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金缕衣

　　第二日清早，李远山还在小妾房中酣睡，不想被差役从床上叫起带到县衙。直至县衙门前，李远山都还未清醒过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县令惊堂木一拍，让那李远山吓出一身冷汗确定自己真的在县衙里。李远山定睛一看，钱千益正站在自己身旁，此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毛头小子。

　　钱千益示意县令，县令立即下令让衙役将李远山压跪。

　　“大人，小人究竟犯了何事？”李远山不知道钱千益要做什么，只能先从县令口中探探口风。

　　钱千益笑将出来，对李远山的后知后觉十分不屑。

　　“大胆李远山，竟然买通师爷假造伤亡糊弄本官！”县令开口道。

　　“大人，小人不是--”

　　见李远山张嘴要提行贿之事，县令当即喝道，“本官没有发话，谁允许你开口了。掌嘴！”

　　李远山被差役扇了几个耳光，脑子一下子倒灵光了。看来钱千益要替连应天，或者确切的说是为连翘找他麻烦来了。他本见钱千益对连宅的事没有插手，从府衙审判到他去连宅搜罗都没有阻止，料想钱千益是回去了。现在见到钱千益秋后算账，心下十分纳闷。

　　“现有钱公子提供线报，才使本官得以发觉真相。李远山！你私自带人前去抄连应天的家宅，还纵容家丁弄出人命，情况可属实？！”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抄家不假，哪里有死人！”李远山辩驳道。

　　“还敢狡辩！小柿子你把那天你看到的说出来。”

　　那叫小柿子的小毛贼便将自己如何溜进连宅行窃，又如何发现碧娇尸首一事说明。

　　“李远山，你可听清了！”

　　“大人，这小鬼也只说看到一个死的丫头罢了，又怎么能推到小人身上。”李远山知碧娇之事连宅之人皆知，只是那些下人现已经都是他李宅的人，不会傻到反咬自家主人。

　　“呵！那小柿子明明说是看到死了个小姐，你又如何知是丫头？”县令反问。

　　李远山惊觉失口却不知为何有此出入，因而瞥眼去瞪那小柿子。

　　“把尸首带上来。”

　　衙役听令，从停尸房抬出碧娇尸首。

　　“小柿子，你看是否是此人？”

　　“大人，就是这个人没错。”小柿子指认。

　　李远山将眼去瞧，这脸是丫鬟碧娇不错。只是这穿着确实不符合丫鬟的打扮。心下疑惑，不知钱千益在搞什么鬼把戏。

　　“李远山，你可认得此人？”县令问道。

　　“回大人，小人认得。这是连宅的丫鬟叫什么碧来着。但是小人和这丫头的死可没关系啊大人！”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传孙娘！”县令又传来一名人证。

　　听闻孙娘也被请来李远山又是心惊，情知杀人之事是抵赖不掉的，转而思索如何应对。

　　孙娘本在一旁候着，听到传话走到大堂内下跪。

　　“孙娘，你把当日李远山如何指使下人打死碧娇一一说来！”

　　孙娘知道一旦开口，必然得罪李远山。但是钱千益向她保证过，李远山一定会被处置。她只要说出实情之后就可以离开此地，还拿到了路费。于是孙娘便将事情原委道出。

　　“李远山，现在你还有何话好说！”

　　“大人，小人只是让下人去教训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哪成想下手太重了。大人，小人并非故意唆使下人杀人啊大人！”

　　李远山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当时他意气风发，哪里会管碧娇一个下人的死活。眼看着碧娇承受不住，却也不叫停手，这才让碧娇被活活打死。

　　“照你这么说法，只要并非故意，哪怕打死人都没事了？那我还听孙娘说连老爷那日带人闯宅前嘱咐下人不许杀人，那么错手杀死你家家丁，你就不追究了吗？！”

　　“大人！！”李远山惊呼，不知如何辩白。

　　“听孙娘口供，当日你逼问碧娇连翘下落，碧娇忠心护主不肯言说，竟被你命人活活打死。然后你又偷派孙娘回连宅将碧娇换上小姐衣服。等到被人发现，你又让人传话给连应天骗说连翘已死。他财产房屋被你霸占，唯一爱女又被你逼死，以至于生无可恋撞墙而死。你害死两条人命，认不认罪！”

　　李远山听到连应天已死，登时面如死灰。本来他想钱千益就算要算账，他顶多把连家财物下人归还，赔碧娇一副棺木，再大不了和连应天赔礼道歉罢了。现在连应天已死万事皆休。此时他才领悟，钱千益之所以事前未发难而在事后来清理，是要卖个人情给连翘把他当扶梯。

　　眼下连应天一死，连翘不会罢休。钱千益要做人情，必然就会舍弃他对他下狠手。虽然他不知道碧娇之死怎么牵扯到连应天身上，但是现在钱千益要陷害于他，县令又不肯帮他，他是毫无还击之力。

　　昨日钱千益与县令见面时，县令询问过钱千益审判时李远山要如何处置。

　　钱千益阴沉威迫道，“你说我未来岳父死了，我二叔又在宫里。婚礼上拜高堂时无人可拜，这笔账我该怎么算才好？”

　　县令听钱千益提起钱希文，冷汗直冒。钱希文虽然是内监，但他是静贵妃身边的红人。曾经因为有人得罪钱希文，而被罢官免职。他只是小小的一方县令如何能招惹得起？钱千益之意是要一命抵一命。他可不会因为收了李远山的贿赂，而得罪钱千益。

　　“李远山你可认罪？”县令再问。

　　李远山已经没了主意，跪爬着来到钱千益脚下。抱着钱千益的腿哭喊道，“钱公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小人一命吧。财产房屋下人您老想要什么我全给!钱公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连老爷，小的在这里求您高抬贵手！”

　　钱千益厌恶的踢开李远山，低下身子对李远山道，“李老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那日连老爷向你要人，你给了就是。你怕连老爷赖账，可以找我要人。可惜啊可惜！你这猪脑子没想到这层，你看你害死了我一个岳父，你叫我怎么饶你好呢！”最后几字钱千益加重了语气，仿如用锤子在敲打钉子般，一下下的扎在李远山身上。

　　钱千益瞪了一眼县令，县令喝令衙役将李远山拉开，当下宣读判决。

　　李远山听到判他死刑三日后执行，当即晕了过去。

　　处理完李远山的事，钱千益没有歇着。赶忙去棺材店定了两副棺材。然后又去李宅处理善后事宜。做完之后，才带人回到天上来客栈。

　　连翘正坐在椅子上等着钱千益回来。她醒来的时候，老妈子告诉他钱千益出门去了，她想要出去看看，又被福禄阻拦。只好待在房内等着。

　　钱千益进门看到连翘坐着，弯嘴笑道，“怎么，连大小姐一直在等我？钱某真是受宠若惊啊。”

　　“你知道是为什么就不要说笑了。我爹的事怎么样了？”连翘问道。

　　钱千益道，“连小姐就让我这么站着回话吗？”

　　“我又没不让你坐下。”见钱千益还是不动，连翘起身道，“钱公子，请坐。”

　　钱千益这才坐下，却不回答连翘问话。

　　连翘见钱千益要摆架子，只得放低身段倒了茶水递给钱千益道，“钱公子，请喝茶。”

　　钱千益端起茶水饮着，连翘又道，“钱公子喝了茶水，可不能再耍赖了。”

　　钱千益听了一口水差点没呛到。

　　“咳咳，我刚才带人搜寻人证物证。孙娘她现在是李宅的人不肯出面指认李远山，这事棘手。还有你爹的罪名虽然被夸大了，但是却有死伤，这难办的紧啊。”

　　连翘见钱千益确实在为她的事忙碌，软言道，“钱公子，我也知道此事难办，不敢催促公子。只是碧娇横死我不忍她一人放在连宅，还有我爹还在牢狱之中，我想出门看看。”

　　钱千益知道连翘的心思，所以刚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安抚连翘。

　　“碧娇的尸首我叫人收好了，你父亲那里牢里也打点过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在这里养几日，事情办妥我自会通知你。”

　　连翘见钱千益这样说着，也不好再过多要求。

　　“哎，这一日走着忙碌，肩膀有些酸痛真是。”钱千益作势按了按肩膀。

　　连翘此时寄人篱下，又求人办事只得起身帮他揉肩。

　　钱千益近日奔忙确实劳累，有连翘帮他揉肩不禁觉得舒心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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