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暗香去

作者:常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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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子降兮北渚(二)


      这里有风有雨有四季,湿漉的红衣不知干了几次又几次,飘飘扬扬的雪片落了一回又一回。她的身体感受着雨雪变换,触摸着冷热交替,日复一日,她的身体早不知寒冷是什么。和雪狮为伴,孤寂地活了多年,她的眉间笼罩着冰雪,她的身体散发着冰寒,冷冷的眸子,在某天傍晚夕阳的斜晖笼罩中只柔软过一瞬。
      好像有什么变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
      “若儿,你过来把这些书卷放去画楼。”
      “是,爷爷。”
      杜若应声步入了前院。花白头发的老人站在廊下,指挥着一众人搬家具用品。杜家府邸今日修备齐缮,杜敬昭夫妇携孙杜衡杜若四人搬来此间居住。此地为青州城雨花铺,滨长江,近月湖,天高地远,景色确是人间少有。杜敬昭乃楚地太傅,年过六旬,自请返老,得圣上降准,隐居此间。用杜老的话来说,雨花铺离皇城万里之遥,地远疏阔,人烟甚少,是舒适去处。杜衡杜若是双胞胎兄妹,年方二八,行为举止间透露着大家风范,兄妹二人的性情却极为不同,兄长杜蘅早熟稳重,心中能藏事,遇事颇为沉着冷静,做事总有方法,杜若调皮,活泼好动,开怀喜笑。
      花费了三日,宅子准备停当,没有仆人,祖孙四人便定此处。
      杜家,书香门第,武学世家,杜敬昭能文能武,性疏阔,对蘅若兄妹的武学指点颇多,自去年蘅若父母去世之后,这位老人对于孙儿的功课更加关注。蘅若兄妹传习家学,虽稚气未脱却有大家之气,文韬武略,颇为在行。
      是日,风和日清,微风习习,远山黛墨,近水灿灿,蘅若兄妹捕了几条鱼,撑蒿缓缓而行。
      “哥哥,这里好美,现在还早,我们玩玩再回去吧,探索一下路和新风景,下次带爷爷奶奶一起过来玩~”
      “也好,寻个好去处,好让二老散散愁悲。”
      不知不觉,船渐深入湖心,突然,周边浓雾弥漫,不见方寸。若已经慌乱,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雾勾起心中的惧怕,一边催促着蘅快点出去,一边后悔不该行这么远。倒是蘅很镇静,“你急什么,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或许这就是时命所济,命中注定,终究被他们闯入了这片静地打破了这里的沉寂。
      杜蘅镇定自若,掌握船的方向,缓缓划着,渐渐的迷雾褪去,看见了孤立着的岛和开满山野的纷繁。若催促着哥哥快点划过去,将之前的害怕与自责早已抛诸脑后,兴奋地一个劲儿的叫着。
      无仙气缭绕,无鸣音钟鼓,却不在人间。
      躺在白花树下的红衣女子慢慢起身,球一样的雪狮滚到脚边瞪起眼睛。她望着来人来船,望着世界,望着未知。这一望,呆住了蘅若兄妹。这里果然不是人间。这是怎样一个人啊。她皮肤白皙,泛着冷冷的光泽,俊冷带淡愁的眸子,无一丝热气,要是看谁一眼,他便产生瞬间被冻住的错觉。身材颀长,发如泼墨,静静的搭在肩头,殷红嘴唇微微一动,便可能颠覆一个世界。浑身周遭散发着一股清冷,一股能让万物结冰的清冷。美的不可一世,冷的恍若冰霜,她是一朵冰莲,火红的冰莲。
      蘅若走近,露出极为友好的笑容。杜蘅先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父母呢?”
      “没有。”
      “那你为什么在这啊?”静了几秒,杜若忽闪着眼睛,跑到她面前。
      “不知道。”
      ……
      蘅若兄妹不禁心中泛起一层涟漪,有同情,有震惊,有怜惜,有不解。
      “带我走。”
      良久。
      “帝子降兮北渚,渺渺兮愁予,你就叫愁予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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