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金缕衣

作者:度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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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互斗故交撕脸,冷闭门思妇生愁


      小如的佐证,陈荣儿的哭诉,黄乐平毛手毛脚的举动,一样样都在证明黄乐平才是为非作歹的那个。即便黄乐平手上有肚兜为证,可无从说明是他强取来的,还是陈荣儿所赠。少了关键的王虔婆,黄乐平如今被抓现行真是百口莫辩。

      于是乎,钱千益再不容黄乐平多说半分,一昧拳脚相加。黄乐平与钱千益不同,平日都是护卫随从跟着,自己从不练武的。他私会陈荣儿,都是让下人在外守着,所以此时无人在院中可助,只有受打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黄乐平这类人,武艺虽然不行,但肚里鬼点子多。饶是一边受打,一边寻思脱身之计。按常理想,他的人就在外边,钱千益不可能轻易进来而不闹一点动静。再者,看钱千益不知情的样子,他并非有备而来,那么所带人手定然不多。就这两点,黄乐平大抵猜出,钱千益进来是有人引路。但是出去,就是他说了算。眼下问题便是他要如何将人招进来。

      只见黄乐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向钱千益求饶。非特殊情形,钱千益打人从来都是打到别人求饶为止。打李秋南是这样,对打黄乐平依旧如此。出气之后,钱千益让黄乐平立书不再纠缠陈荣儿并磕头认错,这事便可了了。

      立书容易,磕头太重。下跪只是权益之计,若再磕头,这以后都要抬不起头了。因而黄乐平求情,愿赔礼道歉或加金银首饰相补。

      那钱千益到底依不依呢?

      钱千益发怒是则因为他这个绿帽子戴顶而不自知。无怪乎前一阵子黄乐平看到他总是一副志得意满的高傲样子,原来是做了这等好事!而今再想,如何不动火。黄乐平绰号黄鼠狼,为人最爱钻空子耍小聪明。当初自己落难,他惦记上连翘。后头自己冷落陈荣儿,他就敢趁机乱来,何等猖狂!欺的是他钱千益的女人,图的是作践他的脸面。生意场没本事一较高下,就会逞这点能耐,黄乐平这样的人以后都休想再踏足钱府了。所以提出磕头,就是要撕破脸面再不往来之意。

      更深去想,即便今天轻饶他,黄乐平得了这顿打也是要怀恨在心的。再者如郭好奇,就算被贬为县令,仍死性不改还是要与钱家作对。如今让黄乐平磕头,往重里处置,就是要让他忌惮自己,有自己在就不敢造次。

      故而钱千益一口回绝道,“你现今落在我手里,还想讨价还价。若不磕头,休想从这门出去!”

      黄乐平看钱千益把话撂下绝不松口,想着自己还有反扑机会,一咬牙一狠心,愣是当这许多人面,给钱千益磕头了。

      南星在一旁看到现在,心内有许多计较。她如今明白陈荣儿当初投河缘由,也知她为何一力复宠,甚而猜想自己今日前来也是她谋划好的。陈荣儿言自己被黄乐平欺凌,引她想起自己在李宅险遭李秋南祸害之事。当时钱千益只是教训李秋南一番收他银两罢了,而今换陈荣儿出事,竟还逼得黄乐平磕头认错。她心里并不知钱千益如何打算,只是在她看来,竟是陈荣儿在他心中地位比她要重。因而南星这里转身出去,不愿再看这场闹剧。

      黄乐平头也磕了,再使好话央求钱千益放自己离开。钱千益见此,倒也说话算话,让他出门去了。

      处理完黄乐平的事,钱千益这便也要带陈荣儿回去。此时方想起自己是寻南星而来,转身再找时,南星人已不见。

      “你把她弄来,无非教我替你出这口恶气。这样的事,我不想再有下次。”

      “有夫君出面,自然不会再有。”

      两人简短几句对答,相伴将出院门。岂料人还未出门,事情又有转变。但见黄乐平气势汹汹带着七八名大汉进门。

      “想走?也要先问你黄爷答不答应!”

      陈荣儿见黄乐平反扑,心里倒也不慌。她知黄乐平来娘娘庙有带人手。为防意外,出门前就向吴二娘说,一旦钱千益出门,后头就要派护卫跟过来。想来闹了这么久,人也快到了。可这不能和钱千益明说,要不就显得刻意为之了。

      钱千益并不知还有家丁会来,对着这七八人可也不怕。这些人再能打还能比树林里那些山匪还凶?

      黄乐平晓得钱千益会武,挨打之后也摸他底子,是个打斗好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忒是能打,七八人合围也能耐不了多时。

      于是一声令下,一群人就冲去过同钱千益打斗。钱千益平日练武打桩子,或和护卫一起练手。七八个人对付起来也有招数来打。

      这样打着打着,渐分高下。黄乐平见手下不敌,又气又急,跺脚直骂。后头见众人倒地,钱千益只是受些皮肉伤,黄乐平忙使出杀手锏。

      “钱千益,你看这是谁!”

      正是南星叫黄乐平捉了,把为人质。且说黄乐平一出门,看着南星就在前头,心想真是大好机会。这里先寻了手下,然后让人把南星带回,一并跟着来寻仇。

      陈荣儿一看,心想坏了。千算万算,没把这个变化算到。看到钱千益对付黄乐平时自己光顾着心里痛快,并未注意南星悄然离开。

      钱千益压沉声音,向黄乐平发话,“你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黄乐平扬嘴邪笑,“怎么,怕了?你要是不想她出事,就得依我!”

      钱千益让步道,“你想怎样?”

      黄乐平笑意越深,得意道,“你就站着别动,教我看看你身子骨有多硬,能扛多少拳脚。”说完,一面发话让手下动手。

      那些手下原先被打受痛,如今有了还击余地,个个又回精神,从地上起来靠近钱千益,摩拳擦掌的要下重手。

      陈荣儿心里火急火燎,想着自家家丁如何还不出现!钱千益挨打,是她万不愿看到的。且说家丁已到,苦无人引路,不知何地寻主。这里后院之地,等闲不让进,是想不到。

      便见钱千益受众挨打,脸手,胸腹,腿脚,皆是拳脚来的。黄乐平一旁拍手叫好。若是玉奴在场,当觉自己所梦非虚了。

      南星看在眼里,也是着急。可惜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只能相劝黄乐平住手。而陈荣儿见此则呼嚷不迭,劝众人停手。这与钱千益当初叫人痛揍冯参,何其相似。但角儿换成黄乐平,他不让钱千益受尽痛楚断是不肯罢休的。

      正紧急时救兵赶到,为首一人先从黄乐平手中抢回南星,其余人等冲进院门护主。钱千益见自己人到,哪里还会挨打,也跟着一起打了。

      事情峰回路转,黄乐平预料不及,这里溜脚就想跑,又被为首的制住。钱千益带人收拾完黄府家丁,这里就来见黄乐平。黄乐平已吓得屁滚尿流。

      “我身子骨一向硬朗,这些拳脚也还受得。而今倒要问你,受得我多少拳脚?”

      黄乐平被逼此境进退维谷又是跪地求饶,但钱千益这时如何再肯轻饶。便把所受拳脚一一还了。这样打下来,黄乐平后头一身伤病,将养三月有余。此事过后,黄乐平虽心中怀恨,但确是不敢再找钱家的茬。

      钱千益教训完人,带着众人离院。这里不急回府,先去找师太说话,相约有二。一是往后府中女眷过来上香,不得另做安排为他人牵线。二是今日后院大闹之事,不得对外声张。此二条须得从他,若是阳奉阴违,这娘娘庙都敢拆的!

      师太知道钱千益脾性,说得出当是做的到。座下姑子所做之事她也略有耳闻,只是庙中香火多是这些富家子弟资助,不好得罪所以睁眼不见。堂堂一座清修神庙,端的成了藏污纳垢之所。道是神仙不食烟火,人却要管吃喝。即若修得菩萨心性也要懂得通达人情。如今钱千益没把这里子揭开,留情面给她,怎生不依。于是笑脸相应,当即吩咐各人依令行事,谨把口风。

      待钱千益一行离去,师太把手里念珠拿出,用干布擦拭上面汗渍。嘴里念叨着,“这两位祖宗一来,我这眼皮总跳,真是应了灾不错。大夫人来,这钱公子闹过一回。二夫人再来,倒是平静无事。今儿双双来了,又是一翻瞎闹。可是不能凑一块。”

      一旁姑子说道,“倒也是奇了怪了。这钱家女眷都生一副脸孔,又不是亲的姐妹。”

      师太回道,“物尚有相似,人有长得相像也不稀奇。且是前世造化有缘的,今生同进了一个家门。看这两位都带煞气,结到一处,庙里能生出事端,想见宅院之中也是不得安宁。多是他家香火供着,神灵看顾才有日子好的。这钱公子几次三番对神灵不敬,灾祸也离他家不远了。”

      姑子和道,“可不是说,也没见哪个敢这么造次的。”

      师太道,“汝传下去,今日课业都加一个时辰,众人清心念经合化庙里煞气。”

      众人回到钱府,钱千益吩咐钱江打赏今日来庙诸人,为首的元虎赏钱加倍。又嘱咐今日之事不得对外宣传,如是之后方回房里。

      南星庙里见钱千益为她挨打,这心也软了,先前不快暂放脑后,去他屋里要为他上药。此举亦有和好之意,或许两人就此冰释前嫌再回恩爱。

      南星想上药,陈荣儿如何想不到,于是两人同凑到门前,你看我我看你的。还是陈荣儿先发话,话语一句赛一句的噎人。

      “南夫人今遭受了惊吓,怕是胎儿有动,当好生歇息以子嗣为念方是。”

      “他为我受伤,我想瞧个上药都不成?”

      “你也知是因你而起,怎还有好脸皮来看。倒像是昨个才说不再入屋,怪能忘事!再说这要人伺候的还能伺候好别人,别多出事儿!”

      南星被她拿话来呛人,心里也不好受。道是来了门前,多少也要见上一见说个话儿。这里还是要进,陈荣儿就挡着不让。

      争执间,钱千益把门开了。先是看了南星一眼,再移目光到陈荣儿身上,然后道,“你进来。”

      南星就这样看着陈荣儿得意进门,看她关门时人还笑得畅快。这闭门羹一吃,先前想的好打算都化为泡影。又自己一人回屋,坐着发呆不语。

      想从前做他丫鬟,看他每日出入烟花柳巷,就盼着他醉死花场不回来才好。后来有了孩子,他对她千分万分的好起来,她找不着边。两人时吵时闹,最后她诈死出府以为一切就能割断重新来过。什么都丢在钱府,人是出来了,但感情没断,不像冯参失忆能彻底重来。米店里听姑婆们说道钱家是非,他带妓回府玩乐也好,新娶寡妇也罢,一句句入耳里都不是滋味。

      后来跟着他上坟,听他说道心里话。心里感慨也不知感慨什么。上元灯节相遇,又是怕见到他,又是想见到他。一会躲着他,一会又偷看他和陈荣儿处的样子。她心底想着大抵是他这个人太能影响人,离得远了还不够,还得时间要长,才能一干二净的都忘了。

      三人出城门时,她知道自己惹祸,却也拿不定他会不会追来。如今她易了妆容,隐了行迹。他又有美人相伴,还会念着自己吗?后头果见他带着人尘土飞扬的赶过来,她一时惊喜有之,忧心有之,害怕有之。坟前对认,她不从。心里挣扎起劲,一边是冯参,一边是他。他总是强势的要所有人都听他意愿,而冯参会体贴她的心思。多番想想,还是冯参来的要重些。尤是冯参对她内子相呼,情意流露让她动心。

      这一段过了,她重回钱府,久别造成的疏离之感让她无所适从。纷纷扰扰的思绪让她厘清不了,钱千益就帮她做了决断。以后她渐渐收心,换了身份为人,日子久了,又觉他一点点在心里重了。年少初爱人时的悸动好像也平息下去,只想与他细水流长到地老天荒。

      回晋和扫墓,钱千益态度生硬,她才觉过往事情藕断丝连似的,看似斩断还理不断。她气他不信她耿耿于怀,无容人之度。李宅一事又让她觉得唯有他才可依靠,这层隔见才又淡了。

      再往后,陈荣儿设计挑拨离间,她和他闹不和。听他说从前感情都是虚情假意,叫她觉心灰意冷。因她觉得若是两人真是感情深厚,怎的经不住别人几番挑拨。且就是空壳子才这样不堪一击。

      自己还在连宅时,知他声名不好,毛病诸多。带着偏见看他,他做什么都不入眼,他这个人也是越看越是讨厌。后头嫁过来相处日深,又见他不同人前一面。知晓他从前落魄经历,渐有改观。后头看他处置下人,觉他手段狠辣。旁的又有和丫鬟暧昧不清的事,又觉他为人放荡不羁。如此总总看来,他的好处还不及缺点要多。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爱他这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不是这样,她又是爱他的什么?

      今日他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态度,让她心里除了痛还是痛。千也怨他,万也怨他,还是念他。恩爱时不觉他会离开,甜甜蜜蜜久了也变平淡。现今两人越来越生分冷淡,她倒是越怀念从前。

      可如今,如若他都不愿见她,她还能做些什么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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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本来情节写的打人磕头立血书就过了。这里新添打斗情节,丰富剧情。也犹豫过要是不要。因着这黄乐平先前对钱千益还几分忌惮,这里就打上了。而且前头还写钱千益让他磕头就是要他怕自己,一转身就反扑,好像剧情打脸。
    【2】解释1:黄乐平反扑,是因为他对形势做了判断。假使不是他外边有人,不是钱千益带人少,反扑真不一定会发生。这里打完了就彻底撕逼了。戏剧性一点,层次更深。
    解释2:想想这段还能给后面铺垫,那就用吧。
    解释3:这段打斗也侧面说明钱千益挺孤独的,和黄乐平这样的人交往没有真情。看官且看,开头说两人斗蛐蛐,逛青楼多还好。这里挑明了,都是狐朋狗友。
    【3】写的时候真要耐心,其实我也挺想早点完结。最快的方式就是制造个武林人赴宴炸药桥段,一了百了。想想又不能,一文断以后也容易断。也不是我拖,剧情需要这种慢慢递进的。总归是一点点靠近高潮了。
    【4】另外, 这里新加的剧情,虽然是修改的又成了一稿状态,难免又有不足。修修改改是长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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