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金缕衣

作者:度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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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小人陈氏接难题,挑是非情夫使诡计


      蕙香小产的事很快传遍了,府里上下又是一通议论。吴二娘这个管家婆一得消息就马不停蹄的来回奔走。无论什么样人家,人丁都是家中最重之事。看护子嗣不周,便是犯了大错。要是连情况都弄不明,主子那里可就没法交代了。

      陈荣儿听说了这事,也坐不住,径去找钱千益说话。等吴二娘来回话的时候,他两人一同在场。

      “看诊的李大夫说是食用了利下之物引起宫缩,加之蕙香自己身子骨弱,这才小产。”吴二娘禀道。

      钱千益拿过茶杯泯一口热茶,问道,“可查明她吃过什么?”

      “回少爷的话,早上厨房派人送了一盘蒸蛋糕过去。丫鬟收回后碟子已经洗了。问了做点心的师傅,用料就是寻常鸡蛋、面粉、红豆。”吴二娘仔细回道。

      钱千益拨弄茶盖轻笑一声,“要是我没记错,有身子的人吃这些可没什么害处。看来是加料在里面了。现在证物也没了,查起来确实费事。还有什么吗?”

      吴二娘低头回道,“眼下就先查了这些。”

      钱千益转向陈荣儿,“你说,要是让你去做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陈荣儿自认问心无愧,这里直白回道,“妾身没做过怎会知道?”

      钱千益又笑,“较真了不是?二叔在宫里当差,对查这些最是在行。他老人家说过一句细处出魔鬼。凡事只要是人做下的,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可寻。只是看你找不找得到,想不想得明了。”

      陈荣儿对道,“夫君这么说,是怪二娘办事不力了?”

      钱千益慢悠悠地又饮一口茶水道,“那倒不是,这事情刚接手,想查清楚也没那么快。不过这发生没多久的事,查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我看她还需要有个人提点。你一向伶俐做事细心,就领她查查。我最近要忙生意,就不在这上面费心了。”

      陈荣儿心想,她自己就是要撇清干系才陪着在这听话。她若插手,是非黑白就不好说了。于是道,“妾身看二娘就很能干,夫君这么一说,她也就知晓如何做了。”

      钱千益放下杯子,一锤定音,“也是你分内的事,就这么定了。兴许还能查到点意想不到的呢。”

      陈荣儿看钱千益把话撂这,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只得接了。这里就带吴二娘去查她遗漏的细节。

      陈荣儿先找几个紧要的人来问话。请李大夫来时相问,是哪些东西孕妇吃了容易早产。接着是伺候蕙香的小翠,问她蕙香期间见过什么人,除了糕点还用过什么,哪怕茶水也不能漏。然后又问收盘的丫头,什么时候收的,让谁洗的。

      而后陈荣儿亲身去了厨房,叫师傅把蒸蛋糕工序过一遍,现做给她瞧,看看多少人经手。成品出来后,又让端糕点的老妈子再走一遍,重现情景。这些做完后,又让煎药房把蕙香最近吃的药方子拿过来看。

      陈荣儿忙活半天下来,人确实累。到了晚间,才得稍事休息。陈荣儿让小如给自己捏肩捶背,又泡了热水脚,这便躺上床歪着。可人躺下也没闲着,又将今日所做之事回想了一遍,仍没摸出个门道。忽而想到钱千益说的,换想自己去加害蕙香。

      于是开始步步谋算起来。她若要在食物中下东西让蕙香小产,首要保证两件事。其一是加东西时不让人发觉。其二是必得让蕙香将东西吃下。先说第一条,要想加东西,就得是在和鸡蛋面粉的时候。不然后头上蒸笼了,再动盖子难免招人注意。可是,当时厨房一群人都在忙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大容易。不然就是做好之后老妈子送的过程里掉包。可老妈子说中途没见过谁,就一路送过来的。

      这样想来,似乎没有机会下手。又思想第二条。小翠说蕙香近日食欲不佳,懒怠动筷。那么就要弄些能开胃的让她掺和着吃了。陈荣儿继而想到小翠说蒸蛋糕是珠儿叫人送来的,后头她自己没吃就走了。她今日没问珠儿,是还没想好怎么问,珠儿嫌疑最大,她得仔细些。这里想了一会,人渐乏困便睡去了。

      天亮陈荣儿醒来,对镜自照看容颜憔悴不少。想着自己也是奇怪,竟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照她看,不管谁下的手,少了一个障碍就是自己的幸事。她顺手推舟把珠儿顶上,又可去了一块心病,何乐而不为。干嘛揪着死查,弄个水落石出?

      用早饭的时候,陈荣儿心里盘算着一会的问话。最好逼得珠儿自己认了,自己也省事些。吃完之后,就让小如去把珠儿叫来。

      珠儿看陈荣儿昨日闹了一番动静唯独落了自己,想着不久就会来找麻烦的。果然今早就派人来请了。蕙香出事,她也是万想不到。本要过去宽慰几句,又因着陈荣儿让人把守蕙香住处与外边隔绝,故此无法得见。

      珠儿刚进屋里,就见陈荣儿搭着手板着个脸坐着。也没叫她坐,珠儿只得站着回话。

      “蕙香小产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她怎么出的事你心里可清楚?”陈荣儿发话。

      “回夫人的话,听说是用了蒸蛋糕后闹肚子,一会就见红落胎了。”珠儿小心答道。

      陈荣儿挑眉道,“说到点上了。我听厨房的人说这蒸蛋糕本是你要吃的,怎么又让厨房送给蕙香了?”

      珠儿回道,“奴婢听闻她身子不爽就过门看望,又听她说自己胃口不好,这才让厨房送来的。”

      “唷,当时你们在一块哪。那怎么就她吃了有事?难道你没吃?”陈荣儿拿话去挑珠儿。

      “是。那时有丫头过来说我母亲来了,所以就先离开了。”珠儿沉稳应对。

      “你娘来看望你,当真挑的好时候。早一分不是,晚一分不是。”

      “奴婢也未曾料到母亲会来。”

      “好一句没料到!蕙香当时只用了那蒸蛋糕,又是你叫人送来的,你自己却又不吃走了。你说不是你害的她,谁会信?”陈荣儿一下将罪名扣在珠儿头上。

      珠儿并不慌张,有力回道,“夫人说话要有真凭实据。这糕点是厨房做的奴婢并没经手,这送来的路上也没碰过。如何下毒加害她?”

      陈荣儿轻笑一声,“那你能说出是谁做的吗?”

      珠儿道,“不能。所以才要夫人出面来查。”

      陈荣儿看茶水不烫了,泯一口润喉又说道,“这事总要人出来担待。不是你,也要是别的什么人。”

      珠儿知道陈荣儿用意,除去自己和蕙香,剩下一个秋云就好对付了。她虽不知道是谁要栽赃她,但她还没替周冰报仇绝不能出事。

      “恕奴婢多嘴。如果此事交由吴二娘办理,她将奴婢拿去交差,奴婢无话可讲。可少爷既然让夫人出面,想来就是看重夫人不会草草了事,会让大伙心服口服。”

      “放肆,少拿少爷来压我。抓不抓你,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陈荣儿恼怒,一拍桌子喝道。

      珠儿当即下跪,向陈荣儿求道,“少爷将事情全权交由夫人处置,除了夫人,再无人可以还奴婢一个清白。”

      陈荣儿加重话音向珠儿逼迫道,“那要是我不想呢?”

      珠儿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而后道,“那奴婢只有以死表清白,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少爷夫人了。”

      陈荣儿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一些道,“钱府人多,死你一个奴婢不差。我为什么要帮你?”

      珠儿心里紧张,话已出口,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她想搏一把,把忘心水的事情道出。

      “如果奴婢出事,这世上怕没人再知道忘心水的下落了。”

      “哦?什么忘心水?”陈荣儿来了兴趣。

      “就是上回夫人找我要的,白蕊姐用过的那东西。”珠儿坦诚道。

      陈荣儿笑了起来,“珠儿啊珠儿,你真是!事到临头了才肯说真话。怎么,想用它来换你一命?”

      珠儿回道,“不,这是答谢夫人的。奴婢相信夫人会给奴婢一个公道的。”

      陈荣儿收起笑脸,沉吟片刻后说道,“行了,今天你先回去。有事我会叫你的。”

      珠儿又磕了一头,这才起身行礼离开。一路上心里暗自思索。陈荣儿这样说应该是答应帮她了,可她为什么对忘心水一点不好奇,不多问几句呢?

      陈荣儿揉揉太阳穴,心想确如钱千益所言,她盘查之中意外收获了忘心水的消息。但这件事非常棘手,如果真的不是珠儿做的,她得费不少功夫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认认真真的查,今天又不得休息了。

      陈荣儿叫人去把珠儿母亲找来,如果是有人要陷害珠儿,那么她母亲也必定是那人找来的。从中或许能挖出什么线索。

      和珠儿母亲一番谈话后,陈荣儿又犯难了。珠儿母亲老眼昏花认不得人,只说看着像一个姑娘。那姑娘对她说珠儿怀了主子孩子最近想家了,让她过门说话。陈荣儿想,钱府丫头这么多,光听声音找起来就要去掉一天不可。更何况那人心虚,指不定变了腔调蒙混过关。

      陈荣儿将丝帕放在手心里反复揉来揉去,她心烦时常有这个动作。她现在只能知道,那个丫头十分熟悉珠儿的情况,对她的饮食、家里有何人都一清二楚。这个她也明白,要是她要害人,这些也都要弄清的。但她想不明白,珠儿早上才吩咐厨房做糕点,而且是后来临时起意要送给蕙香吃的。如果她没叫厨房改送,岂非她自己要吃了。想想又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必要请珠儿母亲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陈荣儿这里一筹莫展,蕙香呆在屋子里也是愁眉苦脸着。她醒来后老是用手摸着自己小腹,想着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去了,心里空空的没有个着落。人靠坐在床杆上,眼睛呆滞无神,魂都不知跑哪去了。这两天除了李大夫来过,再没有其他人来看过她。钱千益没来,让她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这下彻底完了。

      中午用饭的时候,罗哥悄悄溜了进来。抬眼就看到面色苍白的蕙香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桌上饭菜一口没用。于是走近床前,靠着蕙香说话。“怎么了?还在想孩子的事?”

      蕙香没有看他,嘴上念叨着,“没了,什么都没了。”

      罗哥将蕙香拉入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宽慰道,“我知道孩子去了你很难过。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看了心里难受。”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这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蕙香喃喃道。

      罗哥知道蕙香在说钱千益,于是再次强调道,“我说了,这孩子是我的。我才是孩子的生身父亲。孩子走了,我和你一样心痛。所以我来了。”

      蕙香侧身看向罗哥,她现在心里难过的紧。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找人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找谁。罗哥的肩膀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孩子父亲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没了孩子。

      罗哥看蕙香不说话,继续说道,“这次的事,应该不是意外。我看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你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趁了别人的意。”

      蕙香的眼泪无声落了下来,两行清泪给这憔悴的面容上添了一分凄苦之情。

      落了一会泪,蕙香心里平复了一些。对于钱府内的争宠,她已经厌倦了。在这个地方继续呆下去,她只有死。心内的灰烬中燃起一点火苗,嘴里轻声道,“你带我走吧。”
      罗哥一听,抱着蕙香的手松了些。“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少爷对我已经厌烦了,他不会再来找我的。没了孩子,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就带我离开这里吧。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要了。”

      罗哥将蕙香拉离怀中,两手放在她肩上,鼓动道,“你现在心情太差才会胡思乱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长得这么美,是府里丫鬟中最好看的,少爷怎么会不喜欢你。只不过眼下二夫人一手遮天,你没有机会罢了。”

      蕙香听了,推开罗哥的手,脸上泪还未尽却冰冷如霜。“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跟我在一起?”

      “你说什么傻话,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罗哥面不改色的答道。

      “哼,说的倒好听。我看你多少也是盘着这孩子的主意。若你真心待我,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把我推向别的男人怀里。”

      罗哥见蕙香起疑,面上愁苦道,“你这样想我,真是冤枉我了。我待你怎么不心诚?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好啊,你倒说说看。”

      罗哥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嘴上说道,“我不是不想带你走,而是时机还没到。你以为让你去服侍少爷,我心里会好过?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痛!只是现在我们就这样走了,你我之事就会立马败露。以少爷的脾气,他绝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没权没势,又能躲到哪里去?我死了不要紧,只是不想连累你。”话说完时,还举起手擦面,似在揩泪。

      蕙香听了,脸色缓和了些,轻声道,“是我想的错了。”

      罗哥这才转身,走到蕙香身旁,复又将她拉到怀中抱着。“还要再委屈你一阵子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体调养好,别的什么不要多想。”

      蕙香抬头望着罗哥,她现在失了主张,全仰仗眼前这个男人了。“我全听你的。你别负我才是。”

      罗哥低头,在她额上温柔一吻,定定说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罗哥今生决不负你。”

      蕙香依在罗哥怀里,柔声道,“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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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为写蒸蛋糕事件,作者自己馋瘾都犯了,买了2箱蒸蛋糕来吃。T0T
    【2】这里情节拓展开来,本来蕙香小产是轻描淡写过去变成陈荣儿来查真相。想着给她练练手,后头好发挥。
    【3】最近看了《像雾像雨又像风》,这悲剧看的心塞塞。自己写悲剧和看别人写的悲剧感觉就是不一样啊。里面人物形象语言刻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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