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飞回来后,就叫兰谷青去大阴点上,把这几日在那代班的马倜群替换下来。

　　兰谷青却对他说：“我过几天要去木樨了，往里了。”

　　□□飞一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什么？！你要去木樨了？”

　　兰谷青坐那淡淡说：“局里都安排好了。”

　　“什么时候？就那天向我请假出去那天！？”

　　“是。”

　　□□飞终于知道此事确凿无疑,直愣瞪了好半天，方回过神来。对局里如此安排，且瞒他一人，满肚不快,却不好非议。只是不停与兰谷青说好话,言兰谷青在此,他已是只能照顾到这份上了,别的也帮不了了。又叹苦起他自己在这做了这多年,有功劳但到现在还是个副的，也提拨不了别人……末了,□□飞又劝兰要好好想清楚,须得全盘考虑,别被人骗了,自落陷阱。那付根是很有心计的,没我□□飞这般好商量的,不要进去了出不来,不知呆上多少年……

　　兰谷青只听着嗯嗯,不复多言。

　　□□飞就好心似的提醒兰谷青要讨个职位再回去。十年前以副院长身份从里面出来,十年后再进去,总也得带顶官帽再还乡呢！

　　兰谷青说：“现在就是去做业务。我们做临床的,以业务说话咯！”

　　□□飞抱苦说：“局里把好的都拿走,什么下水货都往这里送。不知把贡坝当什么了！”忍不住就满心痛恨。

　　兰谷青知他是说马倜群,只不响。

　　□□飞请兰谷青最后帮他去大阴呆几天,反正要调也要等诸事安排停当才好走,十几天是要的。这些日还在贡坝上班，就去大阴点把马倜群顶替下来。怕到时兰谷青一走,马倜群就不肯下来了。

　　兰谷青答应了。指点□□飞可以去局里说,叫颜俊回来上班,他是借用又不是外调。

　　□□飞早上刚回来,中午便忙又赶出去了。

　　兰谷青与肖生说,他这般急急出去,是要叫局里给顶帽子了。

　　肖生听的大笑。

　　兰谷青说,他心内也是难受。说在这里做，业绩这大,功劳这大,这多年了,还是个副的。现在我又一下子说出要走了,这大的事他一点不知,说明在局里他只是个无关大乎的小人物。心理一下子就失衡了,要去讨帽子了。又说结余了这多钱下来,以后不知是谁的。过年过节靠自己一点钱去送礼，也送不起。心灰意冷了，让他去局里哭。

　　次日,□□飞急急打来电话问兰谷青自己想不想去木樨,如果不想走,还可以有办法的。

　　兰谷青只淡淡回了声,“我自己想去了。”

　　□□飞好半会才说出“这样啊。”三个字,挂下了电话。

　　下午,□□飞回来，径直上了楼。一会又下来叫肖生,却是将局里发的县先进工作者证书与肖生,还奖了一百元红包。

　　□□飞仰坐宝座,以资鼓励。

　　肖生欢喜道谢：“谢谢院长！”

　　揣了红本本跑回办公室,却有电话叫他接。是嫂子峰玲的电话,说人在医院了，要把肚中小孩拿去流掉。和你哥没法过了,打电话就说不喜欢我,一直未喜欢过我,每次下去就叫我滚回去。都是伤人心、戳心肝的话,这小孩我不要了。

　　肖生急着相劝，说哥是要你在家养身体。

　　我在你家呆了一段日子，前日出来的。你哥在下边与什么人都交,打赌输了钱也去借来赌。现在又把店转给发海、火平了,他不开了的，他不是做事的人。这样的人,以后小孩子生出了更烦，还不如早些拿去流掉好，医生说现在还可以药流……

　　肖生无话好说,只好说,小孩子是无辜的。

　　你告诉你爸妈，我也通知到了。说着她挂了电话。

　　肖生烦乱,无心打电话转告爸妈,只呆坐了。过了会,刘海来了电话,肖生问他情由。

　　刘海火冒三丈,“她要把小孩拿去流掉，电话昨日就打到今日，不停地打。叫我上来说说清楚。碰上这种人,一辈子就要烦死！我气得一点力气也没,今日也没去送货。她说要把孩子打掉就打掉好了，与她也没关系了。”

　　肖生无奈只说：“小孩子是无辜的。”

　　“与她这样闹不休的,以后也没法过。反正由她,我也没叫她去打,她要打掉,不怕痛就去好了。”

　　肖生默默无言。

　　正是秋收季节,风吹稻浪,遍野金黄。李丹父母每日早出晚归,都要忙到天黑。

　　此日星期五,肖生与丹说,明日想帮她家去刈稻谷。丹笑了说本是想请你，但觉不好。被你医院人看到,还说我都叫你刈谷了。

　　肖生直说没事,有甚干系？我在田里低着头,又谁看的见？

　　丹说，我爸妈说不好。反正现在也刈得差不多了。算了,以后你有心再帮忙出力吧！

　　肖生只好听她。

　　丹说起药快吃完了,现在家里这么忙,不知是去温州还是过几天再去？又怕坐车……心内烦乱抱头愁闷。

　　肖生问是什么药？紫屏有无得买？

　　丹说，煎的药是还有几天。吃的苦参素胶囊没了，上次去问中医院,说有。

　　肖生说,我帮你去买。

　　丹说,算了,这几天不吃也没事。

　　肖生暗暗记下了。陪着丹,坐到月上中天。

　　次日，肖生就想乘车出去帮丹买药。恰好兰谷青电话打来问去不去紫屏。肖生忙答应了,等了兰下来,两人正好一路。

　　兰谷青却是得知付根在紫屏,有心出去会一会。当下，二人到了紫屏,找了一家木樨人开的旅馆住下。兰谷青让肖生在旅馆等他，他自去找付根。

　　付根正和安坑卫生院的黎平,还有枫坎卫生院的金永更，三个院长一帮人在一家歌厅叫了小姐喝酒唱卡拉0K。一众人聊起来，皆言兰谷青运气好,说来就来了。

　　兰谷青也把内心想法和盘托出,说进去后,回到老地方,业务绝对做上去,但要有前途。

　　付根就说,你兰医生以前也是在木樨做过副院长的,是老前辈,你去，我们木樨绝对欢迎。

　　金永更、黎平更是连声附合,又直说卓星的弟弟卓锋休了,本是分配他去的,被你兰谷青钟去了。那卓星弟弟是全科大学毕业再加进修麻醉师，木樨本是要个这样的人才,他正好合适。现在你兰谷青说要去木樨,局里一下子就转了名额换棋子了。说明局里还是看的到你兰谷青的嘛！黎平拍着兰谷青的肩膀谄笑着露出一副羡慕的样子。

　　兰谷青听得满不是味,与心里预期的求贤若渴的情节完全两样,好像倒是自己要赖着去木樨似的。明明是你们里面几次三番去局里要我，真要来了，又拼命将我往外推,才见面便开始设防打压了。不禁一口气上来说，局里与我说,是你们里面要求我去,要我服从组织安排。

　　付根说，那是上半年的事了。我这里是想叫你来的,就怕你不来，不敢叫。现在你来,我们拍手欢迎。

　　兰谷青本想他费了这大的心思,什么重要人物都请出动,要自己来木樨相助他。初次相见，定会以诚相待,不想却是如此说话。打着官腔，阴阳怪气,可见此人惯弄手腕了。

　　金永更等见兰谷青却是不响,气氛有些尴尬,便抬出兰谷青的老上司邱铭来说话，说兰谷青这次是要感谢老邱的,没有老邱出面，是去不了木樨的。

　　兰谷青仍是不搭话，也不表示对老邱的感激之情。

　　付根笑着说,也是局里法外开恩，人员都定好要来了的,到头还被撤换掉了。

　　一众人都笑了,连声称是。

　　兰谷青见他们是这一副嘴脸,原不是自己这条道上的人,当下就硬了心肠决择定了自己今后的处世法则,该出手就出手，决不手软。

　　付根腰里的手机响了,是吴会明的声音,相邀付根等人去蓝月亮洗浴中心推拿敲背。一众人一听,欢喜开心的忙不迭地就要赶去。

　　兰谷青正好告辞。付根拍了他的肩背说,“来日再联系。”便在众人簇拥下，坐上车走了。

　　兰谷青回到旅馆,与肖生说了与付根他们相见的事，却是如此之人。说付根要他进去的目的是为了制衡阙尼。那阙尼是他当年老弟兄,吴会明在木樨做院长时,阙尼就是副院长了。不想去年吴会明调出,却提拨了这后进小生付根做院长。阙尼如何肯服？付根就管辖不下。吴会明这些人就想要他兰谷青这个比他阙尼资历还老的木樨老元老进去制衡阙尼，好让付根坐稳宝座。不想一见面,这付根却是这等表里不一的人,即不见诚心也不见诚意。即如此,我兰谷青何必帮他？与阙尼原是老弟兄,人品一惯,到时由我帮谁,谁管得着？这是最好的时机,双方都需要我,一去就如鱼得水,正合了我兰谷青好斗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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