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王善来本盘算好下月□□飞进修回来,让宁勇去大阴的,但见老鲍对大阴如此热切,也不好急着安排,只等日后再说了.
　　医院日常门诊就由宁勇、颜俊两小年青挑大梁了.王善来事务繁忙,公干甚多,医院发展大计要谋划，局里会议又要去.偶尔坐诊,电话一响,屁股乱转.医院接诊坐诊只能由宁勇、颜俊全担了,上星期颜俊值班,这星期便宁勇值班,一个去吃饭，一个就值守.烧菜煮饭洗碗筷就全权交给了肖生.
　　三个年青人,难得休几天,更别说去潇洒泡妞.牢守在此,心情自个郁闷烦躁.宁勇还能静心读书,目光高远,要考了注册会计师远走高飞，一有闲暇就捧书苦读，真个寒窗月下,衣袂飘飘，灯前人影,摇头晃脑.
　　肖生做着伙夫大厨,没心没肺,纯蠢的,得过且过.
　　只苦了颜俊,女友在外，若即若离,一个电话就打得心儿飞了,苦不得抽身,狂乱的如狂犬病发,又如疯狗发情.对王善来说不尽的怨恨，几次三番要王善来值班.王善来总说外边电话来他人就要出去,只是不值.颜俊又要求王善来排副班.王善来明白颜俊是想有了副班,可以借机开溜,但副班不是一线医生,不能应急处理,来个重病人,主班又不在,势必隐患巨大,哪里肯排？只推托不符本院实际.
　　如此与王善来僵持着，终于等到了四月，□□飞、小付进修回来了！
　　颜俊想，这下好了！苦日子盼到头了！有三个医生坐诊轮流值班，一月也能排出时间出去会情人了！
　　但过得一星期、两星期……还是自己和宁勇两个人值班，那□□飞别说值班了，上班都是难得见个影.好不容易露脸坐个诊,就指说这不是,那不是：桌上血压测不准,注射消毒不规范……王善来跟在身后,求贤若渇,就说那今后由你来安排日常门诊,管理医疗质量.□□飞气一抖,斥王善来这院长怎么当的？！一团乱七八糟.摔手走人，更是龙蛇不见尾了.有时上午现个身,下午就没影了.求他诊治的病人也是他直接带了来开方.有时他的死忠Fans“苏打粉”病人来,找不到他,又不肯让宁勇颜俊接诊,只是取闹.王善来只好打电话请□□飞，每每好多电话央请后,苏大医生才施施然然现身了,白衣荡步飘飘然，活脱脱是王善来请来的大专家：）
　　这日下午,一个歪着脖子、一脸黄皮黑痣的年青人来找□□飞看病.王善来不打电话相请,□□飞自然是不在的.这个黄澄眼一脸凶相的人只要□□飞开药,除了□□飞,贡坝谁还会看病？
　　王善来又只得打电话请□□飞来.好久,四点多快下班了,□□飞来了,开了方,让他去西药房拿药,小蕾又没人了.上三楼找了下来.药房又有几样药配不齐.□□飞恼火的啮牙骂.换了同类药,给病人挂上盐水,连挂三瓶,点滴打好就要二三个小时，那时哪还有客车？这歪头金龙家在二滩坝,十几里路,好好的来看病，弄到晚上要回不了家.心情火爆.王善来就答应挂好盐水，骑摩托车送他上去。
　　到了六点来钟,歪头金龙尼挂好盐水赶来上面老宿舍找王善来送他回去.只见宿舍房间好几间亮着灯,叫人不应.火得高声大骂：“这医院人都死光了？都葬地洞了.”终于到走廊那头找到王善来房间.王善来开门又慢吞吞的,金龙尼本是瞪牛眼,这时更凸得凶残.
　　王善来一惊,问他要干什么？
　　金龙尼反问：“你干什么？你这院长干什么吃的？”
　　王善来见他逼上前来,越发惊恐,直斥他想干什么！
　　“你干什么！你这院长干什么的！说全天二十四小时服务,我挂盐水怎么一个鬼也不在？你这院长怎当当的？当不来就别当！”
　　王善来甚是气恼,说：“那你来当喽！”
　　金龙尼哼声说：“你这院长叫我当，我都不当,什么臭东西！”
　　两人吵了起来.住隔壁的□□飞就出来了.笑咪咪的劝金龙尼熄火,他送他上去.说着戴了头盔带了金龙走.金龙尼一路回头骂王善来.
　　王善来怎骂的过他？气得一张脸雪白.
　　过了几个星期,王善来找□□飞谈话：“你回来上班也这久了,前几个星期我想你才回来,给你放松一下.本来第一个星期就该你值班.自去年兰医师走后，就宁勇、颜俊二人换着值班,也很辛苦了.下星期轮到你值班,就要开始按时正规上下班,不能再那样子了.规章制度制定出来是通报局里备案了的.你这样无组织纪律性,职工都有意见.”
　　□□飞寒脸不响.
　　王善来嘱咐他把今年那几个月进修的房租费拿来报销.
　　□□飞对其示好也不卖好,冷声说：“这都不用你说，我都记着的.”
　　王善来落个没趣,说：“我以为你忘了,提醒你一下.”
　　□□飞自被王善来谈话训诫,更是在众人面前大叫不满,斥责王善来将这医院做成这样,看看大家过得什么日子7这点钱就想要大家安坐在自己办公室,不准走动窜岗,还拿局里大帽来压人,算什么东西！
　　几个女的又叫他去局里给大家伸冤.
　　□□飞笑嘻嘻说：“王善来说的真好听.说让我进修是给我好.对医院来说是花了钱.当然有去进修是好喽！但他这话听起来好像我进修,都是白费,我□□飞很无用.下个月我就做出点名堂给人看看,我□□飞不是白吃饭的！”
　　□□飞这话一发出,果然他的病人都来了.有时十几个,有时三十几个满车而来,打针、吃药、挂盐水的,一天到晚不停,一时间医院门庭若市.
　　这一日,肖生看到《卫生信息报》报上一条消息报道“国际微笑列车开到杭州整形医院,为全省唇腭裂患者免费做手术.”肖生看的心潮起伏,想自己说话不清楚,可能就是这原因,趁此去治一下,手术好了,那该多好啊！
　　肖生把报纸上这条消息看了又看,一到晚上就躲房间写信,想象着自己以后口齿清楚了,那有多美好！兴奋激动的一晚上睡不去.
　　第二日信发出,就满心期盼着好消息来.
　　一个星期后,真个收到了整形医院寄来的信,里面是一张通知，微笑行动手术筛选的时间,2000年4月27日、28日.
　　肖生着着这一封信,手都发抖了,想4月27日、28日,手术后正是五一长假,这正是个难逢的大好时机.请假个十天去一趟,可能命运就完全改变了.肖生情绪激动,着手计划.
　　首先向王善来请假,言到杭州开同学会，去个十天.王善来看着肖生,似猜知了一二,没说多话同意了.
　　成功请到假期.肖生好高兴,更增了信心勇气.当日便找宁勇担保向信用社借贷了二千元钱.回去与爸妈说了这事.爸妈更似捡了宝贝般高兴,欢喜落泪.当下商量决定第二日肖生爸就陪肖生去.本是犁田插秧正忙季,也不管不顾了.便让秧苗自长,待十天半月回来再侍农田了.
　　肖生又嘱妈别与人说,成不成还不知.便手术做成也要训练口齿才能转清.肖生妈又忧又喜的应了,整理了换洗衣服,肖生妈又装了一袋者菇干.让肖生送给杭州的那位王老师,“他这么好,照顾我们肖生.……”
　　次日清晨大早,肖生与爸提了衣包菇干,到公路等了第一辆去紫屏的客车,出发了.
　　到了紫屏,二人先去肖生小舅住的县委宿舍.肖生爸说了这事.肖生小舅也很高兴，打了电话与老邱,找他商量,回来时脸上堆满欢喜,帮肖生二人车票也买来了,是晚上七点的车.
　　舅妈烧了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让肖生二人吃了.又装了些路上吃的饼干水果给他俩带去.
　　一路上,车过山过桥,进入平原,风驰电挚.坐了八小时的车,到杭州是下半夜三点多钟.大家也不急于下车,坐车打盹等天亮.
　　望着车窗外灰蒙蒙的高楼大厦,肖生不禁有些心慌.车上的人都打着鼾声睡去,坐在身边的爸也疲累的呼噜起来.肖生只无心睡眠，坐着等黑黑的夜撕开鱼肚白，天亮了.
　　车里有人醒来,开始搬行李箱物下车.肖生叫醒爸也下车了.
　　两人走在大街上,也不知往哪走,只是往前走着,四月晨风吹来冷嗖嗖的.空荡的街上几个环卫工人打扫街道.偶尔几辆出租车风一样的去.
　　肖生说去公交车站找找到医院的公交车.但找了好几个公交车站,都没有到杭州整形医院的公交车,连去熟悉的地方的公交车都无一辆.两人走得腿脚发软,眼见街上车辆人流多起来,公交车站也有人上下车了,红彤彤的太阳在天边升起.肖生心下着急,就说坐出租车去,好久方拦下一辆,两人坐上,告诉司机去的地方.东转西转的到了医院,付了一百多元车费.
　　只见医院出入口十几米长的铁拦栅,未拉开.通知栏上贴着五颜六色的通知.一张黑字黄纸贴的正是关于“微笑行动”手术筛查的时间通知,旁边一张则是报到流程及体检注意事项。
　　肖生就和爸守在院门口等铁栅拉开.渐渐地又有人来了,有老人、有小孩大人.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到八点钟铁栅拉开,大家进去,一进去便散开了各走各的.医院很大,一条条路,一幢幢大楼.花草绿树绕径,假山小池花园.肖生和爸二人随着几个人穿行,走过花坛小路到了几幢大楼后面.一个大广场,一排大楼扇形环绕,圆中一座大水池,池中假山喷泉,池边各树繁花.几株参天古木相连分布.原来这才是一个医院的大门户,如此雄伟壮丽.
　　见前面已经有几十多人排起队了.肖生爸叫肖生坐着,他去排队.人越来越多,排起长龙.有抱在怀中的小孩,有十几岁的儿童.皆是唇嘴开裂,三瓣、四瓣裂出黑洞森森令人毛发耸然,语声哑哑皆如羊咩狼嚎.
　　肖生爸心下狐疑，朝肖生说：“都是三瓣笞啊？”
　　肖生心想自己外边不裂,里边有问题.
　　太阳光芒穿过枝桠，人影婆娑.队伍不动,医生未来.肖生爸见许多人买早点在吃,就叫肖生过来排队,他去买包子,好填饱肚子.
　　肖生爸去了好一会未来.前边队伍开始动了.几个护士搬出桌凳开始问录填写.肖生随着队伍移动,不由心急.
　　终于,爸来找到了他.取包子与肖生吃.肖生咬了几口吃不下,肖生爸只好装回行李袋中.
　　焦急等待队伍前移,人员实在太多,队伍尾巴已在排到了外边大街.几个护士拉出桌椅,在大水他那边又拉起一条长龙.望着这多人,心内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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