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金缕衣

作者:度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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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内斗宅院起风浪,唱双簧庙会雪前耻


      描眉、扑粉,上胭脂,最后定妆。镜中人好一副花容月貌。女者先以貌悦已,再能以色侍人。花无百日红,赏花看的便要那娇艳欲滴时。花残颜衰无人怜,更不及新花斗艳。

      小如向陈荣儿禀报,说新服侍钱千益的几个丫鬟,暗里都叫人整了。陈荣儿面上一笑,继而修饰自己的指甲。先前她吩咐吴二娘,让挑几个水灵娇俏的小丫头放到钱千益身边补缺。正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就算她不出手,那些旧人也不会看着新人得宠不管。她只需冷眼旁观,挑出里头最厉害的,日后也就好对付了。

      新人无势,还是旧人平分春色。陈荣儿比对各人手段,渐渐寻着势头最盛之主。珠儿,秋云,蕙香。蕙香虽貌美,但心计不足,恃宠生娇盛气凌人,对新人用棒杀。秋云次之,比蕙香有头脑,对新人用捧杀。珠儿内敛沉稳,做老好人结交新人。而且,钱千益也常去看望她的。

      陈荣儿忆起那日珠儿见自己时惶恐不安的模样,觉想她长得是老实安分,暗里竟也藏着能耐。她与蕙香从前跟过白蕊,一个学了心机之术,一个学了媚主之能。而白蕊起势,除了美貌心计,更凭着迷药得机。虑及此处,陈荣儿摆弄修好的指甲,心里有了计较。

      珠儿午睡起来,一听陈荣儿在外等候,忙穿戴好相请她进门。

      “夫人来了,她们也不懂叫的,真是乱了规矩!还请夫人宽情则个。”

      “也不怪她们,是我叫人不打搅你歇息的。”

      珠儿一听陈荣儿有意抬举自己,这里叫伺候的人退了说话。

      “二夫人来这,真是给奴婢长脸。有什么奴婢能做的,还请夫人吩咐。”

      陈荣儿见此,越觉珠儿不可小觑。懂得伏低做小来避锋芒,不失为一个聪明人。当即道,“你现下有了孩子,将来是要做主子的,哪里还能支使你做什么。只是我这心底有个谜,需你来开解一二。”

      珠儿见陈荣儿这样说,心里紧张起来,桌底下的手绞着帕子。面上还是平和应道,“夫人请讲。”

      “我要没记错,过去你和蕙香都是服侍白蕊的吧?”

      珠儿一听陈荣儿提起白蕊,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开始冒汗。白蕊和于俊的事,外头人不知道,可她和蕙香清楚陈荣儿到底使了多少劲。故而她俩出头后连成一线互帮互助的,对陈荣儿十分防备。是而蕙香得以重回钱府,机缘之外还有人为。珠儿先打听了钱千益的行程,让蕙香算好时间在门口闹着。等蕙香回来时,珠儿又帮忙在钱千益耳旁说她的好话。

      陈荣儿瞧珠儿晃神,淡笑道,“你别担心,我不是来算旧账的。白蕊归白蕊,你们是你们。只要你二人不学她背人偷汉子,自然也就平安无事。”

      珠儿回神,尴尬应道,“夫人告诫的是。”

      说到这里,陈荣儿话锋一转,引出正题,“先前我听说,白蕊是用迷药来留住少爷,这事,你知道多少?”

      珠儿面色一变,紧张回道,“迷药的事闹大后,郑妈妈来清理过。这以后严令盘查,抓到用的,或者提这个的,都要受罚抓禁。”

      陈荣儿觉察出珠儿紧张过分,想她定然知道些内情。当下也不紧逼,又说了几句闲话后走人。一面派人看着她的动静,敲山震虎,等她自乱阵脚。

      果不其然,珠儿自陈荣儿走后,傍晚便邀蕙香过来,将今日之事告知。

      蕙香听了,安抚她道,“没事。那些脏东西,不是叫郑妈妈清理干净了,她栽赃不了的!眼下你得宠,她自然要针对你了。你做事还是要小心些。她设计陷害白蕊姐和于俊哥,难保她不会再用来害你。你和那谁,没有再见了吧?”

      珠儿垂下眼,低声道,“他人在外边,我在里头,哪里见得到面。本来盼着...”

      蕙香见着拉起珠儿的手,劝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这都是我们的命。眼下你有了少爷的孩子,后半生多少还有个倚靠。”

      珠儿听蕙香这样说,心里踏实一点。可陈荣儿既然盯上迷药,后头会出什么花招还是令人忧心。

      陈荣儿听了小如回报,见珠儿和蕙香如今还是同声共气的,自己要插手确实不易。她先后对蕙香和珠儿施以笼络表态,独冷落了秋云。并非她觉秋云可等闲,相反,她对秋云颇有期待。能在南星身边当差争宠,没两下本事可不行。眼下她要做的,只是适时的搅动一下水,大浪自己就会卷起来了。

      后院局势渐乱,别院之中玉奴一直静观其变。她一直想要平和安宁的过日子,但陈荣儿把她和冯参卷进复宠之争,她就没法置身事外了。那天自甬道回来,她想了许多。她与冯参,她与南星,以及复仇之事。冯参被她撞见私会南星后,心中负愧待她越发小心体贴有如当初。玉奴想着,她和冯参度过的美好时日,一是她被李远山逼亲前,二是冯参受伤失忆之后。逃脱李宅之后,她和冯参本来是有机会在一起的,却在树林发生转折。离开米店之后乃至到了钱府,事情也还没那么坏,直至储库噩梦开始。

      树林。回晋和县祭祖经过树林的时候,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打颤。玉奴不知道经过的这片林子是不是当初那片,可是只要在树林之中,她就活在阴影之下。甬道之事后的几天,她曾在傍晚天黑时去过储库。白天她是不敢去的,别人都害怕黑夜,她害怕的却是青天白日,因着那些可怕的经历都发生在白日。黑夜她不害怕,她害怕的是闭上眼梦见那些可怖的情景。

      玉奴经历了太多常人没有经历过的,支撑她活下来的,除了对冯参的不舍,更多的是复仇。她迟迟没有行动,是在等待时机。被困李宅,她做了一个虚幻的梦。从中让她看清外力是没法打倒钱千益的,只有靠内力。乱象往往能生出很多机会,她只要把握需要的那个就够了。这个时机到来前,唯有静观局势,随机应变。

      南星与钱千益分开之后,一心扑在耀祖身上。她身份还是南夫人,不能将耀祖放在身边照看,只有每日前去看望。她自己种下的因,只有自食其果了。近来耀祖常常啼哭,怎么哄都不行。请大夫瞧了也没查出坏来。奶娘说也许是精怪鬼魅作祟,冬夜风吹窗子时常听有鬼在嚎。

      南星想着耀祖既非恶病啼哭,别无他法之下或许可求神明庇佑。她当时怀着耀祖去的娘娘庙,却没为他祈福保平安,有违人母之道。儿哭母疼心,南星想选时不如撞日,就在今日要去上香。

      南星这边出府要去娘娘庙,见到陈荣儿的轿子就在前头。算着今日恰是十五,她例行要去的。本来不想一道去的,只是已经出门口了,回去也没意思。于是依旧坐了轿子去了。

      陈荣儿在轿中闭目养神,回想着清早做的那个梦。自从十月十五上香那次她叫黄乐平欺凌了,此后她常梦见自己和黄乐平的丑事被钱千益发现,叫她寝食难安。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今日是时候还击了。

      陈荣儿上香之后,有姑子来请,她就跟着去了。还是从前引路的姑子,也是那间屋子不错。

      进屋之后,陈荣儿见黄乐平确在里头候着。

      “好久不见啊,二夫人。”黄乐平倒着茶水,不咸不淡的说道。

      自钱千益生辰那次强闯不成以后,黄乐平一直探听陈荣儿的消息。知道她设法得宠之后,想着她今后更是会对自己避而不见。于是守着她来庙里的日子会面。

      “这次找我又想做什么?”陈荣儿站着未坐,和黄乐平保持距离。

      “做什么?我就想问问,你这样对我是个什么意思?好好的孩子才刚有影就打没了,真是心狠的娘啊。”

      “你应该知道我今非昔比已翻身得宠,还敢来招惹我!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你就不怕被他抓到吗?!”

      “怎么,你要安排他来?我可只看到南夫人跟过来呢。钱千益,我还不知道他吗!狂妄自大的家伙,鬼神都不信的哪里会来这里。”黄乐平对陈荣儿的话不以为意。

      陈荣儿心中冷笑,黄乐平并不了解她的夫君。娘娘庙是他心结,她和南星同来此地,他若不紧张才有怪。她这次设好局请君入瓮,黄乐平猖狂不了多时。

      黄乐平起身走近陈荣儿,“常人是有新欢忘旧爱,你倒好反过来。我黄某人可不是你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要么乖乖听话大家都得好,不然闹个不欢而散,我让你身败名裂!”

      陈荣儿讥笑回道,“通奸这种事,抖露出去难道你还脸上有光?闹到官府那里要杀要剐的也不是我一人!上次的事你给我个下马威欺凌我主仆二人,这次也该叫你栽在我手里!!”

      黄乐平听了扬起嘴角,不屑回道,“是吗?那就看看谁栽在谁手里!”

      南星本安心上香为耀祖身体安康祈福祝祷。不想突然走来一个姑子,说有人在后屋等候她。陈荣儿是同她一块前来的,先前也是这姑子带她走的,莫不是陈荣儿要见她?

      南星想到自己甬屋被陷害是陈荣儿在捣鬼,府里两人没有明撕,现今到这里她又要玩什么把戏?难道再骗一次冯参在屋里等吗?自己如今已不和她争宠,她却还要这般步步紧逼,不弄倒自己不罢休。

      南星相问姑子屋里等着的可是一名男子。那姑子应答说是她一贯相识的。南星听后付之一笑,起身便要离去。姑子急了,转身便跟黄乐平手下招呼。结果南星没走多远就被人硬押着去了后院。真是不去也得去。

      且说姑子如何连请两人去后屋?原着陈荣儿算起旧账,要把她为人牵线搭桥做的腌臜事公之于众。姑子说自己也是被迫为之,求陈荣儿放过。才有这么一出。黄乐平手下听姑子说钱府来了两个妇人,因长得太像,请错了人。这才出手相帮。也是一群糊涂蛋,不想这一个大肚在身,一个平腹无起,纵然脸相似,也要详问才是。

      在陈荣儿算计之内,钱千益一得消息两人同去娘娘庙,单身匹马就追了过来。

      当初娘娘庙连翘怀着孩子走失,如今南星又有他的孩子,他再经不起一次闪失。

      送南星到院内后,众人离开。南星想自己不进屋也就无事了。可事情没她想的这么简单。陈荣儿的喊叫声自屋内传来,叫南星惊的不行。那姑子说,屋内呆的是一名男子,还是她一贯相识的。难道是冯参对陈荣儿做了什么?可能吗?

      这里上前欲探究竟,却又听得背后一个人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是匆匆赶来的钱千益。钱千益刚一进庙就寻南星身影。却只见小如人在,陈荣儿人也不见。当下问了小如陈荣儿去哪,这里跟来后院。果见南星在此,却又不见陈荣儿。

      陈荣儿又一声呼救,给了钱千益线索。于是人便往屋里去。

      黄乐平一见钱千益果真来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只有傻眼的分。连忙放开陈荣儿,嘴上解释着,“钱公子来了啊,不是,我们两个——”

      这里话还没说完,人先受了钱千益一拳。陈荣儿一旁看着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黄乐平边躲闪,边回道,“且末打,且末打,有话好讲!”

      钱千益停手,看黄乐平如何自辩。在他面前动手动脚,还有何话可说!

      黄乐平一手捂着被打的脸,一手指向陈荣儿道,“是她先勾引我的!”

      钱千益听了又要给他一拳,黄乐平连忙往后一躲。他这拳头没打下去,转将目光投向陈荣儿。陈荣儿眼泪涟涟,一昧哭着。

      黄乐平见此,忙说道,“是真的!”说着还从衣服里拿出肚兜作证。

      钱千益看了肚兜,额前青筋突起,沉声向陈荣儿道,“你,自己说!”

      陈荣儿这才止了哭声,委屈道,“现今被夫君看到了,妾身还能说什么。上回妾身欲寻死都是夫君一力拦着。出了这样的事,妾身无颜再对。”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

      钱千益忙上前抓着陈荣儿的手臂阻她轻生,又问道,“那你怎么没提过?”

      陈荣儿转身抽噎回道,“妾、妾身...无意相瞒,只是这事...教妾身...如何开得了口...”

      “不是这样的!”黄乐平见事情不妙,连忙插嘴澄清。

      钱千益怒眼瞪向黄乐平,揪着他的衣领,阴沉迫道。“你真是好肥的胆,连我的人都敢动,嗯?!”

      黄乐平想到王虔婆给弄哑巴了没法作证,又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真是无从辩白。可也是他自作恶果,本就一身黑,哪里洗的白。从前连翘落难,黄乐平高价□□,钱千益虽然撞见了,当时救人要紧暂饶他一回。后头他死心不改,还动他身边人主意,如何肯轻饶。正是要新账旧账一块结了。

      钱千益心中怒火已经点燃,还差一分火候。

      小如尾随着钱千益来,在房间外头等着。陈荣儿说这次带她来报仇,她自己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般狠心害她。听到里头闹的凶了,赶忙走进来帮衬。见着黄乐平时,想起他便是钱千益生辰那日硬闯过后院的客人。当下不及多想,连忙下跪指着黄乐平说道,“少爷,不是夫人的错,是这个人他欺负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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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根据后文需要,把人名隐藏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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