天说，“我们也已经联络了神秘种族部的优睿教授，他将会秘密鉴定文件的部分内容。”
　　行弋从保险柜里拿出文件。
　　漪天将文件装入手提箱里，站起身来，正欲离开，身上的巴比基却响了。
　　漪天微微一愣，随即客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她扫了眼来电显示，很快按掉了。
　　“那么我告辞了，谢谢行弋族长。”漪天微微欠身。
　　行弋点头，目送她离开办公室。
　　不一会儿尚方走了进来，看见行弋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动。
　　“族长？”
　　行弋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国安部的人可以随意地使用巴比基吗？”
　　尚方略一沉吟：“国安部的人在进入办公层的时候一般都要上交巴比基，使用国安部专用的通讯设备。不过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应该是可以用巴比基的吧。”
　　“原来如此，”行弋点点头，“但愿是我草木皆兵了。”

　　当天晚上采薇很早就睡了，也许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天光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在床上枯坐了很久，她索性爬起来，拿了新闻发布会所需的资料，去了露台。
　　初春的凌晨有些湿润的冷，藤椅上的垫子却是厚实而温暖。从露台上望出去，附近的住宅区大多熄了灯，只余星星点点的阑珊灯火，伴着若有若无的虫鸣。
　　她低头翻阅着资料，右手持笔，时不时标注出几个重要的数据。
　　没过多久，门突然响了。
　　她循声望去，看见壹索站在门边。
　　“怎么这么早？你和利夏昨天很晚才回来吧。”
　　壹索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信手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面容有些许倦意，“还有些事没做完。”
　　采薇低低应了一声，复又垂下眼睑，接着看文件。
　　清凉的夜风从露台外拂过，探出石砌雕栏的枝叶轻轻颤动。至高处星光璀璨，弯月如钩，投下层层交叠的光影。近处鸦默雀静，纸张翻动间的轻微摩擦声和敲击电脑键盘的清脆响动清晰可闻。
　　“十一点后是记者提问时间，预计用时约一个小时。”
　　采薇把新闻发布会的流程又过了一遍，合上文件夹，微微抬眸。
　　壹索仍然专注于屏幕，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流动的光影，如同夏日夜晚透过梧桐树影漏下的细碎月光。
　　她在空间站的时候看见了他就任警察部代理副部长的新闻，虽然未与萧龙星球通信，但联系总统竞选的情况和某些传闻，她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轻轻地将藤椅向后挪了挪，悄悄站起来，推开门走进里间。
　　沸腾的水缓缓注入透明的茶壶，薄如蝉翼的茉莉花瓣在水中上下沉浮，旋转着将水染成浅浅的金色。热气升腾起来，她隔着氤氲的水雾望去，露台上独坐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依稀与记忆里的影子重合。

　　那是她在青阳山庄过的第一个新年夜，晚宴结束后她就悄悄地离开了欢笑的人群，独自登上宽阔的露台，谁料一转头就看见壹索一个人坐在屋顶上。
　　壹索显然也看见了她。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上来吗？”
　　她犹豫了一下，随便找了根树枝，踩着就飞了上去。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问。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他不答反问。
　　“我……我喜欢安静。”她随口给出一个答案。
　　他又陷入了沉默。
　　她看了看他，向上挪了几步，有些笨拙地转过身，蹲下身子，双腿并拢，抱膝而坐。
　　屋顶上的视野很广阔，广场上嬉笑喧闹着的人群也显得渺小了，欢声笑语远去，唯有清爽的夜风与倏忽而过的鸟鸣相伴身侧。
　　侧过脸去，她看见他身边还支了个架子，架子上站了一只同样静默着的火鸟，火鸟身边立了一个深色瓶子和一个高脚酒杯。
　　“是酒吗？”她试探着问。
　　他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想试一下吗？”
　　她正迟疑着，就听他淡淡道：“算了，你还没成年。”
　　仿佛“没成年”是对她能力的一种否定，她赌气般地回道：“我很快就十六岁了！”
　　壹索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手中蓝光闪了一下，一个杯子凭空出现。
　　他斟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深蓝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她轻啜了一小口，微微皱眉。和她此前常喝的魔族自酿果酒的清甜不同，这杯酒入口便是浅浅的苦味，咽下去的时候又变成了辛辣的味道，灼烫的感觉从口腔一直传递到胃里。
　　她悄悄抬眼，却见壹索一直在默不作声地打量她，她吓了一跳，脸上现出一丝窘迫。
　　“喝不惯就别喝了。”
　　“还好。”她倔强地不肯承认。
　　壹索定定地注视着她，额上碎发被风吹起，蓝色的眼眸里一片沉静。
　　她又喝了一口，依然不喜欢这种味道。
　　“有些事是不能选择的，谁也没办法。但如果有选择，何苦折磨自己。”
　　寂静中，忽听得他平静的声音。
　　她正好又喝了一大口酒，被浓烈的辛辣味呛得咳嗽。听见他的话，一阵酸涩突然从心底涌上来，和着酒精直冲眼底和鼻腔。
　　“如果……如果折磨自己也是没有选择之下的结果呢？”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
　　“那要看是哪种折磨了，是为了未来而主动选择的折磨，还是只是为了逃避现实而被动接受的折磨。”他顿了一下，“即便现在没有选择，也总是希望以后的选择可以多一点。”
　　以后的选择多一点，也许就可以选择不必折磨自己。
　　是这样吗？
　　她低着头，怔怔望着酒杯里的液体。角度刚刚好，酒杯里盛了一轮新月。
　　下方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欢呼声，烟花升上天空，变幻成数字的形状。数字逐个缩小，人群也大声地把数字喊出来，齐齐倒计时。
　　“三！”
　　“二！”
　　“一！”
　　伴随着响彻整座巨人山的欢呼声，广场四周都升腾起璀璨的焰火，无数道闪亮的烟花照亮了新年第一天的夜空。
　　“新年快乐。”他站起身来，身旁的百里也打破沉默，欢快地鸣叫着在屋顶盘旋。
　　“新年快乐。”她也站了起来，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意识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拿着的酒杯上，她仰起脸，微微笑了，“听说这种酒是社交场合常用的吧，看来我提前适应了。”
　　“回去吧，”他移开目光，“这种酒后劲大，你小心醉倒在屋顶上。”
　　她变出飞行棍，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直视着他，“谢谢你。”

　　天边已隐隐现出一丝亮光，楼下传来机器人清扫街道的沙沙声。
　　她端着托盘回到露台，壹索刚刚关闭电脑。
　　她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在原位上坐下。
　　壹索拿起茶杯，忽然问她：“对于你来说，留在萧龙星球或者继续在空间站工作，真的没有区别吗？”
　　她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又很快点了点头，“我在哪里工作都一样。不过说实话，在空间站确实清净不少，工作生活都很纯粹，”她笑了起来，“之前跟你说过的尤思曼副组长，虽然经常来我们这里找问题，不过每次我们行动队开自助餐的时候，他总是来得最早的，然后跟我说之前那些话都只是他的建议我不采纳也行……”自视颇高的大专家，居然在他们行动队的自助餐面前屈服了。
　　壹索喝了口茶，扫了一眼才被他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省心就好了，像尤思曼也行，一顿饭就听从指挥了。”
　　采薇依然保持着浅浅的笑容，但这不代表她不清楚壹索的处境。空降的而且是来分权的警察部代理副部长，工作中自然是会遇到不少阻力的。然而以她对他近八年的了解，即便最初的目的是平衡权力，他也会尽心尽力地完成本职工作。
　　“行动队扩招的事情有计划了吗？”
　　采薇点点头，“行弋伯父说他会和自卫军联系，选拔优秀的自卫军队员。”
　　“都一年没见了怎么你们还在家里谈工作啊！”客厅里传来金格睡意朦胧的声音，“我在睡梦中听见还以为自己在政府工作报告的会议上呢！”
　　“吵醒你了？”采薇看了看摇摇晃晃去倒水的金格，似笑非笑，“你的耳朵有这么好吗？”
　　“当然没有！”金格站直了身体，“明明是我与采薇姐姐一年未见于是昨天整晚都没睡好今天也起得特别早以便尽快再次看见采薇姐姐的芳容……”
　　“就你会说话！”采薇啼笑皆非。
　　金格握着水杯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小圆桌上的茉莉花茶，急忙放弃了白开水转而投奔茉莉花茶的怀抱，“真是太幸福了！一早起来就能喝到采薇姐姐亲手泡的茶！”他继而又一脸惋惜，“你瞧瞧，旭日东升，花前月下，茶香袅袅，故人久别重逢，多么美好的场景！你们居然就只是谈工作！”
　　“不谈工作谈什么？”采薇笑着看他，“你昨天缠着我问的问题，好像也属于我的工作范围以内的吧？”
　　察觉到壹索锐利的目光，金格连忙赔笑：“那个不叫谈工作，叫满足有志青年对于广袤宇宙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鼓励更多优秀的学生投身于共和国的航天事业……”
　　“这么有想法，太空学的作业做完了吗？”壹索打断了金格的滔滔不绝。
　　迎接着堂哥X光般的目光审视，金格一时语塞，“当……当然做完了。”
　　“自己做的？还是叫纪伦帮你的？”
　　金格终于回过神来，“都有都有，我们这次的太空学作业是需要小组合作完成的。”
　　“小组成员都从魔力班跨到非魔力班去了？”
　　“不不不，”春寒料峭的日子，金格却怀疑自己脑门上都是汗，又不敢伸手去擦，一擦就真的穿帮了，“纪伦不是太空学成绩挺好的嘛，我就是向他请教几个问题，我们小组的成员自然也是乐见其成，萧龙种族和魔族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的嘛！”
　　壹索意味深长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没有再深究。
　　“喝了我的茶，是不是也该给我办点事？”采薇站起来，刚刚看了一场好戏的她眉梢眼底都是笑意。
　　“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呢！”金格嘟囔道，不过很快就又换上了他一贯的笑容，“为采薇姐姐办事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就跟我说说我离开这一年都有哪些值得一提的人和事，还有，重大新闻的舆论方向。”她在空间站所能接受到的信息有限，就算看到了新闻，也极少接触到社会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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