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k/Charles]For Everything

　　Charles感觉糟透了。

　　他思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一团混乱，他困惑地站在Xavier家的祖宅里，眼前是无数东倒西歪的书架置物架。这里像刚刚刮过二级以上的飓风，所有的物件都像做过一次短途空中旅行，书本纸张陈列品杂乱地躺在地上。

　　Charles认命地叹口气，决定先把眼前的东西理顺一下。他轻轻抬手，倒下的橱柜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扶起立好，散落的纸张一张张摞在一起飞进文件夹，书本慢慢悬浮起来，分门别类地回归到架上，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整整齐齐地摆进陈列柜。

　　在整理这些的时候，Charles惊奇地发现了很多记忆里他几乎遗忘了的片段。比如他小时候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荡的时候，一只虫子扇动翅膀像轰炸机一样迎面飞来，把他吓得仰面栽了下去；比如中学的时候，他有天收到一个脸上长着几粒雀斑的害羞姑娘的情书，他还没考虑好第二天要怎么回复，她就已经转学了；比如他在自己房间往笔记本上写东西的时候，Raven试图从后面偷偷靠近偷看他在写什么，他吃惊地抬头，差点撞破Raven的鼻子；比如早上Hank给他煎了鸡蛋，边缘有点糊，他嘀咕了几句，然后Hank撇了撇嘴。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或者久远或者琐碎或者他刻意忘却的东西，它们重新出现在Charles的脑海里，他看着这些物件从他眼前掠过，轻轻飞到它们该摆放的地方，像一只归巢收拢翅膀的鸟儿。

　　一样东西从Charles眼前飞过去，Charles忽然伸手抓住了它。那是一个小小的金字塔模型，之前就跌落在离他最近的地上。

　　Charles困惑地把它举在眼前端详着，试图回忆起它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记忆里。

　　金字塔，黄沙，然后呢？零碎的画面和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火焰……哭喊……蓝色外表的人。

　　Charles的眼睛忽然睁大，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惶。

　　他被Apocalypse和Erik带到了开罗，在开罗的山顶上，他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和史无前例的毁灭场面。

　　这个初代变种人在无数次轮回中获得了极端强大的力量，Charles引以为傲的能力在他面前毫无作用，Charles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失去能力的普通人——普通人起码还能站能走——被Apocalypse胁迫着不得不为他向全世界广播一条讯息。

　　Apocalypse的增幅让Charles的能力扩展到了堪比主脑的功率，他用这个间隙成功地连接了Jean，告诉她自己所在的地点。

　　在被束缚在那张石台的时候，Charles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某些让他不舒服的东西慢慢向他的意识里渗透，像吸盘一样牢牢吸附在他每一根神经上，Charles的记忆和意识被什么撕扯着，逐渐湮没在这茫茫的漆黑中。

　　Charles看着手中的金字塔模型，在短暂的意识混乱后，他终于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他只觉得手里的金字塔像只潘多拉的盒子，一打开就会放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将他整个吞噬掉。这个微缩版的金字塔忽然跌到了地上，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粉碎成一摊散沙。这堆散沙像薄雾般升起，飘摇着爬上了Charles的身体。

　　Charles惊恐地后退几步，这又让他感觉到了在那个几乎要了他命的仪式中一切崩塌的不适感。Charles不由得大喊：“出去……出去！”

　　有人轻轻拍打他的面颊，喊着他的名字。这像一根救命的稻草，Charles猛地抓住了它。

　　他醒了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了Hank和学生们担忧的眼睛。

　　Charles的醒来并没有让大家的心情稍微轻松，很快Apocalypse的怒吼就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Hank注意到，Apocalypse每喊一声Charles的名字，Charles都会微微地瑟缩一下。

　　他从来没有看到Charles这样害怕无助过。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Charles这样的原因，Peter和Raven这种能力和战斗力都堪称彪悍的角色，在Apocalypse面前脆弱得像剥了壳的鸡蛋，Apocalypse轻而易举地踩断了Peter的腿，掐住了Raven的脖子。

　　Apocalypse脖子上被Raven砍伤的可怕伤口飞快地愈合，他大吼着让Charles出去做交换，不得不说Apocalypse这招用得非常漂亮，几乎一下子戳中了Charles的软肋，Charles的恐惧被对Raven和Peter的担心压过，如果不是不能让Apocalypse得到他的能力更轻而易举毁灭世界的话，Charles一定已经出去交换了。

　　处于两难境地的Charles脸上有种悲伤的茫然，他的视线无意识地飘忽，好像想寻求什么并不可能存在的帮助，掠过了Hank的脸。

　　Hank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如果这时候Charles要求Hank带他出去把他交给Apocalypse，或者要求Hank在Apocalypse得逞之前杀了他，Hank想，自己也许会照做的。

　　他一定会照做的。

　　这个念头令他感到绝望。

　　Charles的视线在Hank脸上茫然地停留了一下，忽然定住。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愣住了，过去Hank在他脸上常常见到的自信和睿智重新回到了那里。

　　Charles喃喃说：“我们的连接还没有断开。”

　　他迅速地躺了下去，进入了自己的战场。

　　Hank心里隐隐舒了口气。

　　命运还没有放弃他们。在最危急的时候，Charles终于想到了加入战局的方法；在Apocalypse走向他们所在的民宅的时候，Erik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战争还没有结束，仿佛想给紧张的Scott一点力量，Hank揽住了Scott的肩膀，带着他从二楼一跃而下，加入这场战斗。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战场。

　　但胜利的天平并没有因此向他们这边倾斜，Erik和Scott他们的攻击被Apocalypse并不费力地挡住，在抵挡之余Apocalypse还抽空扫清了Hank和Scott这个两个障碍。Hank被重重摔到沙地上，昏了过去。

　　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中，Hank忽然发现眼前有丝微光。他朝着那丝微光慢慢走过去，然后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他正站在一架小型飞行器前，那是一架具有完美外形和精致工艺的飞机，Hank为此在心里重重地肯定了飞机的设计制造者，同时心里有点技不如人的沮丧。

　　然后他才发现周围有些奇怪。不远处是些高耸的建筑，深色的涂层和简练到近乎冷峻的设计，让整幅图景显得有些阴森，配上远处的爆炸声和火光，Hank有种身处末世的恍惚。

　　他又看到了两个人，这让Hank的思考出现了几秒的空白。

　　一个人坐着轮椅——或者说是个什么类似轮椅功能但没有轮子悬空前行的装置——他看起来活像个多年后的Charles，比现在的Charles要年长许多，而且没有头发。

　　哦，头发，Hank又想起了Charles可怜的头发，不知道Charles有没有意识到这个，他一定该伤心了。

　　另一个人几乎让Hank惊讶得一个趔趄。

　　他看到了他自己，一个年长的、蓝色的版本。

　　他在搞不清状况的木然中登上了飞机，坐轮椅的人随后操纵轮椅悬浮着登上来，然后他听到一丝响动回过头，看到了几乎让他心脏跳出来的一幕。

　　在他们身后登机口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仿佛蛰伏很久的深色怪物，它看起来像种奇怪的机器人，全身呈现一种工业品的简约线条，披着深色的鳞片。Hank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那个有奇怪发型自称Logan的男人所形容的哨兵，所有变种人的天敌。它右臂正化成一根长长的尖锥，准备刺向身后坐轮椅的男人。

　　“不——”Hank听到自己嗓子里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大喊出了这个词，他握紧拳头，拳缝间伸出了锐利的钢爪，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赶不上了。

　　Hank感到自己心里涌上来一阵绝望和恐惧，他已经把这个坐轮椅的男人认定成了Charles。

　　哨兵右臂变成的尖刺猛地向毫无防备的Charles刺下来，在离Charles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蓝色的野兽像一枚炮弹一样撞向了哨兵，以至于把它撞得重重后仰出去。

　　这时Hank才看到不远处还有好多个哨兵正向这边快速移动。野兽敏捷地躲过了眼前这个哨兵的攻击，然后重新把它摔出更远，同时大喊：“带他走，Logan，带Charles走！”

　　Hank看到自己犹豫了半秒，然后无视Charles的拒绝迅速关上舱门。飞机用一种Hank从未见过的灵活性快速爬升，Hank不禁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它的各项参数。

　　这个自欺欺人的尝试并没有成功，接下来的图景很快重新拉回了Hank的注意。从飞机的舷窗看下去，Hank看到蓝色的野兽闪避开一个哨兵的攻击，但很快被蜂拥而上的另外几个刺穿了胸口。

　　哨兵像用叉子戳一块沙拉一样毫无感情地拔出了尖刺，蓝色的野兽倒在地上，他浓密的毛发和皮肤上怪异的颜色潮水般退去，Hank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Hank想象中自己几十年后的模样。

　　年老的Charles颓然靠坐在轮椅上，他的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H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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