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金缕衣

作者:度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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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七夕恩爱惹人羡,过生辰冷屋吃凉面


      七夕佳节,钱府丫头在府内投针验巧作乐。钱千益想着这是他和南星过的第一个七夕,要好好筹划一番。因着南星还是连翘时,他们关系并不融洽,七夕这日没有合过。现在过去的连翘埋在假坟,新生的南星同他蜜意情浓,所以这一个七夕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他找人问了七夕有的风俗习惯,挑来挑去只有洗发这个合适。

      中午用饭时,钱千益想同南星说这个事,却不见她人影。欲着下人去请时,却见南星端着汤进来。

      钱千益看着桌上的几道菜,醋溜白菜、银芽韭菜、红烧茄子以及南星手上的豆腐肉丝汤。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怎么,不合胃口?”南星反问道。

      钱千益笑道,“没什么,只是看着都是些素菜,还以为厨房没菜可做了。”

      南星嗔道,“你是想说我手艺不佳,只会做这些个简单的罢。”

      “哪里的话,夫人肯亲自下厨真是意外之喜,一同用饭吧。”钱千益笑着为南星打饭夹菜。

      钱千益吃着菜肴,虽没厨子做的菜好但也入口。他想着南星在府里是不碰汤水的,去外头一年都学会做菜了。想来她日子过得不好,菜入口中不觉有些苦涩。

      “还说不是,你看吃菜都吃的慢条斯理的,这可不像你。”南星说道。

      “今个怎么想着下厨了?”钱千益问道。

      “我就是想着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菜,想做给你吃罢了。”

      钱千益听了心中一软,他不求南星待自己像对冯参那样生死相托,只是像现在这样平淡的过日子,她能想着他就好。

      南星见钱千益不答话,声音低了几分又道,“我见你从前做寿面给我吃,想着也做给你。只是你生日晚了些,今个过节就想先让你吃下。若是你喜欢,到时候我再...”

      南星话还没说完,就被钱千益拉入怀中抱着。

      “下人还看着呢。”南星羞道。

      钱千益觉着自己此刻快乐极了,哪里管其他人眼光。“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你忙活这么久也累了,我喂你吃吧。”

      南星还想说什么,见下人都背过身去,便也不再言语,由着钱千益喂饭。她回想到米店里王冯氏给王屋喂饭的样子,仿佛她和钱千益一下子都老去了。

      “要是以后我牙齿不好了,你也这样喂我吗?”南星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你喜欢吃甜食,自然牙齿掉的快。”钱千益笑说。

      南星听了捶打他,面上恼道,“和你说正经的,你真是!”

      钱千益止了笑,一本正经说道,“我经常练武身体强健,这牙齿老了也不掉的,到时候我嚼碎了喂你。”

      钱千益没想到南星会有同他白头的心思,觉得拥有的一切都是虚的,只有一个南星是真实的。

      南星脸红,钱千益说话戏谑中带着浓情,叫人听了害臊。“你不吃甜食,但这嘴儿倒是比蜜都甜。”

      用过饭后,钱千益让下人打来柏叶桃枝煎的汤水给南星洗发。

      “你今日下厨发熏了油味,我给你洗洗吧。”

      南星见道,“这洗发是女人家做的事儿,这让下人看了,以后你威信何在?”

      钱千益听了一笑,“威信是树立出来的,若是为着这事下人就生轻慢之心,我这主子也白做了。你不用想这许多,你只须记得我是你丈夫就好。”

      南星将发散开,钱千益拿了梳子替她梳发。钱千益摸着南星的长发,她的发丝细柔,流泻开来如黑色丝绸般耀眼夺目。他用梳子打理着,一下一下的梳着。然后将长发浸了汤水,替她洗发。

      南星没想到钱千益会做这样温情之事,钱千益让她想不到的真是太多太多了。她忆起他说的那句‘为了你,又有什么不能变的’,心中感慨良多。或许这柔情才是钱千益的本性,为了保护自己,钱千益用刚硬的外表遮住了自己的内心,不想却会为她打开。若是当初她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意,就不会负他一年相思了。她心里真心想为他生许许多多的孩子,让他不再寂寞,老了可以承欢膝下。

      若是陈荣儿看到这一幕,妒火又要旺盛了。不过此时她带着小如到外头去了。陈荣儿心中烦闷,走在街上看着熙攘人群只觉落寞无比,最后进了一家酒店在包间饮酒。

      今日七夕鹊桥相会,牛郎织女跨过银河阻碍得以相聚。而她虽然就在钱千益身旁,却像隔着一道银河。今个人们都在为节日庆贺欢欣鼓舞,而这前一日于人们而言却平淡无奇。陈荣儿想着自己的生辰真不是好日子,若是生在七月七,普天同庆自己也能感同身受,却偏偏是七月初六。就像命里暗示她形单影只,不得成双。

      昨日,她一直期盼着钱千益能来。虽然他说过他不会再踏足她的房间,若是平日倒也罢了,但是生辰这样重要的日子,她希望他能来。只是从白天等到黑夜,等的她心灰意冷,自己让厨房做了长寿面来吃。

      南星用过晚饭和丫鬟在院子走着,见下人端着面要去陈荣儿那,问了才知今日是陈荣儿生辰。钱千益这一日都在她身边,半句都不曾提过这事。她想着她来钱府后,陈荣儿这个二夫人就失宠了,他们的恩爱映衬着她的冷清孤单。虽然南星不喜陈荣儿性子泼辣做事狠厉,但是看她生辰过得如此凄凉,不觉有些同情。于是去见了钱千益,让他去看看陈荣儿。

      钱千益许久不见陈荣儿,连她生辰也不记得,只是知道他还有这个二夫人罢了。他曾立言不去找陈荣儿,但是南星不知缘由劝他前去,他不能将实情道出又无好的理由推脱,最后还是去了陈荣儿房里。

      钱千益推门进去,只见陈荣儿对着面碗发呆。那面已无热气,她也未动半分。今时今日光景,叫人见了觉得凄惨。

      陈荣儿抬眼见钱千益来了,难掩讶异之色。他最终还是来了,她心中之苦有了一丝甜味。

      钱千益开口道,“南夫人叫我过来看看你,我坐一会就走。”

      陈荣儿听了无异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心中苦的不行,嘴上却是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好,真是好。还真是要感谢她叫你来看我,不然我就是等到天明,你也不会来了。”

      钱千益指着面道,“面要凉了,你快点吃吧。”

      陈荣儿看着长寿面,心中发酸。去年今日,钱千益白日带她去游玩,晚上又请了艺人到家里杂耍逗乐。吃饭都是热闹喜庆的,现在她只有一碗长寿面来聊以□□。陈荣儿拿起筷子夹面吃,觉得这面入嘴里都是涩的。她吃的很慢,似乎她只要慢慢的吃,钱千益就会多陪她一会。

      钱千益看她吃面,想到了前尘往事。

      去年陈荣儿生日时,他问她要什么礼物。陈荣儿当时很想回答说自己想要一个孩子,但是转瞬就换了念头。陈荣儿向他说,她想他一直待她这样好,让她每年生日都能快快乐乐的过。钱千益见她要的只是这样,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看着凶悍泼辣,但是内里也是脆弱不堪,也需要丈夫的呵护与怜爱。但是他没有回答她,因着这样的怜爱与呵护他只能给一个人,若是那人不在了,就没有人可以得到。他说道若是陈荣儿能好生待耀祖,他会给她一个孩子。陈荣儿没想到钱千益会说出她想要的,但是得到的这个答案却让她觉得空落落的。

      陈荣儿面已吃完,钱千益同她无话可谈,于是起身就要离开。

      “你就这样走了吗?明日七夕你陪着她过,今夜都不肯陪我一次吗?”陈荣儿说着,语气中带着乞求之意。

      钱千益回过身郑重道,“你想要的太多了。我本来说过不再见你,今日已是破例,你应该知足了。”

      陈荣儿冷笑道,“你对我说过许多话,怎么就只守了这条?还是从前的都只是戏言,对着我说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钱千益叹道,“你是个明白人,有些事何必要揭破给自己难堪呢?”

      陈荣儿冷道,“不说出来就不是了吗?怪不得去年诞辰你都不肯应我一个相守的诺言,原来只是知道做不到。所以连孩子也是假的了?”

      钱千益想着自己曾默许陈荣儿喝避孕的汤药让她无法得子,以至于后来白蕊有子让她愤懑不平。为此他才对陈荣儿做下之事从轻处理,陈荣儿现今又提孩子之事,他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陈荣儿将酒端起,倒了两碗。“你喝吗?”

      钱千益看陈荣儿房中备着酒,想来她素日都是借酒消愁的,连饮酒的器具都换成碗了。钱千益盯着酒碗看了几眼,又扫视了下房间。

      陈荣儿见他这样防备,心酸笑道,“你以为这碗里下了药吗?可曾嗅出了什么问题?”

      钱千益要说话时,丫鬟来通报说南星已经睡下了。钱千益见南星有意让他陪着陈荣儿,让他处境尴尬。

      “好好好,真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善人啊。她让你来你就来,现在她不让你走,你还会走吗?”陈荣儿看着钱千益等他回答。

      “你想错了,我可以去别的地方睡。”钱千益冰冷回道。

      “看来是她说的不够明白,不如我去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陈荣儿说着就往外走。

      钱千益将陈荣儿拉回,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吗?!”

      陈荣儿甩开钱千益的手,无力说道,“在你心中我怕是连狗都不如吧。祠堂里还有钱忠的牌位,我现在若是死了会不会就在乱葬岗呆了。”

      钱千益走到桌前,端起酒碗喝了,“你不是要喝酒吗?我陪你喝。”心里想着就算陈荣儿酒里放了什么,他也认了。

      但是那酒却是纯正的好酒,没掺杂一点异物。陈荣儿今日才明白,当初于珍用药去求钱千益的恩宠是多么无奈酸楚。可是她不想用这些来留住他的人,若是他心都在别处,得到的也只是一副躯壳。

      陈荣儿和钱千益一碗接着一碗饮着。

      “这是什么酒,入口清甜香气醉人,连空杯都还有味留着。”

      陈荣儿见钱千益还有心情品酒,淡道,“这是山西汾酒。”

      “既然是好酒,都喝光了才叫痛快。”钱千益又倒满酒碗饮着。

      陈荣儿见钱千益一心要求醉,想到新婚那夜钱千益醉醺醺的倒在婚房之内,原来她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要被冷落了。他既然一开始就明白她不是他想念的那个人,还能陪她做这一场美梦,如今看来竟像个笑话。

      钱千益饮得醉了,拉起陈荣儿向床走去。

      陈荣儿见他连衣裳襟扣都解得费劲想着他是真醉了,替他将外衣脱了。不想钱千益一头倒在床上就睡。陈荣儿虽然也饮了酒,但是没他喝得那样急快,醉意只有六分。她倒希望喝醉的是自己。这边也脱了衣服,拉下帷幔和钱千益一同躺着。

      陈荣儿摸着钱千益的脸庞,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仔细瞧他了。他那浓密的剑眉,好看的卧蚕眼,英气的狮鼻,以及此刻抿着的薄唇。许久未见,他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她今夜一直望着他的脸,要将它深深刻到心底里去。

      天明后,钱千益从宿醉中醒来,身旁却不见了陈荣儿。起身穿衣后,看到桌前放了一碗醒酒汤。摸着还有些温热,想是她让人烫热端来放在这的。钱千益喝着汤,想起新婚那夜醒来,陈荣儿也是叫下人备了汤水的。如今她故技重施,怕是想让他念着旧情吧。

      但是今日是七夕,他不会同她过的。问了丫鬟之后才知道,陈荣儿一早带着丫鬟出门去了。想是不想在府中徒惹伤心。

      钱千益离了陈荣儿屋子,来到南星居住的院子。推门进去,南星刚起床在梳妆。他走到她身边,拿起梳子替她顺发。南星看到他一早过来,心里的欢喜满溢。虽然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但是昨夜将他推到陈荣儿房里,她心底不免真的有些发酸。因而一夜都未能安寝,早上起来眼下都有些乌青。

      钱千益俯身搂着南星,人靠在她颈窝里,往她耳旁柔声说道,“昨晚上把我赶出去,有没有想我?”

      南星用手推搡他,面上红了一些,“一大早就说胡话。”

      钱千益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我可是一夜都在想你。你不想我,那我真是亏本。”

      南星见着,咬着嘴唇低声道,“昨晚你去她屋里睡,是有些睡不好的。”

      钱千益嘴角扬起,魅笑道,“原着你也会吃醋。不过,我听了心里高兴。今天我就陪你一人,哪也不去。”

      南星靠在他怀里,想着中午要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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