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暗香去

　　她待在岛上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久地长满了青苔的日子，在看到蘅温暖的和若花儿般的笑容之后，她突然就想跟他们出去。蘅若听到她说“带我走”，就不愿她独自一人待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愁予愁予，我叫杜若，撑船的是杜蘅，我们是双胞胎~”
　　“这是你的小雪狮啊！可爱。叫什么名字？”
　　“家里有爷爷奶奶呢”
　　愁予瞥了一眼正啃鱼啃的欢快的小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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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墨天地，如诗如画，蘅的浅笑，若的眉飞色舞，愁予的一袭冷衣，渐隐在突来的茫茫烟雨中。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命定，世间万物的存在总是神奇无解，此一前去，未来不知是悲是喜，无定论，唯不负尔。
　　三人到了杜宅门前，若早欢呼着奔跑进去，“爷爷，奶奶，你们快来快来看！”
　　愁予停在门前，望着青色的“杜宅”两个字，想着在哪里见过的。是了，大雪，那天的雪片异常柔软，纷纷洒洒蔓了整座山岛，树下的愁予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正是这个地方。虽然梦里的这个地方覆满冰雪，眼前的宅门两侧藤蔓迎光熠熠生辉，这就是同一个地方。一切是如此简单，如此不可思议，如此自然。“带我走”，仿佛穿越千年而来，萦绕耳际，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抗拒。一眼是千年，多年后蘅若立在邶山头，身后残阳如血，不约而同想着那句“带我走”，泪流满面。
　　二老听蘅若说完之后，心中虽有许多不解，但也是慈爱的笑着，给她安排了阁楼的住处，各类物品也是样样俱全，在愁予榻边放了塞满松软松软棉絮的垫子，毫无疑问，这就是小雪狮的住处了，其中不乏蘅若二人之力，二老对愁予也是满心的欢喜。
　　“老婆子，予儿眼里清澈一片，眸子带着一丝愁气，却清明，相由心生，心至眼眸，孩子必不会是个坏孩子，只是予儿自记事起便孤自一人，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才能存活至今，如今你我又多一个孙儿来。”说罢温温一笑。
　　“这也是我们有缘。只是予儿身子摸上去冰冷一片，完全不是常人体质，想是受了许多寒气，得调养过来才行。”老妇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剥着豆角。杜老靠在旁边的藤椅上，左手悠悠摇着一把蒲扇，右手握着一册史卷。
　　渐已入夏，这里的气候却极为适宜，傍晚微风习习，斜柳绵绵，一株上了岁数的老杏树枝繁叶茂，有些枝丫升到了阁楼顶。予儿住的阁楼里面有一扇推门，打开之后外面是三步宽的飘台，外面风景一览无余，站在飘台上，伸手可触到老杏树的枝丫，郁郁葱葱。予儿对这个住处，非常满意。虽未言语，蘅若早在她极难得出现表情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欣喜。就这样站在飘台上，直至火红的落霞渐渐隐去，天色将暗，凉爽的微风掀起她的裙角，泼墨的发丝随风上下翻飞，夹杂着花草芬芳的空气中飘来一阵笛声，温婉流畅，清新无比，就像岛上白花树上的花朵飘落下来，触到她的肌肤。收眸，微微低头，不远处廊下，蘅手持玉笛，薄唇轻动，眼眸明澈柔和，岚音渐起，随风飘至每个角落，声音似幻似真，与天地间切极为贴切，好似这声音也是融进天地的一种风景，自然贴切，令人心旷神怡。
　　予儿眼眸微动，心随风起。
　　一切已是命定，只是未来的路，她走出了不一样的风景。
　　漆黑天幕还未撤去，雄鸡已鸣过多时，愁予微微欠起身子，支起窗上帘子，如星黑眸望着渐亮的天际。听到一串轻柔又沉稳连续的脚步声，她晓得，这是奶奶上来阁楼了。
　　“予儿，你的衣服今天换下来，这是我昨天给你新做的一身，你看看喜欢不喜欢。要是喜欢，多做几件换穿。”奶奶说着把手里的一叠衣服放在塌上，顺道坐在榻边。予儿拿起衣物，从里的衬衣到外袍到鞋袜一应俱全，藕荷色的外袍上面绣了几朵花儿，甚是别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儿，但是依稀觉得那时她与小狮在岛上乱晃时，夕阳下池水边开的正艳的便是此花。“这个真好看。”她表情虽未动，眼底星光熠熠，泛着愉快的光芒。奶奶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微微笑道：“把衣服换上便下楼来，我做好了早点。”予儿嗯了一声，转身放下了帘子。
　　她下楼到偏厅时爷爷奶奶杜蘅已经坐在了桌前。“愁予这个名字，字中带秋，心中带愁，甚是不好，予儿天生清古，眸中清澈，正是明丽调皮时间，古人有语‘凤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我给予儿起名上翼，如何？”
　　“好名字，正气自然，胸怀天地，翱翔四方，亦有吞吐日月之气，霁月疏阔之意，依我看，这就是正名，予儿为小名可否？”还未等予儿开口，杜蘅也自觉上翼之名甚好，发自内心叹道。
　　“我喜欢。”
　　“二姐姐喜欢什么呀？我也要。”杜若揉着眼睛刚进门就嚷道，显然一副还未睡足的样子。
　　“我喜欢吃胡萝卜包，你要么？”
　　众人皆笑起来，不说若儿最讨厌吃的就是胡萝卜了…
　　若儿看着她这个二姐姐散披了一身的墨发，眨巴眨巴眼睛说要给予儿梳头发，吹嘘了自己的一番手艺，予儿便面无表情地允了。待到奶奶看见那一头被蹂躏过的头发，若儿早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想是自知手艺不精便遁了。奶奶笑骂着若儿野丫头，边拉过予儿来，将鬓角及头顶的发丝向两边编成辫子绕到头后，别了一只精致的发扣。
　　杜宅虽大，但是住着祖孙五人未免有些清冷，遂又添了三个人，一个叫大行（hang）的，约摸二十出头，生的眉清目秀身形颀长而有力，来处有待研究，另一个叫阿谷的，名字叫谷来，十七八岁的小厮，长的甚是好看，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迷人，做府里日常杂事，是此处不远的和莲村的，从小无父无母靠百家饭长大，如今到了杜宅也算一家人了，最后一个是叫依依的小侍女，照顾奶奶。现在府里也算是“人丁兴旺”了，时而都是热热闹闹的，比的往前总归有了很多的鲜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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