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这时,方琴的同学水妹抱着一大堆零食从外边进来,方琴几个人招手向她欢呼.水妹满脸欢笑过来欲进去时,见到这边肖生竟蹲在一女子面前,不由看住了,问：“肖生,那你女朋友？！镇花？”

　　肖生笑而不语看着丹.

　　丹不理会,待水妹走过去了,才问是谁.

　　肖生说：“是哈湖卫生院的.”

　　丹看了她们一眼,又沉脸坐着不响.

　　肖生轻挨着她,只感满心怜爱.

　　对面方琴、水妹一众女子谈笑欢天.水妹朝这边叫肖生吃东西,拿些去与女朋友吃吃.

　　肖生问丹要不要.

　　丹不要.

　　肖生见她神情疲软,问她累不累.

　　丹说：“很累.”站起走出去.

　　肖生也忙跟去.

　　“你来干什么？我还有事.”丹快步往前走.

　　肖生紧跟在她后边,见她进理发店取东西,是一大瓶洗发露.肖生要帮她拿.她不让,自抱在怀中，走到马戏场挤入人群现看.肖生便站在她身后.一圈村人有些就朝他二人看了又看.

　　肖生浑身不自在,想走。丹却站着看.只好退出圈外呆着.

　　丹看了会走出来,往上去.肖生忙跟上.

　　小球正在上边高处抱着小孩看马戏,大家碰上,丹又与她说了会话才走,到了村中,她越发走地快.

　　肖生叫她慢些慢些,她只不理.

　　肖生追上去,要帮拿东西.她冷冷说：“不用.”甩了头走.

　　追随着到了她家中.丹爸见了肖生说：“肖生,好久未来了的,茶要不要？”

　　肖生甚为难堪,摇头不要.

　　丹在茶杯冲了温水,取了一袋药来,吞了片服下.又洗脸泡脚,自顾做事.

　　以往丹洗脸泡脚,肖生就在一旁帮拿这样那样,为她捏揉搓脚.如今,肖生却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做这做那.

　　丹洗了脚,穿上暖鞋,又从里边房间加了件羽绒服穿在身上,淡红黄白的羽绒服映衬的丹那圆圆的脸蛋儿更是红扑可爱.肖生不由地看痴了.

　　这时,屋外有人叫门.丹应着忙叫妈出去开门.丹妈忙找了手电筒,欢颜喜笑地照了那人进来.是个高高瘦瘦的年青人,长得很是帅气,肖生一下子自惭形迹了.只见丹父也热情地招呼让坐.丹妈提开水泡茶。他一进来便直与丹说着话,在丹身边坐下后,才与她爸妈说话,相谈的甚是亲热。

　　肖生听不懂他们的青州话,但见丹与其言语温存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坐在一旁倍受煎熬。

　　那年青人说完了,丹又与他不停地说着,神情郁愁,似是诉苦.

　　那年青人点头倾听,时或问几句,时或用力摸下鼻头,紧皱着眉头,一脸关切.

　　肖生见两人关系不比寻常,呆身此间,心头尽是哀伤.

　　说了好久,那年青了抬眼看了肖生,问是谁.

　　李丹淡淡地说：“打针的,医院里的.”

　　这话肖生听清了,心下更是难受.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个打针的,毫无干系的人.

　　那人告辞时，李丹父母极尽客气要留宿，让他在这里睡.那人说了通,想是还有事要办.起身要走.李丹父母慌忙照了手电筒送他下去.

　　肖生稍稍安心了下来,却不敢问丹,那人是谁.

　　李丹父母送客回，丹又与他们说了会,好像都是心事重重的.末了,丹要去睡了.对肖生说：“很晚了，你也好回去睡了.”

　　肖生点头应了,告辞出来，心下愁伤之极！这一夜又怎么睡的去？

　　第二日一大早上班,肖生正想着丹,不想她就来了.如何不欢喜？慌忙站起要让丹坐.

　　丹提了用黑塑料装的一大袋东西,说是煎好的药,让肖生帮忙放冰箱里.

　　肖生称是,慌忙拿到冰箱里放好.

　　马倜群见到丹来,一脸坏笑地说：“丹丹来坐下.”

　　李丹大方地跟了他过去,坐他对面位置上,问马倜群要说什么话.

　　马倜群笑吟吟地说：“女人是很容易老的.你知道有什么办法留住青春？”

　　“你告诉我.”李丹笑了说.

　　马倜群眯大了一对色眼直勾勾地盯住李丹隆起的胸脯上,慢声慢语地说：“那就需要爱情的滋润.”

　　“说什么啊？”李丹直笑得花枝乱颤,把桌上的纸笔扔向马倜群.

　　马倜群一掌拍落了,笑嘻嘻地问她干嘛这么激动.又问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又要去哪里.

　　李丹说：“我又没打扮过.”

　　“那是说你打扮一下，更漂亮喽？”马倜群双眼直勾勾地看住她说,“我们这几个男的眼睛都是色咪咪的.”

　　刚从安坑那调上来的蔡智在一旁听着马倜群胡说风情,直咯咯笑.

　　李丹说：“怎这没人呢？那些女的呢？”

　　“我们不是人啊？”马倜群反问着说，又嘻皮笑脸起来,“那些女的,看到你自知不敌,都逃了.只留下我们几个男的.”

　　“这么会说.”李丹翻看着桌上的门诊登记本,不再看他.

　　“你很漂亮,有个性.”马倜群紧盯不舍.

　　“虚伪.”

　　“你这种女人真少见唉！”马倜群不落下风.

　　李丹不响了,拿了几根棉签玩弄.

　　马倜群看她手上带着戒指,又问：“丹丹,那戒指谁送给你的？这么好看！黄金打造的.”

　　“谁会送我啊？自己买的.”

　　“自己买的？戴在无名指？”

　　“怎么啦？又发现什么了.”

　　“那是说你有钟意的人了喽？是谁呢？”

　　“不知你说什么！”李丹正色说.

　　“不知？不知我就不说了.”马倜群说,“我知道你是比较开朗的,所以就开开玩笑.”

　　李丹笑了说：“嗯！我很开朗的.”

　　有病人来找马倜群看病了.李丹起身告辞,肖生直跟着送到大门口.

　　晚上,肖生取了几个月剪辑起来的《健康报》,一大叠拿去送与丹看.

　　李丹正在刚装修好的厢房里,蹲着腰身用力擦地砖.肖生走进去,只见豪华的吊灯亮着柔和的灯光,墙刷得漆白耀眼.李丹父母也在里边轻敲着擦拭地砖干硬了的水泥灰。

　　肖生看着丹蹲着累,说：“你休息下吧！”

　　丹轻捶后腰起身说：“我累死了,你帮我擦.”

　　她父母却都不要肖生干.丹却直说：“叫他擦.”把抹布仍与肖生,又教他怎么擦才能干净,“先用清洁球擦出水泥灰,另一手就用抹布去抹掉.”

　　肖生称是,照做起来.丹在一旁指点,叫肖生别沾到白墙,地砖间的泥胶也要小心，不可擦掉.

　　肖生只称是,一切小心去做.

　　丹去吃饭,捧了饭碗过来,边看边吃.指示肖生按着顺序擦去,从这边到那边,不要遗漏.肖生听着她指挥,很尽力的干活.不一会就热地脱了外套.

　　丹问他：“肖生,你帮我买了件衣服啊？”

　　肖生称是.

　　丹问什么衣服.

　　肖生说毛线衣.

　　哪里买的.

　　森马.

　　丹说：“森马我去买过，很贵的,要几百？”

　　“一百多一点.”

　　“这贵你都舍得买？”丹笑了,“怎么想到去买衣服？”

　　“你那天那急下去,家里没带衣服.”

　　“那天我坐旧市我女朋友老公的车一起下去了.”丹又说,“你拿与你妹妹穿好了.”

　　“给你的.”肖生心下不知丹的意思,心内已菲薄了起来.

　　丹又问：“肖生，你给梅村那个人担保了？”

　　肖生惊了下,心慌乱起来：“嗯！是金龙尼.”

　　“那个人生病了喂？什么病啊？”

　　“是肝炎.”

　　“肝炎，肝腹水啊？”

　　“嗯！肝腹水.”

　　“那现在呢？”

　　“死了.那款转了.”

　　“转了啊？！”

　　“他就是不听话.不知身体.酒也喝……”肖生转了话说.

　　丹嗯了声.这时她已吃完饭,又开始干活.

　　肖生说：“你也不能太累了.”

　　干了会,丹说：“那次打电话,你与小球说什么算了算了，什么算了.小球说听了半天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什么算了.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关系？”睁着双眼直盯着肖生问,“你说，你说什么关系啊？”

　　肖生满心伤痛,被丹逼的只说：“你说什么就什么关系.”

　　丹又说：“你以前说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是.”

　　肖生心痛欲碎，无处藏身.

　　“这么用力擦啊！”门口一人大声问道.

　　李丹吓了一跳,见是隔壁家的香红.直怪怨她这般大声，背后吓人.

　　那人直笑了说：“房子装修得这漂亮，要结婚了.”又看了看肖生.

　　肖生更感羞愧难当,恨不得钻个地洞下去.

　　李丹妈笑了说：“哦！到时来帮我做豆腐啊！”

　　李丹骂了声她妈,她妈赶紧不敢出声了.李丹气愤地说,“村里人说我买了这长的窗帘布,做宾馆啊！又说装修房子要怎样呢！他们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去！”甚是恼火伤恨.

　　那妇人相劝着,劝她别理他人闲话.

　　李丹说：“有钱就什么事都做得成,没钱什么事想做也做不成,钱是万能的.”

　　那妇人称是,劝慰了几下无趣地走了.

　　这时,李丹那上初中的妹妹也放学回家了.欣赏着新房,甚是欢喜.丹也高兴了,取了赭红色的墨粉调糊,让肖生蘸笔将地砖接缝上的胶泥涂上，使其颜色与地砖一致.

　　干好已是晚上九点,李丹妈煮了米谷吃点心，叫肖生也去吃.

　　李丹坐在一旁,说：“我现在心里是没有人,追是有人追我.但我不想谈儿女私情,你要有就去找.”

　　她的话是说我与你不相干的,我也不想谈.肖生听得难受,回答说：“我没有地方找.”

　　“在紫屏碰到以前一个追过我的,现在结婚了,说要与老婆离婚,和我结婚.你怎想？”

　　肖生呆了会,说：“真怕，这人心比较狠.”

　　“我对他说我有男朋友了的,定婚了,就快结婚了.让他别来，他还来了好几次.”

　　肖生全无食味，划了几口不吃了.

　　李丹走出去洗了脸,对着镜子擦面油,与肖生说：“你可以去睡了.”

　　肖生说：“等你吃好了,我再走.”

　　其妹也叫她快吃.说都凉了。李丹过来取了碗筷,小口吃着。肖生只看着她吃着.

　　李丹吃了会,看着肖生说：“肖生,我真对你说,你自己有,自己去找,别等我.到时说我害了你,做光棍.”

　　肖生强笑着问她是不是开玩笑.

　　“真的！你自己去找.我是这几年不想,自己又无事做.叫我在家洗衣服烧饭我是不想做.我自己要有事业了,再想儿女私情.你别等我了,那打电话你就这样,你以后更受不了的.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要叫我跟你结婚,我保证不了,有的人结婚了还离婚.你自己去找,我不会恨你的.”

　　肖生心下凉了一片,却还想努力强求.说：“我也不会恨你,我一定等你.”

　　“我是不嫁了,你也不娶啊？”李丹笑着说。她妈坐在小凳子上也笑了下.

　　肖生点点头称是.

　　李丹说：“我就呆在妈身边.”

　　“哦！你不嫁出去,是要娶进来.”肖生想,便是做上门女婿,我也千百个愿意.

　　“我也不娶.你自己就去找,趁这年轻,好找些.不然以后要恨我.”

　　“我不会的.”

　　“你表面不恨,心里肯定恨.”

　　“不会的.”肖生说话已是艰难,心下空茫茫.

　　李丹妈说：“你们工作的还是找工作的,两个人都有工作.”

　　肖生只摇头,好会才站起.李丹让妈照肖生到门口.

　　李丹妈叫肖生等下,她去里屋取钱与肖生说是他小妹帮做衣服的工夫钱,说：“你小妹在外打工也苦，难做.这点帮我们做衣服的钱你拿与她.”

　　李丹说：“哦！拿去,五十元,够不够,不够就……”

　　肖生更受刺激，只摆手跑出门外,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宿舍,躺倒在床……睡去……想着……又惊过来。她是真的这么说,真的,真的,叫我自己去找,别等她……不可能的……

　　回想她说的一字一句,又惊又痛,心内苦死了,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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