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忧不来,急不去。肖生挑过金龙的重担，他不回来把账转回去,只能自己顶着。他便回来转账,找不到新的担保人，这多半也还是要肖生担保,为了将帐转回他本人头上,肖生也只能再给他作保。这套在头上的紧箍咒想要除去可千难万难了,这上了贼船就下不了岸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好多时日联系不了的李丹,这日却给肖生打来了电话,说是想叫妹妹下去陪她,让肖生给她妹验个血,看看打了乙肝疫苗后有无抗体,怕一同吃饭睡觉会被传染。

　　肖生连声称是。

　　她又说话费不多了,所以就没常打电话。

　　肖生称是,问她过得怎样。

　　她说就是一个人很空虚很无聊就很会想,人多想就烦。

　　肖生就叫她多联系。

　　第二日一大早,肖生就到她家,帮她妹抽血化验,下午又给她妹再加强打一支乙肝疫苗。并跑到邮局专门买了一张一百元的电话充值卡让她妹带下去与她。

　　次日,李丹电话打来,连声道谢，又问肖生怎要帮她买电话充值卡,怎么受得起？

　　肖生只说没事,叫丹多与朋友聊聊，放开心些。

　　李丹说好。这几个晚上便常与肖生联系。但过不得几日，她的电话又无法接通了。

　　跟随大嫂峰玲去温州不到一个月的小妹明子,这日却从温州上来了。路过肖生这，下车坐了会,说是回来为大哥借钱，不然大哥就要与大嫂离婚。

　　肖生听得惊呆了，问发生了什么事。

　　明子满是伤心，说：“端午过后,大嫂就去温州了，没十天,二人就发生了争吵。大哥要她把那定亲的一万块钱拿回与他做生意。可那钱是大嫂父母收去了的，怎好拿回来？大嫂又是爱面子的人,说她村里人都羡慕她嫁了个温州大老板。才这几天就又要把聘金拿回去了？那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她对大哥说那钱她家是决不会把它拿去用了的,早晚会还给你的。大哥就是对她骂,说她家就是骗钱,卖女儿做婊子。又故意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气大嫂。过了几天,大哥骑摩托车脚又摔肿走不了路,脾气更是暴燥,天天找茬争吵,晚上半夜还在打架，骑到大嫂身上狠命捶,我拉也拉不开,心里真难受,大哥为了那点钱就对嫂这样。我就想上来借点钱去,好让大哥别这样对待大嫂。也让妈劝劝大哥,大哥只有妈的话会听,别人的话是无用的……”说到这已是泫然欲滴。

　　没想大哥竟是要把聘金追索回来,才短短一段时间闹成这般。这是做买卖吗？肖生只能摇头,即是娶老婆就得送聘金,天经地义,又怎能去索要回来？才这点钱,竟追索的这么紧！当初就是一场交易？从来就没诚心诚意过？不喜欢的人又娶来干什么？闹到这般地步！

　　晚上,肖生把一肚子的气恨编了十多条信息发给刘海，直把哥什么话都骂了,将他骂得个狗/头喷血。刘海回来信息说：“我打你电话。”

　　“好,你打来！”等不来电话,肖生又发,“打我手机,你有意见你就说！”

　　刘海屁也不回话了。第二日,峰玲却打来了电话,说了刘海种种无情无义之事,哭诉现在和他是合不下去了,先上来好了。肖生称是,也不知怎么劝慰好,只是听着吧！

　　明子又电话打来,说妈被小舅妈叫去服侍她一个朋友“坐/月子”了，以后就跟那一家子去温州给他们做保姆。小舅妈说两夫妻争吵很平常的,这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告诉了你妈倒弄的她不安心了。我说大哥只听妈的话,想让妈劝劝大哥。小舅妈可能不会告诉妈的。明子说的都要哭了。

　　肖生也没主意。

　　明子又说爸要去紫屏找妈,把妈叫回来,说这大的事怎能不让妈知道？我怕爸出去要与小舅妈发火。小哥,你说怎办？

　　肖生问，爸怎样想的？

　　明子说,爸就要出来,现在在等车了。

　　肖生只能叫小妹别多想了，爸要出去就由他去吧！万事顺其自然了。

　　接完电话,肖生心头郁闷不已。下午，爸从紫屏回来到贡坝下了车,说去了小舅那,把刘海和峰玲之事与你小舅说了。小舅说峰玲早已把事情告诉他了，刘海这变死的,不好好过日子,搭七搭八像什么样子！我也打电话斥责他了。两个人只过了这点时间就闹得这样子,成什么体统！你小舅说得很气恨,把刘海什么话也骂了。说怕你妈担心难受也没告诉她,等过段时间再与她说。我不放心，你小舅就带我去看了下你妈,你妈比在家里脸色更黑了。我当时就惊了问她怎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变得这么黑？你妈说就是给人洗冼刷刷还过得去。我想那脸色怎会这么黑？就要她跟我回去,她还不肯,说过个十来天就回来了。本想服侍月子满后再跟主人家去温州,但与那主人说了自己身体有肝炎,那主人就说让她做一个月满了回去。

　　肖生听爸说了妈的情况，忧心不已。也不知妈在那过得是什么日子？

　　时令已到八月,天气特别炎热。好几月未落一滴雨了,眼见田地干旱变为白地,市里开了直/升/机进行人工降雨,毛毛雨下了一天，焦烈的天顿时凉爽了好多。梅川卫生院的杨建生偏趁了这清凉黄昏好兴致,与几个朋友去大河中游泳,浪击中流抽脚筋,竟淹死在小港中。第二日才从下流处找到尸/体,留下孤儿寡母抢头痛哭。梅川卫生院失了主将,缺了人手，阙祥有连番去局里要求,要从贡坝医院要个人去。局里与□□飞商量,□□飞知得阙祥有别有用心,心想我便大度到底,索性由你自己挑人又怎样？就与局里说,任由他阙祥有挑选,挑到谁就谁,我□□飞决无二话。

　　阙祥有虽然几次相请马倜群、兰谷青吃饭,联络感情,信旦誓誓地要邀请他们去他那里大展身手。但真正要人时,却不敢要了。□□飞早知阙祥有频频搞/鬼，做些小动作，无非是眼红贡坝兴旺发达,想从中挑拨,要让自己将帅不合，他好渔翁得利的小伎俩。如今他果然自毁诺言不敢要马倜群兰谷青这样的老油条,只点了小/银/虫颜俊去。颜俊这个绣/花/烂/枕/头去便去得了，让这老银/棍到你阙祥有家行/银/污/秽/去最好。

　　即得阙祥有召唤,颜俊正好离开这伤心之地，换一个新环境散散气,当下就去了梅川。

　　大阴点便由马倜群、兰谷青二人轮值坐诊。但马倜群去值了一星期后就不肯了,非要毛春雄也排上，要让他也尝尝去点上做的辛苦,孤独寂寞的滋味,不应该只是他与兰谷青二人吃苦的。说毛春雄非典来了,防疫不做,自己火线上接过他的烂摊子,他非但不感激,反而对我又有气了。那次非典，他与□□飞谈判下村有什么事染上什么病的，医药费该怎么出。苏怎会与他商讨这事,这要你毛春雄操心的？当真有什么,国家会出钱,去与苏争个什么！苏就叫我回来，我就知道有事了。后来非典疫情不紧了,我也与毛春雄说，叫他与苏认个错，防疫再接回做好了，我都这么好心好意了，他不！现在见我做的顺手,他又来眼红眼白的,什么人啊？上次火英撞了人,叫他拍一下片,以为是我撞的,不交钱就不拍,现在我还与他搭的？这种人就是要与他硬碰硬地来！

　　□□飞也听闻到了马倜群的牢骚,现在放射科开展起来,每日都有几个拍片,却是离不得毛春雄。就让兰谷青接手去大阴点做，待过段时间要的新人来后再作安排。

　　肖生身边去了两个好友,更寂寞了几分。虽然,大阴、梅川离贡坝不远,但总是不能朝夕相处了。

　　这一日,肖生妈从紫屏那做了一个月保姆后回来了,路过贡坝来看肖生。肖生见妈脸色苍白浮肿,神情疲软，如是大病一场,令人难以睹视,不知她在那受了多少苦！妈说在那里就是整日帮他们洗衣服、拖地、刷马桶，小孩一哭，半夜也起来，是以睡得不好,水又泡得多,吸进身体，人觉得软绵绵很是无力。外公又生病住院了，去看他,买了二瓶羊奶，拿了五十元钱与他,还有二百元带回。

　　两张百元,妈细细放在旅行包叠好的衣服口袋里。肖生想想真难受,辛辛苦苦连日连夜换来这点钱,心头直感发堵。问妈有无接到哥嫂电话？

　　妈说,我只在那主人家里做，一天到晚都在那家里，不能出来,就没时间去与你大哥他们打过电话。很想他们了,只盼他们在下边开店生意好。

　　可怜的妈到现在还不知大哥大嫂闹成什么样子了,肖生也不忍心告诉她。妈坐了会,就要去等车,中午也不吃。肖生只好送妈上车回家。

　　过了个星期,刘海也回来了,租了辆小车开着。肖生也没跟他回去,省得烦恼。第二日,妈就与他一同出来了。妈带了一大袋米与自己,急冲冲地就同哥出去了。肖生知道妈定是为哥与嫂的事操心。果然没几天，妈回来路过贡坝下车,肖生正好休息，便同妈一起坐车回家。

　　妈说了这些日的经过。本来这半年来,你哥嫂结了婚,眼见家景要好起来了,我自己身体也很有力气,还每天去河里挑沙,想要下半年把厨房树皮盖的棚拆了,盖个二层的平楼，你兄弟俩各有一个房间。几月挑下来,家里也堆了这小半堆沙了。到紫屏去了一个月,帮那家人服侍月子,每天洗洗刷刷,身子水吸进去浮肿了,回来就没了力气。想养养几天就好了,没想你哥与嫂闹成了这样子,我心里头真难受。你爸小妹告诉我后,我人就没一丝力气,只想见他们。与你哥打电话,要他与峰玲好些,现在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别闹出事让人笑。你哥也答应了,说峰玲现在在紫屏做事,两个人还好的。

　　过了几天,他又打来电话,先是说回家来。我以为你哥与嫂还有你都会一齐回来的。我还去月新那里买了只山兔腿用红枣炖了,等你们回来吃。却想不到,说是就他一个人回来,峰玲不回来。我心就冷了下去,急问他有什么事，峰玲为什么不回来？

　　他说回来有点事办一下。我当时听了,心内就“格登”一下,问他是什么事。

　　他说回来把离婚手续办了。

　　我当时一听,人就天旋地转起来,话都说不出了。他急得只问,妈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我缓过气来后,坚决要他回来,不管怎样,回来再说！他答应了,到了下午五点钟他到家了,刚到家门口，下边月新老婆李华叫起来说峰玲电话打来说明早回来。你哥听了,赶忙下去回电话叫峰玲别回来了。

　　我真气人啊！生了这样个儿子。一晚上不知说了多少话。对他说,你要离焝就是妈害了的,是妈不该去买孕妇的被子。那日,你哥打电话来说要回来结婚。临急临时,家里什么也没有的,我和你小妹就赶路到木樨买被子。只有一家卖棉被床单,是一个怀胎七八月大的孕妇在卖。时间又紧,我当时也没多想去，就买来了。现在想想真不该买啊！到怀孕的人那里买喜事用品，夫妻不和的啊！

　　肖生说,那有这事，妈就是这么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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